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荔僵硬在原地,有些訝異的看著周述宣,周述宣居然說想她。
想她什么?她有什么值得他想念的嗎?她在他心中不就是一個妓女嗎?
又諷刺又可笑。
周述宣以為會在她臉上看到感動,卻只見她露出一個頗為嘲諷的笑。
“王爺說笑吧,京城秦樓楚館勾欄院多的是,王爺何必思念我?”
周述宣一直都想回避這個話題,現在看來是回避不了了。
“我最后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真心的,我說那些話只是想讓你離開而已,我從未把你當作什么風塵女子。”
妙荔一點都不相信,笑得更為嘲諷,“王爺有沒有覺得自己自相矛盾,當時恨我不走,現在為什么要讓我回去?”
“因為你對我態度一直冷淡,我害怕在你身上花太多心思,最后還是一無所得,我害怕無法全身而退。而我現在后悔了。”
“呵”,妙荔緊緊的拽著自己的衣服,不讓眼淚滑下來,聽著他這些述衷情的話,她還真有幾分感動,卻不過都是虛情假意罷了。“我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王爺還是不要再說這些話誆我。”
周述宣皺眉,語氣篤定:“我說的全都是真心話。”
“真心?”妙荔反問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真心就忍心把我趕出王府,真心就可以用那些話羞辱我。如此真心,我寧可不要。王爺既想全身而退,就應該干干脆脆的,不要拖泥帶水。”
她站在城門口無處可去的時候倒沒看見他的真心在哪里,她一個人睡在破宅中依然不知道他的真心在哪里。
周述宣真的很無奈了,他明白復雜的朝政和人心,卻不明白她的心思。
不能讓自己和她一樣激動,周述宣盡量心平氣和的說:“我聽魏海說,你說自己想明白了。這一年來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你,你見到我為何是這樣的態度?”
提起當年淚不干,是她太傻了。
妙荔伸手抹了一下眼淚,“我當時確實想明白了,我前一夜想明白要好好跟著你。后一天就想明白你有多不可靠,是多么的絕情絕義。”
他不愿意多想的一切果然都是真的,他怎么那么糊涂,當時多等一天都是好的。
“我錯了。”他從小到大做事都有分寸,從沒有向誰道過歉,這還是第一次。
可女人的心不是那么好挽回的,妙荔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周述宣又接著說:“我不為當時的事情做任何辯解。但我對你真的從未變過,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可以用任何方式彌補。”
鬼話!
她再相信就傻的!
妙荔沒有從正面回答,反而問:“王爺覺得我能夠在這里住上一年,日子過得如何?”
可以和另一個男人十指相扣,懷里還能抱著別人的孩子,想來應該是過得很好。
“不錯。”
妙荔冷笑,“王爺知道我過得不錯,那我為什么要跟你回去受委屈?”
她竟一直覺得在自己身邊是受委屈嗎?
過去的事情無法還變,他只能對未來做出承諾,“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的。”
妙荔還是不領情,“我要留在這里,王爺別忘了自己說過,讓我永遠都不要回去了。現在又這么做,不覺得臉疼嗎?”
現在的她比起以前氣焰囂張了不是一點半點,可能現在才是她本來的樣子,以前都是在壓抑自己。
周述宣說不清自己到底喜歡哪一個她,不過他很清楚的是他一定要眼前這個人。
“你若執意留下,那個男人,還有你們的孩子,以及那個所謂的神醫,都留在這里給你陪葬。你知道血洗招云山是怎樣的場景嗎?”
又來這一套,除了會拿她在乎的人來威脅她,他還會做什么?
