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今夜算是闔家歡樂,梁琦媳婦心中不滿在見到茂子之后好上不少,直接把茂子往懷里帶,別人半點手都插不上。
她以往看不慣婆婆對小叔子的偏心,時不時地就把茂子往婆婆那兒推,這次她那還顧不上這些醋勁,恨不得就當著眾人的面親上幾下。
“怎的就瘦了這么多?”梁琦媳婦心疼地摸摸茂子的臉頰。茂子之前雖說不算胖小子,但也不似現在般消瘦。
“娘,我要吃肉。”茂子板著臉躲開他娘的手,指著桌案上菜盆里的肉塊說道。
“好好好,娘給你夾。”
“大夫說茂子現在還不能吃這些。”梁嬸忙上前阻攔,一邊輕聲同茂子道:“你忘了大夫怎么同你說的不曾?”
梁嬸同家人說的是到妹妹家去,由于茂子患了風寒,不敢強帶人回家,怕茂子病情轉重。這番話還是梁嬸絞盡腦汁給想出來的,因這茂子這病情萬萬不能隨意說,也為了不把沈元瑤給帶了出來,所以這話的疑點和漏洞極多。
梁家人因著兩人都平安家來,哪有多糾纏這其中的細節,人回來就好。
茂子垂頭撇了撇嘴,想起溫柔同他講小故事的沈大夫,終是點了點頭對他娘道:“那我還是不吃了,等我好了再吃。”
不說茂子他娘驚訝他的乖巧,就連梁叔持筷的手都緩了緩。
茂子大小就是家里寵到這么大的,雖說做了錯事還是會挨頓打,在吃食上卻從不虧待他。以往不能吃也要撒潑打滾地讓梁嬸給他吃,現在一抬出這大夫就能讓他乖乖聽話,真是難得一見。
他們心中驚訝,以為茂子這是長大了懂事了,卻沒往別處多想。
梁嬸放下心來之余,臉上僵硬的神情和緩下來。坐在一旁一直沒出聲的梁駿意味不明地看了他娘一眼,心中疑惑漸生。
沈家今兒早早吃了飯,沈元瑤一手牽著柳安逸順著小道走回家。
村里的道路不寬敞,還坑坑洼洼的,兩人的步伐不是很快。
自從今早讓柳大娘笑話了,即便是沒人在旁,只要自己還能走就不會主動要求沈元瑤抱。
沈元瑤無奈,但也知道小道走不快,就隨他去了。
等兩人回來沈家門前,一伸手推院子的門欄,才發現這門是落了鎖。沈元瑤也是一愣,沈家夜間從不會鎖院門,把各自屋子的門關緊便可。
自上次沈元瑤“離家出走”,覃花一開始還以為招了賊,結果發現不是,卻提醒了沈家人這夜間夜深人靜的,把門鎖上才行。
“誰在外頭。”
覃花剛從灶房轉出來,聽到院門處有聲響,心下慌張,想起她剛剛才落了鎖,就算是有賊人這一時半會的也闖不進來,動靜大了當家的和大兒子自然會出來。
“娘,是我。”沈元瑤聽到喊話,立馬回了一句。
“是三丫?”覃花也是一愣,也聽出這聲音是誰了,抹黑往院門處走去。
沈弘光正準備躺下,賈秀麗聽到覃花的喊話,正納悶誰這么晚了還到家里來。眼皮子半闔不闔的,腦子里閃過個人影,不會是沈元瑤回來了吧?
賈秀麗剛浮起的睡意一掃而光,立馬推搡著沈弘光起來,“似乎有人來了,你到外頭看看去。”
“你怎么不出去看看,推我作甚么?”沈弘光不滿道。
賈秀麗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掀了掀身上的衣裳道:“我這副模樣怎么出去,你先去看看,我打理好就出去。”
沈弘光不知道這婆娘發哪門子的瘋魔,只好披著一件外衫出來,院子里透著淡淡的月光,他視力還不錯,正好看到他娘要去開院門。
“娘,你在作甚么呢,誰敲門你不問清楚就開門。”
“是三丫,三丫回來了。”覃花聽到大兒子的聲音,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她視力不如年青時那么好,院外是站了個人沒錯,卻模模糊糊地看到個人影。
“阿奶,是我和姑姑回來了。”沈元瑤搖了搖手上牽著的柳安逸,他立馬知道她的意思,開口對隔著一道木門的覃花喊道。
覃花這下不再猶豫,直接把院門上的鎖打開,門外站著一大一小的就是沈元瑤和柳安逸倆人,眼眶有些許的濕潤。
賈秀麗找了間衣裳往身上一披,走出屋門就看覃花走在前頭,后頭就跟著牽著柳安逸的沈元瑤,氣惱瞬間上頭,“怎的離家出走還有臉回來?”
“混說甚么?”覃花給了個眼神大兒媳婦,回頭同沈元瑤解釋道:“別聽你嫂子混說,安逸餓了吧?”
