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胎兒發(fā)育很正常,下個月底就是預(yù)產(chǎn)期。”
醫(yī)生一邊微笑著一邊對凌越解說著胎兒的情況,凌越聽得很認真,大手握著身旁的女人的小手,那女人臉色如常,目光卻有些茫然,而那男人的手卻微微滲出了一些細汗。
“生孩子有沒有危險?”凌越的眉宇緊皺,一本正經(jīng)的問。
醫(yī)生見他一臉嚴肅冷厲也不由緊張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繼續(xù)解說,“分娩相對都是比較安全的,如果出現(xiàn)大出血的情況,我們也有應(yīng)對……”
男人冷喝一聲,“你說什么!”大出血!!
嘭!
桌面被那男人狠狠地砸了一拳,他怒目瞪著那可憐的醫(yī)生。
“我要母子都平安,一丁點問題我都不允許出現(xiàn)!”
那醫(yī)生被他嚇了一跳,身子不由往后退,連忙安撫,“三少,你別這么激動,我們已經(jīng)有全套的方案,少夫人這次的分娩肯定能非常順利的。”
那男人渾身散發(fā)著冷冽之勢,“叫你們院長來見我!”
醫(yī)生身體一抖,立即起身哈腰,一溜煙跑了出去,“是,是!這就去叫……”
凌家的少夫人要在他們醫(yī)院生產(chǎn),這件事對于他們醫(yī)院來說可謂是無妄之災(zāi)。
凌三少環(huán)摟著身邊的女人,雙眸冰寒盯著一桌子的醫(yī)生,他們驚慌不安地給他講了生產(chǎn)的每一個步驟。
與那男人的表情完全相反,坐在他身邊的女人則像是一點也不在意一樣,她有些呆怔安靜地坐著。
偶爾醫(yī)生問她一些事情,她還有些茫然失神答不上。
“別怕。”凌越第一反應(yīng)就是她肯定是被嚇著了。
生個孩子而已,為什么會這么可怕呢?
他的目光有些不忍直視,眼前投影出來的幕布畫面,那是拍攝著分娩的全過程。
那些嬰兒就是這么惡心地生產(chǎn)出來的……凌越轉(zhuǎn)過頭去,暗暗想著,怪不得以前的人生孩子總有難產(chǎn)至死。
一想到這里,他又不安了起來。
猛然的抬眸,掃視了一周眼前的這群專家。
“你們都給我注意好了,我的夫人分娩的時候一點點的意外都不允許存在,聽到?jīng)]有!”
最后,院長終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送走了他們,揮去額頭的一把汗,三少太可怕了。
“產(chǎn)檢怎么樣?”凌老爺子一大早就蹲守在東宇宛,等他們的消息。
凌越扶著沐小瞳下了車,他的目光不由朝她肚子看去,雙胞胎所以已經(jīng)八個月的肚子顯得特別大。
凌越整天擔心著,這么大的肚子會不會對沐小瞳造成什么不好的影響,該死的怎么就懷了雙胞胎呢。
“凌越,你臉色怎么這么臭,你別告訴我,我寶貝曾孫有什么問題,如果是的話,立即去把那醫(yī)院拆了!”
他們凌家太久沒有小孩子了,害他每次去老友家,看見沈家那個老不死的這么多孫兒圍著他喊曾爺爺,看著就眼饞。
沐小瞳一下子給他生兩個大胖娃,這下他可以去他們那里耀武揚威了。
凌越不滿地瞪了一眼自己的爺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是覺得這些天爺爺就像是打雞血一樣,特別話嘮。
“那兩個臭小子發(fā)育的很好。”他淡淡地說了一句,扶著身邊的女人坐在沙發(fā)上。
凌天國際龐大的公司業(yè)務(wù)他無暇分身,今天算是請假陪老婆體檢,他們聊了一會兒,凌越就趕回公司去了。
“瞳瞳,這兩塊玉是我送給這兩個娃的,你收好了。”
老爺子遞給她一個紅色的錦盒,盒子里放著二塊鮮紅的玉,玉是月牙狀的,這二塊血玉正好是一對。
沐小瞳有些遲疑地抬起頭看向老人,“為什么?”她語氣平淡地問了一句。
這么幾個月來,就連老爺子都已經(jīng)快要習慣了她這安靜的模樣,自從唐逸死后,她就沒有再主動要求離開過凌家,偶爾幾次還是凌越帶她出去的。
她仿佛對所有事都不太感興趣,不過胎教,育兒之類的事倒是成了她生活的重心。
她很少會去過問事情,就算今天凌越在醫(yī)院里嚇得那群醫(yī)生惶惶不安,她也由始至終沒有說過半句話,只是……
她的目光依舊落在這二塊血玉上,爺爺為什么要這么快就將這二塊玉交給自己,他可以親自送給孩子的不是嗎?
老人看向她的目光變得慈祥也帶著一絲無奈,“瞳瞳,人總是要學會去面對,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規(guī)律,沒有老去就不會有新生。”
“人死如燈滅罷了。”
沐小瞳握著那錦盒的手猛地一抖,抬頭愕然緊盯著他,有些震驚的開口,“爺爺,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人死如燈滅,這話多簡單,多從容,那只是因為死去的人跟你沒有感情關(guān)系,才能這樣說出口。
唐逸的死,她久久地不能釋懷,下意識不斷地在責怪自己,是自己的囂張和任性,害死他的,所以她已經(jīng)不敢亂提建議也不敢亂說話了。
爺爺,也要離開嗎?
