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陪七娘出去這么幾天,回來也累了,何況又有樗蒲的事情!币驗樯汉鞯目陲L透出班氏沒有追究的意思,反而送了瓊‘花’來安慰卓昭節,明‘吟’與明葉態度也放松了下來,笑著道,“用過午飯就困得緊,所以先去睡一會……珊瑚姐姐可別告訴老夫人!”
所謂主仆有別,卓昭節外出歸來,感到疲憊,不問辰光先睡上了,班氏知道了只會心疼,最多嗔她幾句如今睡久了晚上睡不著怎么辦,但明合與明吉是使‘女’,白日里不做事卻躲著睡覺,那可就是偷懶、!椤,上頭曉得,是要打扳子給長記‘性’的。
珊瑚沉‘吟’著道:“這是小事,只要七娘不在乎,我自不會多這個嘴!
明‘吟’忙道:“多謝姐姐了。”
“不是謝不謝的問題!鄙汉餍钠綒夂偷牡溃皢栴}是七娘閑在船上與寧世子玩幾局樗蒲也還罷了,她們兩個去湊什么熱鬧呢?老夫人方才在說,七娘‘性’.子好,卻把明合與明吉放任的憊懶了,全沒個上下尊卑。”又道,“咱們做人奴婢的就該有個奴婢的樣子,郎君、‘女’郎們也許寬容,不在乎一些規矩,但他們可都有長輩在上頭看著不許出錯的呢,真以為離了這游府,有什么事老夫人就不知道了?”
“……”明‘吟’與明葉對望一眼,都不敢吭聲。
珊瑚忽然道:“她們還沒起?”
“是呢!”明‘吟’脫口而出,這才醒悟過來,與明葉面面相覷,“怎么會還沒起?!”
在船上玩樗蒲的事情,傍晚前班氏是一定會做出處置的,明合與明吉再疲憊,晌午后睡到現在,怎么著也該早早起來預備著領結果了,如何會和卓昭節一樣睡得如此不拘束?這樣的話豈不是加倍的惹班氏不高興嗎?
“去看看!”珊瑚皺眉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猜得倒是一點也沒錯——明‘吟’和明葉帶她進了明合、明吉的屋子,掀了被子,就見兩人均是面‘色’酡紅、雙目緊閉,身子甚至還微微顫抖著,竟然是神智模糊了,珊瑚伸手一‘摸’,吃驚道:“好燙!”
“怎的會如此?”明‘吟’和明葉還在驚訝,“方才睡前還好好兒的。”
珊瑚皺眉道:“如今還說這些做什么?許是在船上的時候吹了邪風之類的……快去稟告老夫人……不對!快去內室看看七娘是不是也……”
明‘吟’和明葉被她提醒,猛然醒悟過來!
內室里,卓昭節睡得正香甜,被使‘女’用力推醒,懵懂著問了緣故,知道明合、明吉都發起了熱,愣了一愣,方道:“那還不快去稟告了外祖母請大夫?”
“七娘,你可覺得有什么不舒服?”珊瑚拍了拍明‘吟’示意她讓開,自己到榻前俯身‘摸’了‘摸’卓昭節的額,心里暗松了口氣,道,“七娘倒沒發熱,但其他地方呢?”
卓昭節‘揉’了‘揉’眼睛,道:“我好得很!
珊瑚道:“這樣最好——不過快用晚飯了,七娘還是先起來醒醒神罷,可憐見兒的,方才見著明合、明吉燒得燙手,想到她們是下了船就這樣的,真真嚇死婢子了!”
“我是在船上睡不習慣,所以回來多補了會。”卓昭節淡淡的道,“不要耽擱了,發熱拖久了也是要出事兒的,明‘吟’你速去稟告外祖母請大夫,如今天‘色’也不早,仔細宵禁了大夫不肯出診。”
明‘吟’慌忙答應一聲,珊瑚忙起身道:“婢子正要回去,就與明‘吟’一道罷!