妙荔不會退縮的,“王爺請便。曹操當日殺了華佗,最后死于頭疾。王爺今日要血洗招云山,那你一輩子就不可能登上皇位了。王爺最好三思而后行。我們一家三口和師父能死在一起,也算死而無憾了。”
她以前就是最了解自己的,現在也知道他最討厭聽什么。
一家三口……
周述宣冷著臉,咬著牙說:“既然你不怕死,我還有許多讓你生不如死的方法。”
“王爺盡管來吧,我若皺一下眉頭,我就枉在世間為人。”
周述宣打心底生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她居然什么都不害怕,讓他無計可施。
他不是要真的對她下手,他只是想嚇唬嚇唬她而已。說這么多只有一個目的,讓她心甘情愿的和自己回去。
介必治等得不耐煩了,不知道里面兩個人在唧唧歪歪說什么,看著陸廣白越來越不好的臉色,邁步就要往屋里走。
魏海本人都要維護周述宣,伸手去攔,“先生,請在外面等一等。”
介必治直接推開他,“這里是我的地方,我愿意等,我就等。不愿意等我就要進去,管你是誰。”
“先生……”魏海還要攔。
介必治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根銀針,放在魏海眼前晃了晃,“我用這個扎你一下你渾身上下會又癢又麻,你就會不停的撓,最后你就會把自己撓的沒有一塊好肉,血肉模糊。傷口又無法結痂,開始潰爛流黃水。”
魏海想象了一下,實在太惡心了。只好退了一步說:“讓小人和王爺通稟一聲。”
“管不得你們,反正我要進去。”介必治大步往里走,直接站在周述宣面前,指著妙荔說:“這是我徒弟,她走還是不走我說了算。治不治你的腿也是我說了算,說句不夸張的話,你的腿天下只有我一個人能治。”
周述宣微微抬眸,問:“先生覺得她重要,還是自己的性命重要?”
介必治想也沒想,“她重要。”
“再加上你外面那個徒弟呢?”
“她重要。”介必治擺了擺手,一屁股在他旁邊坐下,“你也別說了,我這院子里什么貓呀狗呀,加起來都沒有她重要。還有,你要是想弄死我們,我也有的是辦法弄死你,不相信我們試一試。”
妙荔站在介必治身后偷偷的抹眼淚,看他平日嘻嘻哈哈的要多不靠譜有多不靠譜,遇到這種事前卻這樣維護她,大抵真的患難了才能見真情。
事情好像有些偏了,他是尋醫的不是來吵架的,哪怕是遇見了妙荔也應該和和氣氣的把她帶回去,而不是這樣威脅人。
周述宣的態度好了些,用商量的語氣的問:“不該和先生如此說話,至于醫治的事,今日天色已經不早了。先生看是不是讓我們住下,明日再談?”
介必治沒有好話,“沒多余的屋子,要住自己想辦法。”
介必治抖著腿看向外面,敢威脅他,威脅他的人都是嫌自己活得太久的。
陸廣白此時進來,萬事和為貴,還是不要和周述宣鬧得太翻了,于是拉過介必治勸了兩句,重新安置周述宣。
最后陸廣白搬去和介必治住,周述宣住在陸廣白的屋里,妙荔帶著孩子還是住在自己屋里。
說到孩子,后面突然傳來小孩啼哭的聲音,應該是孩子睡醒了。
妙荔趕緊過去哄,睡了一覺可能是餓了,陸廣白又弄了些來給孩子。兩人又靠在一起給孩子喂奶,和早上的那一幕一模一樣。
周述宣坐在屋檐下,遠遠的看著,自己和他們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魏海收拾好了東西過來說:“王爺,還是別看了。這看著多糟心。”
周述宣目不轉睛的看著,“也不是很糟心,我看的時候把那個男人換成了自己。”
她的孩子卻不是他的孩子,如果帶她回去了,那孩子該如何安排?
三個大的一個小的過的和一家人一模一樣,妙荔和介必治都不太想搭理周述宣,還是陸廣白有功夫安排他們一下,還給他們端了飯菜。
除了魏海,周述宣還帶了好幾個侍衛,吃了不少的飯。
吃過了飯,介必治還在一邊抱怨,“浪費糧食,要治病就治病,不治病就走,別在這里蹭吃蹭喝。”
周述宣堂堂一個王爺,平生第一次被人說是蹭吃蹭喝。為了妙荔,他忍了。
幾個人之間的氣氛很不和諧,吃過了飯也沒人說話,周述宣趕了幾日的路現在也很疲倦,早早的就回屋休息了。三間臥房是挨在一起的,他就住在妙荔隔壁,能和她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周述宣還是很開心的。
轉念一想,這之前是陸廣白住的屋子,突然就沒有那么開心了。想到有一個男人,每天晚上和她只有一個竹墻相隔,周述宣就嫉妒的發瘋。
不過一切都還好,至少他現在又有了她的消息。
周述宣躺在床上,幾日的疲倦全部上來,沒過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睡了沒有多大一會兒,就被隔壁孩子的哭聲吵醒了。
然后就是稀稀疏疏的聲音,接著就傳來了妙荔小聲哄孩子的聲音。
很溫柔的聲音,在唱著不知名的小調,穿過竹墻落在周述宣耳中,只覺得分外美好,可惜哄的不是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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