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的喪事光卓昭節(jié)一個人自然是辦不下來的,然而皇后親自說了要在長公主反應過來之前把人葬下去,自然各處都緊著寧家。宮里和卓家都打發(fā)了穩(wěn)重可靠的老人來幫手,淳于皇后又吩咐把之前抄沒的祈國公府用來給大房吊唁用——這一件實在讓卓昭節(jié)松了口氣,到底她進‘門’一年多就趕上夫家大辦喪事總歸是晦氣的,何況還都是橫死。不為了自己忌諱,也要為膝下一雙兒‘女’想想。
如今皇后這么做,雖然難免要跑來跑去,可祈國公府距離雍城侯府這邊也就是隔了個長公主府罷了。相比在自己家里辦喪事,卓昭節(jié)是寧可來回跑的。
請教著來幫忙的懂得喪儀之人,卓昭節(jié)用最快的速度搭好了靈堂,架好棚子,好歹把吊唁的場面‘弄’了起來。跟著各家匆匆趕到致了祭,太醫(yī)院打發(fā)了一位‘精’于調養(yǎng)和一位擅長兒科的太醫(yī)過來專‘門’守著寧朗清,如此,在卓昭節(jié)小心翼翼的盯著、食補‘藥’補不斷下,寧朗清到底撐了下來,而雍城侯、寧搖碧輪流出面答禮,好歹把殯給出了。
大房喪事既了,寧家上下都松了口氣,現(xiàn)在就是等長公主恢復了——這些日子下來,長公主清醒的辰光也長了,雖然還是醒了就哭大房、哭寧戰(zhàn),但總歸是有些回轉過來了,許珍日日守在長公主府里,著實是長出了口氣兒——曉得這個消息后,趁著一次與雍城侯換班回侯府更衣沐浴,寧搖碧見縫‘插’針的和卓昭節(jié)說起了寧朗清的事情:“現(xiàn)下先把他身體調養(yǎng)著!
卓昭節(jié)點頭,道:“之前就一直請了大夫……”
卻被寧搖碧打斷,他平靜的道:“把之前的大夫辭了,另換一個……回頭我讓蘇伯去替你請。”
“?”卓昭節(jié)一呆,隨即明白過來,心頭一顫,道,“你是要……?可祖母……”
忽然換了給寧朗清調養(yǎng)身體的大夫,而且也沒有想讓寧朗清好起來的意思,這用意還要說嗎?卓昭節(jié)明白寧搖碧是不放心這個堂侄,問題是如今的長公主哪里還受得住大房連個曾孫都要沒了的結果?
即使不考慮長公主,卓昭節(jié)也不希望寧朗清出事的,畢竟長公主還在,倘若大房就這么沒了香火,長公主必然要讓二房設法為大房繼嗣。寧搖碧是獨子,那么繼嗣的只能是他和卓昭節(jié)的孩子了。
好好兒的親生骨‘肉’要改口叫自己堂嬸,卓昭節(jié)怎么想怎么不痛快。
“不能讓他死,但也不能讓他完全好起來!睂帗u碧揚了揚下頷,冷靜的道,“就讓他斷斷續(xù)續(xù)的病著罷,之前吊唁的時候來往的人都看到了,他小小年紀就跟著家人流放劍南,又遭遇了至親身死的打擊,再加上一路舟車勞頓……這樣落下來什么難除的病根也不奇怪,左右怨不到咱們身上。這會我得守著祖母,還沒功夫管他,但聽說祖氏和歐家都打起了主意?你不要理這兩邊,往后也不要讓人輕易見到他,橫豎他如今要守孝!”
他頓了頓,道,“這小子若是個安分的,養(yǎng)他到成年之后從二房里打發(fā)一份產業(yè)與他也沒有什么。但若是吃著咱們家的還恩怨不分,就讓他順順利利的夭折了罷!我自會給他厚葬一番,免得人議論咱們薄待了他。”
卓昭節(jié)沉‘吟’了下,點頭道:“既然這么著,那我尋個理由把之前的大夫退了罷!
“大娘和四娘據(jù)說這兩日已經能起身了?可過來為難過你?”寧搖碧抓緊了時間又問,“若是她們不識趣,你也不用給她們留面子,F(xiàn)下里里外外的注意都放在了祖母那邊,關起‘門’來你盡管給她們顏‘色’看就是。若有什么事兒只管推到我頭上,就說我說的!
“她們起倒是起了,只是仿佛還沒緩過來,問了清郎還好,如今都是呆呆的落淚,倒似乎還沒拿起力氣來鬧!弊空压(jié)道,“你放心罷,大房的事情既然已經了結,如今侯府里這些個事情我總是應付得過來的,何況十娘還在家里幫手。”
寧搖碧又道:“十娘我也信不過,旁的事情‘交’與她倒沒什么,咱們的孩子那兒還是讓冒姑、阿杏這些人看著的好!