班氏聽說明合、明吉都發起了熱,原本打算的敲打只得取消,畢竟是卓昭節用慣了的人,總也要念幾分卓昭節的體面,親自打發了人去請了游家常用的大夫去繽蔚院給兩人看了,說是著涼太重,染上風寒,好在發現的早,開些‘藥’吃了,多休息幾日就好。
大夫到端頤苑喝了茶,說著說著就提到了風寒傳人,既然繽蔚院里住著小娘子,最好就把病人搬走,免得過了病氣。
班氏自然照辦,前腳送走了大夫,后腳就打發人把明合、明吉抬到下人住的院子里去了。
做完這些,班氏打發了過來回命的人,轉頭就對卓昭節道:“后年你回長安,明合與明吉都不能帶了。”
“我曉得。”卓昭節因為睡了足足一下午,如今雙頰自然染緋,看著很是‘精’神,點頭道,“她們為了躲避外祖母可能的懲罰,不惜使這苦‘肉’計,雖然聰明,但心眼未免太多了些!
班氏嘆道:“當初放著幾房家生子不挑,特意買進了這四個人,一來你將來是要回長安的,總不能一個人都不帶,游家的家生子跟著你走自不方便,二來也是看中她們都沒什么親眷,說走就能走,沒有牽掛,又想著侯府里人多事雜,太笨的未免用得不稱心,故意揀了機靈些的,只是太機靈的又要煩心了!
“有明‘吟’和明葉也很好了。”卓昭節道,“其實她們多長些心眼我倒不在乎,只是如今這樣的行徑實在是掃我顏面,難為我當真要護她們,外祖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嗎?”
班氏深深看了她一眼:“你道我是為了這個?那樣的話,明合與明吉你帶回了侯府,又怎么樣呢?左右身契在你手里,難為還怕她們翻了天去?”
卓昭節一怔,班氏見她似還沒想到,微微一笑,把話挑明道:“我是想著你將來出閣!明合與明吉這兩個,這以退為進裝病躲災的‘花’樣倒是玩得利落,如今江南也沒冷到容易風寒的地步呢,她們能夠在短短幾個時辰里把自己‘弄’得高熱昏‘迷’,不說這計策的倉促,足見毅力和心志堅定,心思若是轉到了將來郎子的身上,嘿嘿!固然以后身契在你手里,即使過后郎子也同意打死了她們,終究是存了罅隙!這等聰明過了頭的婢子,未必害得了你,卻偏能惡心人,自然不能給她們這樣的機會!”
班氏因為經歷過游姿的生母做過類似的事情,向來對使‘女’們就比較嚴厲,也最恨使‘女’做妾的,這一點游家上下心照不宣,所以即使端頤苑也好,各房里也罷,都不乏年少俏麗的使‘女’,但最愛拈‘花’惹草的游霰、游震,也只敢在外頭招惹良家或非良家‘女’子,至于動家里的使‘女’……那是決計不敢的,游家上上下下的使‘女’也不敢勾引家里的郎君們——須知道當年班氏容忍那使‘女’生下游姿做了妾,那是因為她的婆婆給那使‘女’做了主,如今換到班氏自己是老夫人了,誰敢犯了這個忌諱,只看紫‘玉’、綺香的下場!
“外祖母最是疼我,自然什么都替我想好的!弊空压澤锨氨ё×税嗍先鰦傻馈
班氏最愛聽這樣的話,眉開眼笑的逗了她幾句,就問起了船上經歷——卓昭節差點又變了臉‘色’——竭力維持著若無其事之態,就挑著景‘色’說了說,對于班氏的故意試探,問寧搖碧的為人,卓昭節便用略帶抱怨的語氣道:“我最冤枉了,原本才沒有想到樗蒲,連船上有樗蒲我也不知道!那寧世子玩膩了‘射’殺沿岸鳥雀,閑著無趣,就一定要拉著我玩……偏偏就被外祖父抓住了。”
“聽說這寧世子也是好奇那個什么楓潭,他也跟上了楓島,可看出什么名堂?”班氏笑著問。
卓昭節道:“我不知道呢,那會我還聽外祖父的話在艙房里!
