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似乎都沒有想到,這個聶府的庶‘女’,居然如此的驕奢和霸道,一時之間,大家都將視線轉到了一側的聶采月的身上。
那茶水很燙,初夏的衣衫又很薄,聶采月的手背立馬被燙紅了,她的衣衫也濕了,她站在那里,一張小臉登時變得慘白。
聶湘秀看到茶沒了,水也沒有淋到老太君的身上,她先是一驚,然后無所謂起來,反正只要傷的不是老太君,那茶水又沒有了,她倒要看看,這個聶采月還要靠什么去邀寵。
倒是一側的岳姨娘,一看到老太君‘陰’沉下來的臉‘色’,連忙跪下去請罰道:“太君,您不要緊吧……都是湘秀的錯啊,驚到了您老人家……”
聶老太君在嚴嬤嬤的扶持之下,慢慢地站直了身體。她不去看岳姨娘,只是淡淡地朝著一側的嚴嬤嬤使了個眼‘色’。
彼此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知道此時無論責罰哪一個,都不是完美之策,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場面,不讓事態再發展下去。
聶采月顧不得滿身的茶水,連忙走到老太君的前面,跪了下去:“請祖母責罰孫兒,都是孫‘女’兒管教不嚴,下人才敢如此越矩!
聶采月這樣子,倒是將所有的罪責都攬了過去,只說是自己的錯,絲毫不提聶湘秀。
老太君沉著臉,半晌都沒有說話。老太君身邊的嚴嬤嬤連忙走上前去,一邊扶起聶采月,一邊幫她擦拭身上的茶水,回頭,又朝老太君說道:“太君啊,二小姐的衣衫濕了,老奴這就帶她換件衫去!
一側的‘吟’兒也早被嚇得面如土‘色’,她跪在那里,動都不敢動一下。此時,嚴嬤嬤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低聲說道:“還不帶你的主子去換衫,在這里做什么呢?”
幸好這后廳里,今日所到的都是‘女’賓,雖然聶采月失儀,可也傳不到外面去,再加上她忠心護自己的祖母,這下子,倒在眾人的眼里,又是意外之中的意外。
聶采月滿臉羞愧地謝過嚴嬤嬤,起身告辭。一側的段青茗朝嚴嬤嬤笑道:“嬤嬤,還是由小‘女’陪采月姐姐去換衫吧……今日是老太君的壽辰啊,這賓客眾多,嬤嬤可是要幫忙照看著,別累著了老太君才行啊!
這個嚴嬤嬤居然敢擋在老太君的面前說話,這就證明是老太君身邊的至信之人,所以,段青茗趕快就攔在了當前。
嚴嬤嬤想了想,又回頭看了一眼臉‘色’有些緊繃的老太君,點頭道:“如此,就勞煩段小姐了!
段青茗笑‘吟’‘吟’地說道:“嚴嬤嬤客氣了,我與采月姐姐情同姐妹,這些舉手之勞的小事,實在算不上什么。”
說完,段青茗和老太君告辭,帶著聶采月就要離去。
說話間,聶夫人帶著聶府的兩位公子進來了。乍一看到聶采月渾身是水的樣子,聶夫人登時一驚,就要舉步上前,然而,身后的聶遠和聶程快速地拉住了自己的母親,然后,朝聶夫人拋了個眼‘色’。
聶夫人定了定神,一看到聶采月一臉開心的臉,她這才輕輕地吁了口氣,然后,向聶太君請安。
老人家對于孫兒的疼愛總是多過孫‘女’兒的。乍一看到聶遠和聶程進‘門’,聶太君這才換上一副笑臉,聶采月則乖巧地站在一側,看著自己的母親和哥哥上前給聶夫人請安之后,這才和段青茗一起離去。
在經過后廊的時候,聶采月說道:“我真沒想到,這個聶湘秀原來如此沉不住氣!
