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 jul 15 21:35:56 cst 2015

    第二天，風雪終于停了，陽光明媚，無處找食的麻雀嘰嘰喳喳地聚在屋檐上。南天寒還在被窩里，少年人畢竟還不懂得珍惜時光，因此大都有賴床的毛病。

    直到一個涼涼的東西滑入了被窩，南少爺才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驀地坐了起來，一個滿臉都是疤痕的怪人站在面前，正沖著自己壞笑，南天寒瞬間以為家里進鬼了。

    “你怎么這么丑！”南天寒對怪人說道。

    “別看我丑，我可是你叔！”怪人仍然在壞笑。

    “哦？您貴姓？”南天寒道。

    “李”怪人道。

    “可我姓南，你怎么會是我叔？”南天寒道。

    “不信？走，問你爹去”怪人并不生氣。

    南天寒穿好衣服。

    “不行，我得先吃早飯，今天練功會很消耗體力的”南天寒道。

    “不好意思，早飯時間已過，你爹已經囑咐廚房不準向你供應食物”怪人道。

    “這么狠！”“冰冰！”南天寒大喊一聲。

    南冰冰瞬間出現，手里捧著一個方盒。

    南天寒得意地從盒中取出一薄片物體，放入嘴里嚼得嘎嘣響。

    “賢侄，你吃的是什么？”怪人問道。

    “少來！別占我便宜！這是我的秘制花生酥糖，采用上等紅糖、花生、油脂熬煉而成，其中還含有野菊花花粉成分，食之不僅可以迅速補充體力，還可以清新口氣！”南天寒道。

    “今天早晨我還沒刷牙，快給我也來一塊嘗嘗”怪人道。

    南天寒拿起一塊花生糖給怪人遞了過去，等到怪人伸手去接時，又迅速收了回來。

    “哈哈，小爺的秘制美食怎能輕易送人”南天寒因為戲耍了一下怪人，所以他笑得很得意、很放肆。

    但是他還沒有笑完就感覺到自己夾著花生糖的兩根手指突然一麻，花生糖就脫手了，隨后有一個物體在眼前一旋，花生糖就到了怪人手中。南天寒嚇了一跳。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問道。

    “飛來飛去摸不著，眼花繚亂要你命！”怪人說了這么一句奇怪的話。

    南天寒的臉色卻立刻變了，不是變難看，而是變好看了，他堆起了滿臉的笑容，如春花一般燦爛，聽到這句招牌詞匯，他當然已經知道這丑怪人就是專攻暗器的大器幫幫主李幸存。

    “哈哈，李叔叔，是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小侄聽說大器幫在您的領導下可是越來越興盛了”南天寒邊笑邊奉上了整盒花生糖。

    “少拍馬屁，十幾年了，大器幫上下就只有我一人，何來興盛”李幸存嘴里嚼著花生糖，佯怒。

    “遺世獨立，這樣更有風范啊，哈哈”南天寒勉強為自己找辭。

    “對了，李叔叔，恕小侄愚鈍，您的這句招牌詞：飛來飛去摸不著，煙花繚亂要你命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問道。

