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大聰明？此話怎講？不應是精忠報國，赤膽忠心之類的嗎？”文謙甚是疑惑望著獨臂老者。

    老者微微側身，湊到文謙耳邊低語解釋：“我也是相當佩服這商人的遠見卓識和過人膽識。他若是活著走出這個困境，日后必當是這個世上的風云人物。剛剛從周圍人的談話中，我了解到這姓曾的商人原本乃一介平民，沒有強大的背景，白手起家一步步走到今天。”

    “那確實不容易，可……”

    “你要明白，在這個世界，人在無形之中有一種等級劃分，仕、民、商。當官的地位最高，行商的人地位低下。凡是有些勢力的商家都離不開官府扶持，然而能得到官府支持的，離不開名門望族，社會名流的關系。一介貧民想要做大商業難如登天。這曾令平沒有仕官依靠，唯有退選其次，以民為依仗。有舍有得，他舍棄一部分的收益，走上義商的道路，得到民心依靠。只有這樣才能使他走的更遠，才能讓他擁有現在媲美東境幾大家族的名望財富。然而只靠名望與財富根本不可能在商海中站穩腳跟，還需要權力與地位。這恰恰是東境大家族擁有而曾令平沒有的。所謂物極必反，登頂必衰。曾令平已經走到了他的巔峰，如果沒有新的突破，他將走向衰敗乃至毀滅。”

    “為什么？”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他的崛起已經嚴重威脅到東境幾大家族的利益。以曾令平的勢力想要與幾大家族相拼，無異以卵擊石。幸好有東境王爺親封‘義商’的名頭，不然他早就被官府以各種理由打壓，矛盾不會消失，只會愈積愈大。‘義商’能保一時，卻保不了一世。曾令平甚知這點，他需要找到突破口，讓他自己的家族能夠撕破其他幾大家族的包圍。而這次戰爭便給了他一個起死回生的機會。在仕民商這三個等級劃分之上還有兩個等級，那便是皇族一脈，手握兵權的將帥一族。曾令平準備放手一搏，把家族的身家性命全部賭在這場亂世戰爭上。勝則興，敗則亡。這便是他膽大的一面。而聰明的一面，嘿嘿，或許稱其為野心的一面，他想要攀上皇族一脈這棵大樹！”

    “皇族？怎么說？”文謙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老者微微一笑，翹起大拇指朝門口指了指：“門口那個錦衣青年，就是之前來我們這啰哩啰嗦的那個，猜的不錯的話，他就是東境城的小王爺！”

    “額？陳老你是怎么知道的？”文謙更是驚訝。

    老者摸了摸斷掉的右臂，像是開玩笑般的嘿嘿一笑：“我對落月帝國皇族的氣息可是再熟悉不過了，狐貍般狡猾的氣味我怎么會忘掉？可是讓我恨得牙癢癢呢。”

    文謙好像知道些什么，一切都恍然大悟，只是默默應答了一聲：“哦。”之后立馬回過神，有些緊張地拽住老者衣角，弱弱問了句：“陳老，你不會對那小王爺不利吧，記得約法三章，不能濫殺無辜。”

    老者耷拉著臉，苦笑一聲：“我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嗎？”

    “那我就放心了。”

    老者伸個懶腰：“飯吃飽了，戲也快完了，是時候找個地方舒舒服服睡一覺了，千小子，走吧。”

    “是。”文謙站起身來，背起墨夜星，跟著老者的步伐走出酒樓。

    老者仰望天空，神秘一笑，自言自語感慨一句：“金麟豈是池中物，一躍龍門攪風云。世間不乏金鱗，然而能夠躍門化龍卻寥寥無幾……”

    老者少年剛走出酒樓，門口的錦衣青年吩咐旁邊的中年侍從：“劉叔，麻煩你跟緊那一老一少。”

    “遵命。”中年侍從身影如風般消逝。

    錦衣青年繼續對身旁一個長者詢問道：“老師，對于那曾令平，您怎么看？”

    長者撫著胡須，緩緩道：“此時整個帝國正處于風雨飄搖之中，能有如此赤膽報國之人，實屬幸事。這場戰爭有他的全力相助，我方勝算有所提升。不管他是否懷有其他目的，現在只要對我們有利的條件都要充分利用起來，等他參軍了，可以考慮先安排其一個小職位，看他如何發揮……”

    “學生也正有此意。”錦衣青年眼睛微瞇，對長者笑呵呵道。然后又偏頭看向一旁的另一中年人，“上次交戰，幸虧姜叔的部隊殊死搏戰才挽回一絲戰局，但姜叔部下也損失慘重。這次招的新兵優先補齊姜叔。關于那個曾令平，就將其安排到姜叔做一個百夫長，姜叔，你看如何。我對您的練兵能力可是相當信任。”

    “定不負厚望！”

    錦衣青年繼續道：“之后征兵事宜全部交諸姜叔了，我和與其他人即刻動身趕回前線，雖說現在東日帝國還沒有什么新的行動，但也不能有任何大意。雖說有張叔和各位將軍坐鎮，但我身不在前線，心無法安靜。在沒有把敵人全部趕出邊境之前，絕不能有一絲懈怠！”

    “是。”一眾人目光堅定，低聲應答。隨之所有人隨著錦衣青年離開酒樓。

    錦衣青年剛跨出酒樓不一會兒，剛剛被稱作劉叔，去跟蹤文謙的中年人卻回來了，滿臉羞愧，埋頭彎腰低聲道：“我跟丟了，請小王爺降罪。”

    眾人大驚。錦衣青年還未發話，周邊一些急性子的人炸開了鍋：“劉羽輕！你開什么玩笑，跟丟了？”

    “他們轉進一個死胡同后，憑空就消失地無影無蹤了……”劉羽輕解釋道。

    長者制止了騷亂：“劉將軍是身法是毋庸置疑的，能讓劉將軍都能跟丟，那兩人的確深藏不露……”

    錦衣青年終于發話了：“沒事了，劉叔辛苦你了，這事以后不用再提了。”

    “這怎么行？萬一他們是東日帝國派過來的奸細呢，如此不知底細的人怎能放任他們在東境城內自由活動？”周圍人反駁道。

    錦衣青年搖搖頭：“此事不用管。”

    劉羽輕抱拳道：“請小王爺再給我個機會，我就是翻遍整個東境城，也定將他們捉拿！”

    錦衣青年咂咂嘴，形色古怪：“不知怎么說，我能從那兩人身上感覺到一種很祥和的氣息，看見他們的第一眼的時候，讓我一直緊繃的心神有了一瞬間的寧靜，給我一種很安全的感覺。”

    眾人雖是不解，但也沒有反駁，唯有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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