天邊的光線剛亮起來,沈厚牛想著昨兒的事讓沈弘光往柳家跑一趟,自己帶著覃花下地去了,別的不說先把面子給兜住了。
沈元瑤今兒也沒上山去采藥,不是怕羞躲家里,而是柳安逸這邊出了點(diǎn)小問題。
昨兒的事確確實(shí)實(shí)嚇著了他,半夜突然驚醒往沈元瑤懷里鉆,這么一鬧沈元瑤也醒了。
半大的孩子還不會隱藏情緒,聲音低落的問她:“阿爺是不是不喜歡我們?”
這阿爺說的不是老大夫,說的是沈厚牛。
沈元瑤靜默半刻,在想著要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柳安逸接著說道:“姑姑,我不要念書寫字了,我會很快長大的,我會保護(hù)你的,你不要怕。”
上一世讀書是沈元瑤的出路,有份不錯的學(xué)歷找份不錯的工作,全心全意的往高出走,這是她的出路。柳安逸的也是如此,沈三丫帶著他歸家就是為了戶籍,再找個好的夫子啟蒙,做自己想做的事。
沈元瑤收緊手臂,將人摟進(jìn)懷里,手指頭點(diǎn)點(diǎn)他的鼻尖,低聲道:“安逸只有好好念書,才能保護(hù)得了姑姑。”
柳安逸又嘀嘀咕咕說了幾句才沉沉睡了過去,沈元瑤被這一鬧一時沒了睡意,只能盯著灰暗的床帳頂發(fā)呆。
農(nóng)田地里的沈厚牛聽了兒子帶回來的話,心放下不少,假意沒聽清楚兒子說了甚么,讓兒子再大聲說上一次。
“柳大娘說了,三丫是要提供藥草給城里的醫(yī)館,她那時候也在院子里。”沈弘光頓了頓,沈三丫這件事丟了臉面,那沈家也沒甚的臉面。
遂加大音量,讓周圍豎著耳朵人聽清了,“她還說了,就一些村里的八婆愛嚼舌根子,混說甚的。”
“我就說三丫不是這種人,當(dāng)家的,你就不聽三丫說道。”覃花一聽吊著的心總算落到實(shí)地上。
其中不少在這件事傳播出去做了巨大貢獻(xiàn)的人,臉都五彩繽紛,還開口附和,“成天胡咧咧的,活生生毀了這么個好親事。”
前半句沈家人聽著知道面子算是保住了,但昨兒上來鬧的婦人大家都看到了,沈元瑤小時候定下的親事算是鬧沒了。
沈元瑤現(xiàn)在帶著個伢子,哪家人還敢娶這么個媳婦進(jìn)門。
沈家人之前還覺得無所謂,畢竟沈元瑤小時候是有親事的,男方家一直沒上門提親事,但覃正康三五不時的到沈家問候,遂沈家都認(rèn)為成婚也是這兩年的事。
覃正康對沈元瑤帶伢子歸家沒多大的意見,但不代表覃正康的娘親李春華沒有意見,這不這“私會”的事兒一出,人就直接到地里找事兒了。
就在大家猜忌紛紛,見沈家人面色轉(zhuǎn)了好幾個色調(diào),才覺得心情好上不少。
他們口中的李春華正在往沈家走去,手里挎著個籃子,遮遮掩掩的走出自家不遠(yuǎn)處,才動作自然利落起來。
李春華沒想到覃正康今兒歸家,拿著文書準(zhǔn)備上沈家去就見兒子站在院子里刷漆,隨手把文書塞到籃子里,扯著上邊的布料遮蓋住,隨口糊弄了兒子幾句就往外走。
覃正康見李春華面色奇怪,也沒多在意等把手上最后一處打磨平整,手指上傳來尖銳的刺痛,絲絲血跡從指間冒出。
他腦中念頭一轉(zhuǎn)想到了甚么,隨手在衣擺上擦了擦,快步往屋里走去。
沈元瑤此時手里捏著支干枯的樹枝,柳安逸板著小臉,嚴(yán)肅認(rèn)真地檢查她寫的字,“不該先寫這一筆,應(yīng)該這樣!”