    “我身上一共有八十一種暗器，我要是把它們都扔出去，你會不會感覺有很多東西在飛來飛去？”李幸存道。

    “會”南天寒誠實地點頭。

    “有很多東西在你周圍飛，你會不會眼花繚亂？”李幸存再問。

    “會”南天寒點頭。

    “可是這些飛的東西并不是些蚊子蒼蠅，而是特制暗器，有的上面還淬過劇毒，如果打在了身上會怎么樣？”李幸存道。

    “會死？”南天寒疑惑地問道，畢竟作為年輕人，他還不太明白死亡的殘酷，因此對死亡這種結果也會抱著不確定的想法。

    “如果你接不住，又沒有躲開，就絕對會死！死在我暗器之下的有名有姓的人就有四十八個，所以江湖人編了這么一句話來形容我。”李幸存語重心長地說道。

    “小侄還有疑惑，您武功這么高，為什么這兒多年仍然孤身一人堅守大器幫，您怎么不考慮收些徒弟，吆來喝去，這樣多威風，關鍵也顯得熱鬧。”南天寒道。

    “非是我不想，可沒有人敢”李幸存嘆氣。

    “為什么？”南天寒問。

    “太危險！”李幸存道。

    “好像是別人感覺危險才對吧？”南天寒更疑惑。

    “賢侄，看來你對我們暗器行業了解不多。”李幸存道。

    “小子愚鈍，還請李叔慢慢講來”南天寒道。

    “要成為一個暗器高手，需要經過很多環節，光在暗器設計與制造方面，就有選材、制模、煉制、成形、試用等諸多環節，當然這些過程危險性都不是很大，最多會對人造成一些皮膚傷，更加危險的是藏器環節。”李幸存道。

    “何謂藏器？”南天寒問。

    “顧名思義，就是把暗器藏在自己身上，看去不著痕跡，這樣才能在別人沒有防備的時候發揮最大殺傷力。但是暗器都或帶有尖刺，比如袖箭、鐵蒺藜等，或帶有鋒刃，比如小李飛刀，所以，要做到暗器與人體和諧共處、人器合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處于戰斗狀態時，身上就要攜帶更多的帶毒暗器，就更不容易，使用暗器的人都有被自己的暗器傷害的經歷，很多人因此斃命。與我同一年入大器門的弟子共有90人，其中，十五人就是死在了藏器環節。”李幸存悲傷欲淚。

    “還有呢？”南天寒問。

    “還有就是練器，就是練習發暗器的手感、力道與準確度。有一種叫回旋鏢的東西很是害人，有二十個師兄弟是死在這個上面，其中有十個是因為沒能準確判斷鏢的回旋方位而被擊中要害而死”李幸存道。

    “其余十人呢？”南天寒問，他聽得很仔細，所以其中的數學關系還是十分清楚。

    “他們更冤，是被別人的回旋鏢不幸擊中而死的”李幸存嘴角抽搐，小伙伴們的死的確是件遺憾而痛苦的事情。

    “對，自殺與他殺相比，的確是他殺要更冤一點”南天寒深表同情。

    “這其實都還不算什么，充其量只可以叫做不幸，接下來說的才是真的悲劇。”李幸存道。

    “哦？您的其他師兄弟后來怎么樣了”南天寒問，其實他本來是想問：其余五十四個人是怎樣死的？但考慮道當事人感情，所以改口了。

    “集體生活難免磕磕碰碰，實在氣不過了打一架也就了事了，并不會造成人口損失，但這只適用于顯兵器與拳腳門派，在大器門，暗器報復是常有的事情，如果你和某人吵架了，就要時刻防備其有可能對你展開的暗器攻擊，如果恰好此人對你恨之入骨，沖動之下在暗器上淬了毒，那么你的生存幾率就微乎其微了，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是這么個道理。所以，我有九位師兄弟是死在別人的沖動之下的！”李幸存強力忍住眼淚。

    “這我倒了解，最近幾年，發生在集體宿舍的同窗刑事案件也不少了”南天寒深有感觸道。

    “可是，難道你們大器門的高層就沒有追查兇手嗎？這樣也可以杜絕此類悲劇事件的重復發生啊！”他有問道。

    “沒有！”李幸存道。

    “為什么？”南天寒問。

    “怕被暗殺！”李幸存道。

    “好吧，就算這樣，你們大器們仍然還有幾十號兄弟啊，怎么你竟孤單至此？”南天寒道。

    “沒你想得那么簡單！”李幸存嘆氣道。

    “哦？”南天寒疑惑。

    “我們技藝學成之后，就到了畢業分配的環節，那才真叫殘忍”李幸存道。

    “畢業還包分配，比現在強多了，怎么又殘忍了？”南天寒道。

    “說你想得簡單嘛，聽我說，當時，我們師兄弟共有四十六人，師傅為了擴大大器門的規模，決定將我們分別派往全國各地去建立分部，這也是幫派擴張比較通行的做法。我國地大物博，風物氣候不同，大家都愿意去往江南，爭得不可開交，甚至家庭條件好的已經偷偷開始送禮。為了公平，于是師傅決定舉行一場門內比武大會，從而依據個人排名決定今后去向。”李幸存道。

