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 jun 02 16:15:45 cst 2016

    第二日，南天寒一睜開眼，就看到兩張老臉在自己面前晃蕩，百家求與賴好人的精神頭兒顯然已比昨日好了很多，看得出他們還處于興奮之中，因為他們有了新的領導，在新領導的帶領下，他們的生活有望發生全新的改變。

    看著兩雙活溜溜轉著的生動的眼睛，南天寒感到壓力山大，這演堂分舵，無毫厘財產，卻有活物兩個，這該如何養活？他覺得自己的頭都大了。

    思來想去，南天寒決定先自己的劍當掉，換幾兩銀子，先維持幾日，至于幾日之后，再做打算。

    哎！又是當劍，想想自己就很沒節操，肚子一餓就想著把兵器賣掉，南天寒嚴重懷疑自己是否適合行走江湖。

    百家求輕車熟路地帶南天寒來到當地的當鋪，看他樂呵呵的表情，南天寒真懷疑此人就是個騙子。

    但南天寒是一個不容易醒悟的人，有時，他甚至還樂于受騙，把此當做人生一種不同的經歷。

    南天寒拿出自己的寶劍，當鋪的先生只瞟了一眼，然后懶洋洋地伸出五個手指。南天寒還并未完全明白這是什么意思的時候，百家求已經喜形于色，悄聲說道：“舵主，這個值五兩銀子”。

    南天寒心想，自己的這個副手對于此行當卻是相當熟悉，搞不好此人就是當完了全部家當后去做了乞丐的。

    不過南天寒很氣憤，因為這把寶劍是父親請一位當世有名的工匠打造的，至少也該值五十兩。

    “什么，我的寶劍只值五兩？”倉朗朗一聲，他拔出了寶劍，怒目而視那個當鋪先生。

    那先生似乎被嚇到了。

    “客官，您別急，許是我看錯了，我再請我家掌柜給您看看”說著，他朝著店鋪后面走去。

    南天寒很欣慰，自己的申訴無疑已得到別人的重視，這意味著有可能得到更多的銀子，這對于正處于苦難中的演堂分舵來說，當然是很重要的。

    半柱香后，掌柜的沒有來。卻有一隊官兵沖了進來，將南天寒與百家求團團圍住。一人從帶隊軍官的后面鉆出來，指著南天寒道：“就是他想打劫小店，你看，他手里還拿著兇器呢！”此人正是剛才的當鋪先生。

    南天寒此刻才發現剛才拔出來的劍一直忘了收回去，此刻寒森森的劍芒就映在帶隊軍官臉上。

    “好啊，在我的管轄范圍，居然還有人敢搶劫,來人，給我帶走！”軍官命令道。

    “等等，長官，我只是想將這把劍當了換點錢，并無其它意思”南天寒道。

    “我們跟這家當鋪是多年的合作關系，你說我信你還是信他？”軍官冷冷地說道。

    南天寒閉上嘴。

    “還有，　今后人們都以當兇器的名義搶劫當鋪，那我以后還從何管理。”軍官道。

    南天寒還想解釋，百家求拉拉他的衣角，示意多說無用。

    “老爺，我們只是兩個乞丐，社會的可憐蟲，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們吧！”百家求哀求道。

    “你是乞丐，我信，說他是，我不信！”軍官指著南天寒道。

    “我們的確是，我是丐幫演堂分舵副舵主百家求，這位是我們的舵主。”百家求道。

    “呀！還是一方頭領！”軍官喜上眉梢。

    “來人，此二人搶劫之事證據確鑿，先將主犯關押起來！”軍官命令道。然后他又拍著百家求的肩膀道：“三日之內，籌足一千兩白銀來贖人，否則，別怪我讓你們再也見不到舵主”軍官咬牙狠狠道。

    一切都太過偶然：一個過度敏感、驚嚇點極低的當鋪先生，一個唯利是圖的腐敗軍官，最重要的，還有這個太拿“分舵主”名號當回事的無知而可憐的手下百家求。

    南天寒被五花大綁。

    到此種地步，南天寒有一種強烈的施展武功將這些人滅掉的沖動，但他忍住了。他決定先蹲幾天黑牢，因為至少，牢里還有飯吃。

    百家求吧嗒吧嗒掉了幾滴眼淚，剛剛有點起色的演堂分舵又要痛失舵主，這的確是件悲痛的事情。

    同樣的悲痛之于每個人身上會有不同的結果，有的人只是單純的悲痛，有的人則會化悲痛為力量，有的人痛的深，有的人則膚淺。無論百家求的悲痛屬于哪種，南天寒已經很欣慰了。也許這次牢獄之災并非壞事，他也可以趁此機會從演堂分舵中解脫出來。

    這本是南天寒遭受的一次不公正待遇，對于監獄生活的艱苦他也早有了思想準備。但是等到了地方之后，真實情況還是讓他大吃一驚：不是太糟，是太好了。第一頓飯，就給南天寒來了個四菜一湯，葷素搭配、有酒有肉，吃得南天寒不亦樂乎。

    為此，等到與看守他的兵丁熟絡之后，他還特地進行了問詢。

    “兵哥，我聽說進了監牢的人連豬狗都不如，你們怎么對我這么好？”南天寒問道。

    “那是從前，現在我們都遵循等價交換原則。”兵丁答道。

    南天寒一頭霧水，“何謂等價交換？”他又問道。

    “就是，我們對待你的方式取決于你能給我們帶來多少銀子。”兵丁道。

    “可我沒給你們銀子啊？”南天寒道。

    “現在我們的管理都人性化了，可以有一定期限的賒賬，你的標價是一千兩白銀，期限是三天，所以在三天時間里你可以享受我們提供的等值待遇。”兵丁道。

    “那我的賬戶已經透支了多少白銀”南天寒問。

    “等等，我幫您看一下。”兵丁說著拿出一張紙，念到：“房間費10兩，床鋪費10兩，衛生費5兩，服務費10兩，飯費100兩，您今天一共享受了135兩銀子的服務”兵丁道。

