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段正就差人來叫段青茗。
原來,段正好友有約,所以趁著這個機會,要帶段青茗出去轉轉。
此時,正是夏秋交接的時節,一年里的暑氣,早就散了。日光明媚,天空如洗,七色的琉璃瓦,和高聳的飛檐獸角,更加崢嶗綺麗。
馬車穿過朱雀在街,越過玄武街,,直朝京郊而去!
走去,可到了一種人頭涌涌的地帶,馬車停滯不前了!
段青茗和段正對視了一眼,彼此蹙起了眉。這個時候,不年不節的,離各路的節度使回京述職的時候也沒到,京城之中,又無什么盛大節日,竟然還會塞車?
段正微微蹙了蹙眉,淡淡地朝車外問了句:
“前面怎么回事?”
車門外的鐵峰答道:
“回將軍的話,前面有人爭執起來來了,所以,阻塞了路口。請問將軍,我們是繼續前行,還是繞行他道呢?”
段正想了想,下意識地朝前看了一眼!
要知道,今日所約,可是幾十年的摯友,而段正為人最守信諾,這出行的時間,也是掐準了的,要知道,此處直行一里多,再一穿出玄武街,然后繞道無鹽街,就是通往京郊的路了,不出一個時辰,就可以到達所約之處,而若從此處回頭,再繞道而行的話,可要遠多一倍的路啊!
看到段正沉吟不定,段青茗看出了他的心思,忽然拉住他的手,微微一笑道:“爹爹,這路塞著,總不是一回事,就算我們繞道,其他的人,若他有急事的話,不一定無法通過?爹爹曾經是京機將軍,掌管過京城治安,對這事,肯定無法旁觀的,要不我們出去看一下吧。能勸則勸,讓這路通了罷!”
段正一聽,正中下懷。他握緊了段青茗的小手,遂笑了一下:“好吧,就依茗兒所言!”
段青茗早就戴上了帷帽,段正吩咐鐵峰看好馬車,最好不要碰到來往的行人,兩父女手牽手地走下馬車,朝人最擁擠的地方走去!
他們才一走下馬車,就看到前面重重人流開始指指點點,更有不憤之人,正在大聲議論:
“呀,這官家的小姐,真的太過分了,不知道羞恥不說,還咄咄逼人,竟然當街攔住人家的去路,還要謀奪人家的東西!”
“是啊,是啊,誰叫人家是順安候府的小姐呢……順安候府啊,那么大的一個招牌,倒下來,都能砸死一片人啊!”
“是啊,是啊,這京城之中,可以說是官宦當道,就要無法無天啰……”
……
聽到這些議論聲,段正微微地蹙了蹙眉。想當初,他手掌一城重地,是為京機將軍,那時,京城之地,民生安定,何至于象現在這樣,聽人們怨聲載道?
可是,邊關叛亂,他平判三年而歸,這一回到京城,就看到了這烏煙瘴氣之事!你叫段正如何不怒?
看得出段正的不悅,更明白段正的心中所憂,是以,段青茗悄悄地牽住他的手,輕聲嬌笑道:“爹爹,這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更何況京城之數十萬人的地方?再說了,只是一位小姐攔住了公子的去路而已,這女孩兒胡鬧之事,如何能當真的?”
段青茗左右望了一眼,只看到言者自得其樂,聽者卻面無表情,她又輕輕一笑,暗中指了指那些人:“爹爹,你看看,這說話的,都是些市井閑人啊,這些人的話,如何能當真的?您就不要生氣了嘛!”
段正回頭一看,真如段青茗所說,他這才轉過頭去,有些欣慰地朝段青茗笑笑:“爹爹這幾年不在京,真有些生疏了,看來,這茗兒說的對,這些人,都是些市井閑人,專在此生事而已!”
兩人穿過人流,而前面的叱罵聲則不絕于耳。聽那聲音,象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兒,正擋住一位年青男子的路,其目的,就是想要他手中的東西!
段正一邊撥開人流,一邊帶著段青茗上前,再走得近些,叱罵聲就聽得更加清楚了:“你這個小癟三,無賴,再不把東西給本小姐,本小姐就抓你去衙門!”
聽了女子的話,前面一個年輕的男子爭辯道:“請問小姐是以何罪名要抓小生去衙門呢?泱泱天朝,難道真的就是小姐你一個人說了算不成?不生不服!”
段正拉著段青茗向前,再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位驕橫地立于馬車之上的年輕女子!
那是一部裝潢非常精致的馬車,寬、大,梨木車轅,沉香車頂,馬車之上,珠簾輕拂,幔布遮面,馬車的一側,是順安候府的標志!可此時,那輛華貴十分的馬車上,卻站著一位面容驕橫的年輕女子,再加上她一臉的驕橫之色,生生地將這副唯美圖象,給破壞了。
段青茗再一看那姑娘,約十一、二歲的年紀。穿著一身的粉色衣衫,明眸皓齒,顧盼生輝。生得美麗十分,卻也驕橫十分!
眼下,她象是被誰激怒了,手中的馬鞭狠狠地一甩,隨手朝著半空中一甩,爆出一個響亮的鞭花。只聽她厲聲喝道:“我再問你一句,你究竟是人,還是不給?”
看那姑娘驕橫的樣子,顯然的,是看中了人家的什么東西,竟然因為人家不給,而當街發橫??
馬車之前,立著一位年輕的少年男子。那男子,約摸十四、五歲的年紀,他身穿一身淡藍的長衫,頭發以白玉的簪子束起。雖然只是遠遠地看著,就可以感覺到他的身上,有一股不同于常人的清雅氣質。此時,男子手捧一長形的紙盒,站在離女子約十幾步的地方,看到女子必橫,他被氣提怒容滿面,卻沒有一絲退縮的樣子。此時,日正當頭,照在男子的臉上,淡藍綠少年的臉如桃杏,瞳仁靈動,卻因為怒氣而漲得通紅,通紅!
只聽那少年對著少女的鞭子,卻一點都不畏懼,他梗著脖子,說道:“這東西,又不是你家的,憑什么你想要,我就要給?不給,說了不給,就是不給!”
那少女冷哼一聲:“哼哼,我楊思琪想要的東西,你敢不給,看我不讓我爹撕了你!”
聽得楊思琪的話,身邊的路人同時發出一聲嗤笑。聽得那些人嗤笑,楊思琪的臉上更加地怒了。她怒目望著兩邊的行人,恨恨地說道:“你們誰敢笑我,一并抓到牢里去!”
望著囂張而且又不知道羞恥的女子,路人們發出一聲不服氣的輕哼,然后,各自后退了幾步!
少年聽了,更加漲紅了臉:“順安候府的小姐,看來只會對我們這些尋常小民囂張,若是皇上來了,看你還敢不敢如此無禮?”
聽得少年的話,楊思琪面上一怒:“你個臭潑皮,臭小三,拿什么和皇家比?得意吧你?”
段正聽這楊思琪越說越不象話,最后竟然扯到皇上身上去了,他面容一怒,就要出言喝斥。然而,段青茗卻適時地止住了段正,她望著段正漸青的臉,眸光流轉之下,輕聲說道:“父親,切勿和此等人一般見識!”
楊思琪不過是順安候府的嫡女,若是段正出言喝斥,雖然楊思琪會退去,可此事,若是被人傳了出去,段正難免有以下欺小之嫌。
所以,雖然這事段正并沒有錯,也是幫順安候府掙回了面子。可是,自己家的嫡女被人家當街訓斥,而順安候府,定然不服,到時,會以為段正越矩,又或者若再來一個興師問罪什么的,可真的劃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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