可就是一個如此沉不住氣的人,總是‘激’怒自己,讓自己出丑。思之以前,自己倒比聶湘秀都更加沉不住氣,這令聶采月忽然覺得非常羞愧。
段青茗笑道:“采月你是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夜路走得多了,終究會栽跟頭的?”
這個聶湘秀并不是不聰明,也不是不會做人,她只是不服氣,為什么一向沉不住氣的聶采月為何今日里如此穩得住呢?所以,聶湘秀越是不服氣,就越想‘激’怒聶采月,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這聶采月沒有被她‘激’怒,反倒是她自己,倒被‘激’怒了,不但失了寵,而且還傷了老太君的心。
聶采月聽了,微微地嘆了口氣,感‘激’地說道:“青茗,今日多虧有你……”
段青茗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也沒有做什么,你一身與人為善,不喜歡與人爭奪,可惜了,你的忍讓到了別人的眼里,卻成了軟弱可欺……”
聽了段青茗的話,聶采月沉默半晌,終于說道:“青茗你知道么?就因為我娘是正室卻又不受寵,所以,從小到大,我都要讓著這些庶姐、庶妹們,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不給母親惹來麻煩,不讓她受人非議!
段青茗嘆息了一聲,說道:“可是,采月,你忍了,讓了十幾年,善于你娘的非議,又真的少了么?”
聶采月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是啊,無論她怎么忍,怎么讓,到了最后,似乎錯的都是好,而經由她,再錯到她娘的身上。
聶采月知道,聶夫人至愛自己,只要是為了自己,什么都肯做,而那些人,就是捉住了聶夫人這樣的心態,才不斷地欺負聶采月,讓她敢怒不敢言。
段青茗低聲說道:“采月啊,你要明白一件事,這世間的所有,并非你忍了,讓了,就一定能得到的——世風如此,人心不古,你即便是讓出你的一條命,別的人也覺得,你付出的太少!
就象段青茗,上一世的她,一步步的退,一步步的讓,到了最后,她失去了所有,也讓出了所有,可結果呢?不但沒有得來禮讓的賢名,還被人笑做是傻瓜。
聶采月的眸子微微地凝了一下。
是的,她從小到大,一路行來一路讓,可是,這讓到最后,母親的非議不但沒有少,而且還被人魔力。更有甚者,她的禮讓已經成了習慣,只要有一次,她稍稍假以辭‘色’,別人就覺得是她過了,錯了,不應該了。
就如段青茗所講,在聶湘秀以及岳姨娘的眼里,即便她讓出了自己的一條命,這些人卻還會笑她是傻瓜吧!
想到這里,聶采月忽然笑了起來,她握緊段青茗的手,說道:“青茗,我想,我已經知道我應該怎么做了!
段青茗拍拍聶采月的手,說道:“好啦,我們要快些回去換衣服,然后回來奉禮給老太君了!
聶采月點點頭,她們一起朝著聶采月的閨房走去,剛剛才走出幾步,身后,有一個小丫頭匆匆忙忙地追了上來,看到聶采月,她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低著頭,雙手將手里的膏‘藥’奉了上來,說道:“二小姐,這是老太君賞下的膏‘藥’,令奴婢送來給二小姐……”
聶采月讓一側的絳兒接過膏‘藥’,有些感‘激’地說道:“你回去幫我謝謝太君,就說我不礙事的,請她老人家放心!
那個丫頭聽了,點頭說道:“奴婢知道了!
說完,和聶采月告辭,轉身就要離開。
一側的段青茗看到她行‘色’匆匆忙忙,不由心中一動,剛想說什么,卻見聶采月已經關切地說道:“那么,你快些回去吧,不要讓祖母的身邊沒有人‘侍’候才是啊!
那個丫頭應了一聲,便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看到那個丫頭走了,段青茗的視線不由地落到了聶采月手里的膏‘藥’上。只見那膏‘藥’用一個‘精’美的盒子裝著,放在絳兒的手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樸‘精’美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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