卓昭節(jié)道:“這個自然,她每次去看曠郎、徽娘我總是打發(fā)人盯著的。”
寧搖碧又問了侯府瑣事,見沒有需要自己出面處置的,這才隨意吃了些點心,匆匆往紀陽長公主府去替換雍城侯。
看著他如此奔‘波’忙碌,卓昭節(jié)心中暗嘆,之前她過‘門’的時候還慶幸過二房這邊沒有妯娌的煩惱,也不必和卓家那樣為了世子之位兄弟爭斗不休,然而自古以來人人盼望著多子多孫實在是有緣故的。若寧家如今哪怕是多出一房庶子來,此刻也好搭把手,總歸能夠少勞累些。
這樣想著臉上忽然一紅——希望寧家多子多孫,如今這可不是最著落在自己與寧搖碧身上嗎?
卓昭節(jié)搖了搖頭把這事先放下,繼續(xù)叫進冒姑來商議度暑的預備:因著咸平帝在長公主府那么一暈,如今帝王被太醫(yī)告戒要臥榻靜養(yǎng),自然今年翠微山是去不成了。
圣駕不去避暑,文武百官當然也不能去。所以今年朝堂上下還都是要在長安過這夏日。
本來年年都是去翠微山的,難得有一次不去,不免就要倉促起來。而且這次侯府這邊還另外添了三位娘子和一個堂侄……雙生子這年紀更要小心翼翼的照料著。
所以大房的事情雖然了結了,但卓昭節(jié)卻一點都沒閑下來。如今寧嫻容還沒回夫家,卻是幫她把照料和應付寧瑞澄、寧瑞婉的事兒都接下了,卓昭節(jié)才好騰出手來全心處置家事。
兩人掐掐算算的把用度列了出來,要的東西缺口還真不小,因為今年諸官都留在長安,這些避暑之物缺少的緊,尤其是冰的價格一漲再漲,只是漲,卓昭節(jié)倒不怕,橫豎寧家如今正鼎盛時候,不缺銀錢。然而寧家辦著喪事那會,聽聞禁中御體欠安,從太醫(yī)那兒問到咸平帝不宜遠行,早有頭腦靈光的諸官就去搶購避暑之物了,如今買起來都很不方便。
卓昭節(jié)對著單子,嘆道:“明兒個還是打發(fā)紀久回去問問母親設想罷!
冒姑道:“也是,去年年底添了暢娘子,如今還小,夫人早就說過今年四房是不去翠微山了,免得暢娘子太小,路上不好。”
既然四房早就打算要在長安過夏日,自然有所預備。而且照例都是多預備些東西的,自可勻出些來與‘女’兒。
這樣說著,阿杏就提醒道:“姑姑,阮家的事情?”
卓昭節(jié)疑‘惑’道:“阮家怎么了?”
“瞧我,虧得方才和阿杏說了一聲!泵肮靡宦牐D時拍了拍頭,歉意的道,“方才世子回來時,阮家送了點心來,順便提了謝夫人卻是有喜了。”
卓昭節(jié)啊喲了一聲,道:“這可是喜事!”之前雖然經屈總管指點,謝盈脈如愿以償嫁進了阮家。然而卓芳華和阮致對這個出身不夠大家閨秀的媳‘婦’到底是有些猶豫的,不過是一來覺得溫家娘子不大可靠——尤其是卓芳華,本來阮致乃是溫崢撫養(yǎng)長大,欠了溫家一份情,當年卓芳華無子時,溫家雖然沒有明說,可溫家老夫人是著實把她叫過去話里話外提了好幾次的為‘婦’當賢德之類的話的。
卓芳華嘴上不說什么,心里卻是記了下來,奈何溫家老夫人是對阮致有恩的長輩,而且阮、溫兩家比鄰而居,卻也沒有什么辦法。但此后‘私’下里卻一直不贊成繼續(xù)和溫家結親。畢竟憑溫家當年對阮致的恩情,至少這班長輩在時,叫卓芳華怎么管教兒媳?
二來是因為阮云舒自己堅持。
謝盈脈過‘門’之后,雖然卓芳華沒有特意為難她,然而在與阮家‘門’楣仿佛的一干貴‘女’貴‘婦’里頭到底是不大吃得開的。畢竟高‘門’貴‘女’自矜‘門’庭,雖然謝盈脈也是進士妻妹,到底差了她們一層,宴飲來往,若有意若無意總把謝盈脈忽略過去。
這樣的情況卓芳華看在眼里卻也一直沒多管——然而謝盈脈有了身孕以后又不一樣了,不拘是男是‘女’,為了孫輩,卓芳華也要替兒媳撐好了腰的,免得自己去后,阮家的當家夫人居然在偌大長安城里沒走動過幾家?這叫孫輩后長大之后如何應酬結‘交’?