說著就著她寫的字旁寫了個新的字,寫完后還用認(rèn)真的眼神看著她,意思是讓她跟著再寫一個。
沈元瑤被他嚴(yán)肅的表情逗笑,一把把人抱進(jìn)懷里,壞心眼的用腳把兩個字都擦了。
“姑姑!”柳安逸在她懷里掙扎,“我們在練字,要端正姿態(tài)。”他還這么小。對端正姿態(tài)止于要嚴(yán)肅認(rèn)真。
李春華站在沈家院門外,聽到院子里傳來的嬉笑打鬧,心中更是替兒子覺得不值,沈家不止窮得厲害,做人也甚是不要臉面,做了親家更是沒甚的面子。
柳葉村里住的人大多不是當(dāng)?shù)氐模瑥母鱾地方遷移過來的,村子里也是各姓混雜。
覃正康的爹和覃花是遠(yuǎn)房親戚,當(dāng)年覃家受了沈家的恩惠,覃正康的爹想著兩家結(jié)個親家也無不可,再加上他是說一不二的主,李春華就算是心中不太爽氣也不敢當(dāng)面反駁,兩家人帶著兒女到里正定了這一門娃娃親。
前兩年覃正康的爹去世了,覃正康承了他爹的手藝,悲傷之余也能撐起整個覃家來。
覃正康一年到頭都很忙,家中只有寡母一人身子骨弱干不得重活,家里的田地也租給了別人家,每年收點(diǎn)糧錢。
覃沈兩家的關(guān)系突然冷淡下來,多半是因?yàn)槔畲喝A對沈元瑤這個兒媳婦不滿意。
她打量著沈元瑤身材瘦弱,面黃肌瘦,一看就知道以后也長不圓潤,覃家就只剩下覃正康這么個獨(dú)苗,娶媳婦甚么的都是沖著能多生兒子的去,怎的會滿意沈元瑤。
李春華自從丈夫沒了之后,兒子對她事事言聽計從,唯獨(dú)在和沈元瑤的親事上不肯妥協(xié)。她聽村里人說沈元瑤歸家后,這一日一日的吃不好睡不好,就怕有一天沈家人上門來讓兒子娶了沈元瑤。
月余前沈元瑤帶著個伢子歸家,在加上這幾天村里傳來的消息,她念頭都轉(zhuǎn)了好幾個來回。
自古以來,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兒子不愿讓沈家難看,那她這個做娘的就親自來!
李春華給自己找了一連串的說詞,一仰首踏進(jìn)沈家院子。
柳安逸正被沈元瑤無賴行跡給氣得臉面通紅,聽到動靜紛紛轉(zhuǎn)頭看去。
沈元瑤見有人登門,帶著柳安逸起身,“請問,您找哪位?”
一大一小臉上都帶著疑惑,看著面前這個趾高氣昂的婦人,眼神一對上沈元瑤就來回掃了好幾遍。
“就找你,你是沈三丫吧?”李春華打量這面前的人,膚色光滑皎白透露淡淡粉色,眼眸干凈透亮。
面相已是在她見過地姑娘里一等一的,往下一看這瘦弱的身板,不由嗤鼻。果然當(dāng)年自己看的沒錯,這丫頭胸前平坦,腰細(xì)屁股小的,就不是能生兒子的身子。
沈元瑤離家前還很小,記憶也有一部分的模糊,再加上和李春華的接觸并不是很多,哪還記得住這號人物。
“我是覃正康的娘,今兒就來和你們沈家退親。”李春華個子不高,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看著沈元瑤都要抬著頭,氣勢上打了個折扣。
沈元瑤聽這名字還覺得耳熟,腦子一轉(zhuǎn),想起覃正康在沈三丫歸家后時不時給沈家送東西的男子。
沈三丫當(dāng)時年紀(jì)還小,對定親的事情一知半解的,看沈家人對他都不像是外人,再加上覃正康這人憨厚老實(shí),一直拿他當(dāng)哥哥對待的,導(dǎo)致影響了沈元瑤的判斷。
等聽到“退親”倆字,腦子飛快地轉(zhuǎn)了起來。心道:難不成沈三丫小時候還訂了娃娃親?
沈元瑤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李春華見她這副模樣,眼神往一旁撇去,“怎的長輩來都不會給搬個椅子,一點(diǎn)規(guī)矩都不懂。”
赫然就一副婆婆的神情,沈元瑤也是被這人的腦回路給氣笑了,嘴上說著“退親”,姿態(tài)卻是十足十的婆婆樣。
“家里簡陋讓覃大嬸見笑了,您先上廳前歇會。”沈元瑤不會做對自己不利的事情,李春華上門還不知外頭多少算眼睛看著呢。
這人不來還真不知道有個親事在身,既然說了退親,那也正合了她的心。
李春華從鼻子發(fā)出個音節(jié),大步就往廳前走去,挑了張還算不錯的椅子坐下。
賈秀麗剛強(qiáng)摁著沈永見沈永宗午休去了,聽到院外有動靜,轉(zhuǎn)身出來看到坐在廳前的李春華,眼珠一轉(zhuǎn)就知道她來是作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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