“爺爺,你不會有事的,可以讓醫(yī)生……”她突然伸手緊緊地握著老人的手,那是一雙暗黃滿是褶皺粗糙,但又讓人感覺非常踏實的手。
“丫頭,你已經(jīng)好久沒有喊過我爺爺了。”
老爺子笑得欣慰,渾濁的目光認真地看著她,“雖然大家都沒說,但是我們都知道你是在為唐逸的死而內(nèi)疚是不是?”
沐小瞳心猛地一提,眼眶有些酸澀,緊閉著嘴巴,又開始沉默了起來。
“天妒英才,唐逸那小子這么早就離逝了,真的很可惜。逝去的人只能留存心底,偶爾你可以去懷念他,可是當下的親友,你也不可以忽略了。”
“我知道我們家凌越比不上唐逸,他沒有唐逸體貼,沒有唐逸的寬容,若是比能力唐逸更加深藏不露。但是瞳瞳,你也感覺到的,凌越他改變了很多,他沒有以前那么暴戾,也學會去為別人著想。”
老人的話像溫和的風吹入人的心田,拂過內(nèi)心深處那道傷疤,淚不自覺的打落,一顆顆晶瑩的落下。
她伸手緊緊地抱著身旁的老人,頭在他的脖頸處,淚染濕了他衣衫,那壓抑在心底多月的沉痛像淚一樣洶涌。
她的雙眸通紅,哽咽著嗓子,“爺爺,是我害死了唐逸,都是因為我,是我胡鬧,是我任性……唐逸一直都對我很好,是我害死了他……凌越總是說我胡鬧那時我不服,可這次……”
她一直都不敢提起這個名字,她覺得自己罪大惡極,她的腦袋依靠在老人的肩膀上,哭得身子都在顫抖,哀求著,“爺爺,你別有事,你不要……”不要死。
老爺子嘆了一口氣,目光也變得恍惚,他正了正臉色,故意用力地拍了拍她的頭。
“丫頭,老子雖然已經(jīng)九十了,但是身體還是非常健康的,我還沒見著我寶貝曾孫呢,我才不會這么早歸西。”
“我只是隨意說說而已,真是太矯情了,你蹭得老子一身眼淚鼻涕,回頭我要找凌越算賬,那孽賬怎么連哄老婆都不會,還要我這個老頭操心你們。”
沐小瞳感覺自己好像被這死老頭耍了一把,正板起臉來,不滿地瞪著他。
卻沒想到老爺子卻笑得更加歡快。
“得了吧,沐小瞳你裝了幾個月淑女,也裝夠了,那么安靜聽話的你,一點也不像你了。凌越還常常跑到我那里去取經(jīng),問怎么讓你精神一點。你該生氣的時候就生氣,該胡鬧的時候就胡鬧,反正那孽賬會一直在你身后幫你處理麻煩事。”
說著,老人徑自站了起身,意味深長看了一眼錦盒里的血玉,轉(zhuǎn)頭沒有再跟她磨蹭便回自己的宅宛去了。
“老爺子,你這才知道回來,你的藥還沒吃呢?”
沈楓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他肯定是從東宇宛那邊回來,否則怎么會笑得這賊兮兮。
老爺子皺了皺眉,有些嫌惡地瞅著那些黑呼呼的藥,“沈楓,你說這些東西真的能讓我挺到我家曾孫出世嗎?”
死,這個詞對于他個人來說并不那么沉重,他一生經(jīng)歷過太多了,離別也見多了。只是家里的那些孩子他們……他們會不舍吧。
其實自己也不舍,特別是凌越,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是他帶著長大的,只要是一個人無論他的外表多么強勢,都會有自己的渴求和弱點。
不過幸好現(xiàn)在有個沐小瞳陪著他,那么他也可以安心了。
沈楓也有些傷感,他陪伴在這位老人身邊經(jīng)歷了無數(shù)風浪,他打趣地說,“老爺子,這藥你還是趁熱喝了吧,你不是說還要親自給那二娃取名,教他們識字做人的嗎?”
老爺子再次嫌棄地瞪了一眼那黑呼呼地藥,冷哼一聲,“我凌家曾孫,我當然要親自給他們?nèi)∶!?br />
一個月后,凌越他們像是打戰(zhàn)一樣,每天都在醫(yī)院里蹲點,等著那對雙胞胎出生,而醫(yī)院那預(yù)產(chǎn)房直接成了戰(zhàn)場。
在大家的期待下,那對雙胞胎終于非常順利地出生了。
“扔出去,扔出去!”
凌越怒瞪了一眼那二個臭小子,他們可是折磨了他不少日子。
“瞳瞳,你覺得怎么樣?有沒有不舒服?”凌越見她臉色蒼白,非常擔心。
他強烈要求要進手術(shù)室陪產(chǎn),親眼看著那些該死的醫(yī)生在她的肚子上劃了一刀,然后血淋淋地將那胎兒抱了出來。
手術(shù)刀刺入她身體的瞬間,他差點沒忍住,就想給那醫(yī)生揮去一拳。在她肚子里開了一刀,肯定很痛。
凌越有些手笨地撫摸著她額頭的細發(fā),低頭擔憂的說著,“瞳瞳,你開口說一句,你怎么樣?”
床上的女人忍不住睜開眼睛,睨了這男人一眼,暗自嘆氣,“凌越,我很累,你能不能閉嘴。”
那男人的湊近在她的臉蛋上蹭了蹭,因為這幾天太焦慮下巴已經(jīng)冒出了胡喳,扎得她癢癢的,“老婆,咱們以后都別再生了。”
沐小瞳抬眸看見他孩子的模樣,這一瞬間她忘記了所有消極的情緒,眼眸中只有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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