“他后來沒告訴你嗎?”
“后來就是船到渡口時,他只和蘇將軍、外祖父客套了幾句!弊空压澋牡溃澳鞘情L安貴人,特別理我個小娘家家的做什么?先前也是因為外祖父和蘇將軍議著水文,他沒什么興趣,恰好遇見我在甲板上,才拉了我玩樗蒲的。”
班氏聽出她語氣里對寧搖碧難掩怨意,不禁笑了:“喲,這話里怎么酸溜溜的?怨人家只理你外祖父不理你,覺得被輕視了?”
“沒有的事情!”卓昭節一口否認,“反正他看沒看那楓潭和我有什么關系呢?咱們問外祖父就是了!
“那個什么勞什子的楓潭楓泉,與咱們有什么關系?”班氏笑著道,“也就你外祖父并蘇史那會特意跑一趟……我都懶得問,憑它是潭是泉,左右不過那么回事!
卓昭節對這個也沒興趣,當下就撇開了這話題道:“不過我這回彈那《夕陽簫鼓》倒是有些意思了,外祖母要聽嗎?”一面說一面回頭才發現忘記把琵琶帶過來了。
班氏也發現了,正好給她個臺階:“今兒太晚了,你又才回來,別累著了,先去休息一晚,明兒從謝娘子那里回了來再彈也不遲。”
祖孫兩個又說了些閑話,班氏看看辰光不早,就打發了珊瑚送卓昭節回繽蔚院。
次日,明‘吟’和明葉伺候著卓昭節梳洗過了,換上群青團‘花’‘交’領上襦,玫瑰紅聯珠團窠浣‘花’錦半臂,腰束豆綠宮絳,束藕底五‘色’彩繡錦地裙,用過早飯,到端頤苑與班氏請了安,照例撒嬌片刻,被班氏笑罵著打發出‘門’。
到了博雅齋,明‘吟’扶了卓昭節下車,明葉抱著琵琶,到了‘門’前,明‘吟’朝里張望了下,奇道:“大環小環怎的都不在?”
“謝阿姐忙著,伍夫人也不是每日里都能過來幫忙,許是偷懶去了!弊空压澋,“‘門’開著嗎?”
明‘吟’道:“開著呢!闭f話間一推,‘門’就開了。
這博雅齋她們都是熟‘門’熟路,雖然兩個看‘門’的小使‘女’不在,但青天白日的,身后就是車夫、小廝,秣陵向來就太平,都沒把小使‘女’擅離職守的事情放在心上,沿著園中小徑,繞過博雅齋待客的小樓,直奔樓后用來教學的屋子。
不想才轉過小樓,就見一個滿面風塵、神‘色’之間甚至還有些惶恐的中年男子站在回廊下,見到她們,臉‘色’頓時一變:“什么人?!”
“我家娘子是隨謝娘子學琵琶的,尊駕是?”見這情況,主仆三人都住了腳,疑‘惑’的望著他,明‘吟’開口道。
那男子聞言怔了一下,隨即道:“啊,謝……謝娘子么?我們是她的朋友,我師……我妹妹正與她說著話,今日恐怕不便教你了!
明‘吟’狐疑的看著他道:“請問尊駕……”
她話還沒說完,袖子已經被卓昭節暗拉了一把,只聽卓昭節道:“原來如此,那咱們先告辭了!
說完轉身就走,明‘吟’和明葉心思一動,也都有些醒悟過來,再不敢多言,匆匆而去!
看著她們有些倉促的背影,那男子瞳孔微微一縮,面現猶豫之‘色’,忽然他身后‘門’一開,一個‘女’子的聲音尖利道:“抓住那小娘!她是秣陵城里那個老翰林的外孫‘女’!還是長安敏平侯嫡孫‘女’!”
卓昭節三人如今已經就要走到小樓前了,聞聲臉‘色’都是一變,卓昭節沉聲道:“丟掉琵琶!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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