    南天寒大駭，“什么，這么多！，你有沒有算錯”

    “我們都是明碼標價、同步結算，絕對不會錯的！”兵丁道。

    “如果到時我沒有一千兩銀子給你們呢？”南天寒問。

    “那就對不起了，你享受了我們的服務，卻沒有回饋我們，是你不仁在先，我們也只有不義在后，那樣，恐怕就要整死你了。”兵丁道。

    南天寒就地癱倒，喝下去的酒全部化為一身冷汗，心說：還是你們黑啊！

    一邊吃喝一邊想著怎樣越獄，不知不覺到了第三天，賬上的一千兩銀子所剩無幾，越獄計劃卻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這天晚上，南天寒再也無法入睡。

    隔壁的獄友似乎也在遭受同樣的煎熬，這人應該還只是個孩子，因為他一直在喊：“爸爸，救我，爸爸，救救我！”。聲音歇斯底里，聽來讓人感覺凄涼而揪心。但這聲音也讓南天寒感覺到了一線生的希望：這位獄友口中的這位偉大的父親也許會來劫獄，自己有希望一同被劫走。

    漸至午夜，獄卒們的鼾聲四起，借著油燈昏暗的光線，南天寒自己牢房的地上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顆人頭，他差點驚叫起來，因為牢房本就是會經常鬧鬼的地方。

    幸虧他沒叫，因為這顆人頭馬上就動了，接著人頭下又伸出兩只手，扒拉開地面的稻草，一個黑瘦矮小的人從下面鉆了出來。

    此人躡手躡腳向南天寒靠附過來，低聲問：“可是秦家小二？”。

    本著誠實的原則，南天寒無辜地搖了搖頭。

    矮黑瘦一拍腦門，恨聲道：“哎呀，挖錯了！”。“你想不想走，算你走運，只收你五兩銀子。”他又道。

    南天寒再次本著誠實的原則，使勁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

    “什么意思？”矮黑瘦問。

    “我非常想走，但五兩銀子的，沒有！”南天寒道。

    矮黑瘦作勢要走，南天寒一把拽住他，做了一個張口要喊人的動作。

    “好吧，服了你，算我做好事了，就免費帶上你”矮黑瘦會意地說道。

    說完，他拿出不知什么東西往鎖眼里一捅，牢房的鐵鎖就無聲地開了，南天寒大喜過望，緊緊跟隨之。

    來到隔壁房間，喊爸爸的那個人想是哭累了，居然睡了過去。想必此人就是秦家小二，矮黑瘦示意南天寒將他背上，幾人屏住呼吸向著牢們靠近。

    到了牢門，矮黑瘦不費吹灰之力就打開了鎖，他推了推，又拽了拽，可是門并沒有開。一番研究之后得出結論：門外還有一把鎖。

    南天寒心里暗罵：這幫孫子，倒什么都能想得出來，怪不得睡得那么踏實。

    “可有辦法？”南天寒問矮黑瘦。

    矮黑瘦攤攤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因為跟本無法碰到那把鎖，因此也就無法打開。

    “咱們為什么不走地道？”南天寒問。

    “大哥，你看我精致的三圍，地道僅能容我通過而已，你們進去就卡死了！”矮黑瘦道。

    三人的越獄行動于是止于牢門，秦家小二還在昏睡，矮黑瘦坐在地上。距離自由一個鐵皮門板之遙，卻終無法到達。

    獄卒們的呼吸聲逐漸由渾厚變得膚淺，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就要醒了。南天寒雖有不甘，卻也想不到任何辦法。

    這時，他的耳邊響起了“砰！”的一聲，還有粗重的喘氣聲，像是有人在外面破壞牢門。南天寒朝著獄卒們看了一眼，還好，他們并沒有醒來。

    接著，又是“砰”的一聲，南天寒這次看到好幾個獄卒的眼睛已經睜開了，但是馬上又閉上了，他們并不想一馬當先上來收拾這些越獄者，因為這是極度危險的。安全第一、安身保命是他們的工作原則。南天寒暗暗感謝他們的通情達理。

    好在又一聲“砰”之后，牢門終于從外面打開了，與此同時，獄卒們全部爬了起來，拿起兵器向著南天寒等沖來。

    南天寒背起秦小二，與矮黑瘦迅速跳到外面，矮黑瘦拿起一把鎖反手又將牢門鎖上了。

    看見砸牢門的人，南天寒吃驚不小，這兩人竟然是百家求與賴好人。

    “舵主，我們是專門來救您的！”百家求喘著粗氣道，顯然剛才二人已用力過度，賴好人則口吐白沫，似乎已無法說話。

    還能說什么呢？南天寒心中是徹底地感動，他本以為入獄之后，自己與丐幫的關系也就就此了結了，結果人家卻是如此真心實意地對待自己，南天寒不禁慚愧。

    矮黑瘦聽到自己身邊的這個年輕人竟然是丐幫的舵主，心中也肅然起敬。

    身后是獄卒們“砰砰”的砸門聲，幾人相互攙扶著輕松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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