    “這是好事啊！這充分說明你師傅他老人家還是個不錯的人，要是依據禮物貴重程度來確定去向，他早成武林富豪了”南天寒道。

    “你真覺得這是好事？”李幸存問道。

    “嗯”南天寒點頭。

    “兄弟，這可不是高考，我們都是技術類人才，所學功課又都相同，你覺得會那么容易分出高低嗎？”李幸存有點著急。

    “只要采用合理的賽制應該可以吧！”南天寒道。

    “兄弟，你太低估人的作弊能力了，畢業分配好壞牽涉到人的一生，有人為了有一個好的工作環境，甚至不惜出賣自己的靈魂的，當然，出賣肉體的也很多”李幸存道。

    “你說的是潛規則？”南天寒道。

    “不，更加關鍵的是，被潛規則，有些人的內心里天然就有順應潛規則的成分，這就是奴性，也叫賤，賤人很多！”李幸存道。

    “大器門出了賤人？”南天寒道。

    “對！師傅本來打算采用淘汰賽制決出名次，這樣的好處是賽程短，大家不容易傷和氣，但是大家都不同意，因為抽簽帶有運氣成分，大家都想憑實力取勝，因此最后決定采用循環積分賽制，這樣比賽就變得異常漫長，預計會用去半個月的時間”李幸存道。

    “你想說什么？”南天寒道。

    “接下來我就告訴你什么叫夜長夢多，第一輪比賽過后，有人開始使用一種叫做歡歡粉的藥物，據說可以提振精神，補充體力”李幸存道。

    “那不是一種**嗎？也可以當做興奮劑來用？”南天寒道。

    “你小子，居然連歡歡粉都知道，哈！”李幸存道。

    “別岔開話題，趕緊回答我的問題，解開我的疑惑！”南天寒嚴肅地說道。

    “發春與興奮本就是一回事嘛，發春是興奮的極端表現，一切都講究一個度，少量使用，歡歡粉就是興奮劑，再加一點，就少兒不宜，就是這么簡單！”李幸存似乎忘了悲傷，得意地說道。

    “那能怎么樣，大家都使用，比賽還是可以公平進行啊！”南天寒道。

    “關鍵就是大家并不是那么心有靈犀，老實人還是有的，所以有的是沒用歡歡粉的，這些老實人比賽輸了之后，氣不過，就干脆在暗器上淬了毒，以后大家斗狠的程度不斷增加，終于演變成了一場混戰，同門相殘，就都死光光了”李幸存道。

    “你呢，你怎么存活下來的？”南天寒道。

    “裝死！但饒是如此，我臉上還是被飛濺的暗器開了很多口子”李幸存道。

    “你怎么不趴著裝死，這樣也不至毀容”南天寒道。

    “非也，仰面朝天更真實一點，還可以偷偷睜開眼瀏覽一下戰況，更重要的是，如果別人試圖在你身上補上一刀的時候，你還可以及時躲避，要不然裝死變成了真死，那多冤！”李幸存道。

    “你真能裝！”南天寒道。

    “沒辦法，誰叫我是大器子弟呢，要不是我裝死，恐怕江湖上早就已經沒有大器門的名號了，所以，大器門的列祖列宗要感謝我”李幸存自豪地說道。

    “李叔，這樣合適嗎？”南天寒道。

    “呵呵，當然，他們是長輩，從心里欣慰就行了，不用真說出來”李幸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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