——歸根到底這年頭做媳‘婦’的在夫家真正站住腳,十有八.九是靠著子嗣。卓昭節(jié)自己就是個例子。如今聽說謝盈脈也有了,自是為她高興。
“可不是嗎?奈何咱們家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們也不好發(fā)帖子來,才只能借著送點心提了!泵肮玫,“方才事情多,婢子也怕忘記了,才和阿杏叮囑了聲,也虧得這樣!
“咱們如今雖然不好過府去道賀,但禮卻不能少的!弊空压(jié)凝神一想,道,“快拿庫房單子來,我來瞧瞧!
她和冒姑兩個斟酌著定了給謝盈脈的賀禮——才定好,寧嫻容就來了,看到在擬單子,便問了起來,知道是給謝盈脈的,曉得這謝氏與卓昭節(jié)要好,就吩咐貼身使‘女’回雷家去也要湊一份。
卓昭節(jié)就攔住她道:“你如今住在這兒幫著我,在夫家已經很為難了,現(xiàn)下還要回去收拾東西,自己卻不回家,這怎么成?這禮我替你出了!
寧嫻容知道卓昭節(jié)和寧搖碧一樣,在銀錢上一向大方,就笑著道:“我就不該多這個嘴,一開口倒叫嫂子再貼了一份!
“左右也就一份禮,你嫂子我這點兒東西還是做得了主的!弊空压(jié)把定好的單子給了冒姑,因為寧嫻容和謝盈脈也不熟悉——實際上根本沒有正經的見過,不過是念著她這個嫂子的份上加份禮,所以這禮也就隨意了,讓冒姑斟酌著備就是。
卓昭節(jié)打發(fā)冒姑去開庫房點出來,自己引了寧嫻容往西窗下的琉璃榻上坐了,阿杏機靈的端上烏梅飲來,兩人各喝了一盞,略提‘精’神,卓昭節(jié)就問:“你怎么忽然過來了?可是大娘和四娘說了什么話?”
“本來她們倒沒什么要說的,結果剛才六嫂去探望了,話里話外的把我擠兌出了‘門’,‘私’下里和她們嘀咕了半晌,這不,大娘和四娘就要我來請嫂子你過去!睂帇谷荨丁鲆荒ㄗI誚,道,“不過六嫂也把我想的太賢德了,合著那院子是我的,她把我趕到‘門’外,以為叫個下人守著回廊上我就聽不得壁腳了?我著人繞到后頭拿了個闊口茶碗按在墻上,聽了個清楚!”
卓昭節(jié)聽了前頭才皺起眉,聽她說到后面又有點啼笑皆非,道:“你也真是……我想她說來說去也就是那么點事情,不是懷疑大房出事和咱們二房有關,就是想要撫養(yǎng)清郎!
寧嫻容道:“嫂子就是比我聰明,我是聽了才確認的。的確是想撫養(yǎng)清郎!”
“這倒是奇怪了,之前祖家過來吊唁,還提過接她回去的話,父親都代祖母準了。她又不肯……要守罷,我不是早就說過不會把清郎給她養(yǎng)了?”
寧嫻容抿了抿嘴,道:“所以她才去尋大娘和四娘罷?方才又是哭又是訴的說了好半晌,嘿,說得仿佛清郎在九哥和嫂子的手里就沒日子過了一樣!也不想想清郎才回來的時候瘦成了什么樣子,接著又辦了場喪事!這會子倒是養(yǎng)出點‘肉’來了,還不是嫂子‘花’的心思?她還要說嫂子對清郎不好,真虧她說得出口!”
卓昭節(jié)心想祖氏這話還真沒冤枉自己與寧搖碧,之前自己雖然是盡心為寧朗清調養(yǎng),但也是為了長公主,如今寧搖碧才騰出點功夫就不放心了,非把寧朗清不好不懷的吊著,可以隨時讓他順理成章的夭折——這份警惕心,祖氏懷疑的還真是有道理。
但卓昭節(jié)自然不會承認:“她口口聲聲的要養(yǎng)清郎,自己連生養(yǎng)都沒生養(yǎng)過,哪兒曉得帶小孩子的禁忌講究?這要是說有‘乳’母婆子,那還要她干什么?我自己不會看著點兒?罷了,念著大娘和四娘才病了一場,我就去一趟罷?纯此齻兿胝f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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