“要我,我還真沒臉回來。”賈秀麗那還顧得上覃花的眼神,語氣難掩氣憤和嘲諷。
沈元瑤一回來她的算計就竹籃打水一場空,沈永見沈永宗倆兄弟雖說搬進去了,要是這小姑子厚臉皮賴在家中,那還白收拾了那屋子給小姑子住。
“嫂子說的都甚么混話,我怎么就離家出走了。”沈元瑤眼里閃過疑惑。
“你一個沒出嫁的大閨女幾天幾夜不歸家,你說你不是離家出走是甚么?哪有好人家的閨女似你這般。”賈秀麗好似抓住了沈元瑤的錯處,一字一句說得極快。
她只顧著自己能達到讓沈元瑤躲羞,不敢再賴在沈家,全然忘了沈元瑤是沈家的姑娘,她這么直接就說沈元瑤,點名了沈家的教養問題。
別說覃花這個當娘的臉色難看,就連一直不把沈元瑤當妹妹看的沈弘光都覺得這話難聽。
“混說甚么有的沒的。”沈弘光語氣難聽,要不是覺得今夜打了這婆娘,明日她就要收拾東西回娘家告狀去,他還真就一巴掌掄過去,讓這婆娘閉上這張嘴。
“我有給你們留字條,你們都不曾看到?”沈元瑤也不愿和這嫂子多費口舌,直接道。
“我可聽不得你這話,我收拾屋子時,可不曾看到你留了甚么字條。”
賈秀麗記得打掃屋子的時候確實沒看到甚么字條,直接就認定了沈元瑤在撒謊,轉頭對沈弘光道:“你看你這妹子,離家出走還不樂意承認。”
“你們都少說兩句。”覃花上前來攔住話頭,想到現在屋子確實是收拾出來給倆孫子住了,也是一陣為難。
沈元瑤對著并排的屋子,看到從屋里走出來的人,平淡地開口喊了句:“爹。”柳安逸禮貌地跟著喊:“阿爺。”
沈厚牛在屋里聽到大兒媳婦這嗓門,本已經躺下了不愿起身,這動靜確實吵得不行,走出來問問這么晚了還鬧騰甚么。
一出來就看到“離家出走”的沈元瑤,一開始時對她的怒火雖散了不少,但看到這個女兒還是沉下了臉。
“你還有臉面回來。”
沈厚牛這番話一出口,在場的人紛紛變了臉色,覃花還要開口勸說,被沈厚牛打斷:“你別說話,沈家出了你這么個女兒,簡直丟臉!”
賈秀麗的腰板瞬間挺直,看來公公對臉面的事兒遷怒于沈元瑤,心中得意洋洋還要再開口說話,被沈弘光一把扯住,眼里示意她閉嘴。
“女兒當不起爹的這番責罵,我并非無故離家,也給家里留了字條,算不得離家出走。”沈元瑤雙眼迸發出憤怒,被沈厚牛這番話給點起了這些時日的憋屈,語氣冷淡不帶感情。
覃花心下詫異,沒想到一向溫和好說話的沈元瑤會這般回嘴,直接呆愣在原地。
沈厚牛氣急反笑,“那你倒是說說,你的原由是甚么,今天你不說出個一二三來,沈家還真容不得你這尊大佛。”
沈元瑤心知疫瘧之事不能說,雖說被沈厚牛這態度給氣得不行,腦子卻是十分冷靜,“耀州城這幾日病人多,我不過是到城里幫忙罷了,字條我也留了,怎知你們看都不看,就隨意下定論,給我個離家出走。”
“小姑子這口氣倒是蠻大,你成日搗鼓你那些藥草,也不曾見你給村里人看個病,城里厲害的大夫多了去了,你怎的就能下這般海口。”
賈秀麗怎么會看得管沈元瑤這番得意,不顧沈弘光那不善的眼神,硬是插.入到這對父女之間的戰場中。
“閉嘴!”沈厚牛爆喝,眼風都不曾給賈秀麗一下,耳里卻是把她的話給聽進去了,眼里冒出兩簇怒火,“就你這兩下岐黃之術,你便當你神醫了不曾?編謊話都不曾像樣。”
“當家的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可能三丫說的不假,不然也不會無原由的離家。”
覃花雖說也怕沈厚牛這火氣,可對著這火氣的人是沈元瑤,雖說算不上特別疼愛,可怎么都是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怎么樣都要出聲維護。
沈弘光接到覃花飄過來的眼神,清了清嗓子打量著他爹的臉色,最終還是當作沒看到他娘的意思,眼神轉到賈秀麗身上,示意她不要再開口火上澆油,靜默地立在一旁。
“我五歲開始識藥草到如今,已有十載,別的病癥或許我不曾會,但小病小患我都不曾讓人失望過。”沈元瑤眼神冰涼悲哀,有對“沈元瑤”的,也有對他們這段父女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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