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小劉遞來的三十倍放大鏡,侯保國再次低頭打量起了手上的玉佩。
玉佩是戰(zhàn)漢常見的青花料,玉質(zhì)較差,還有些石性,一面青花較重,基本呈現(xiàn)灰黑色。另一面則是乳黃色,正反兩面顯露著明顯的色差比。
但同時整塊玉佩制作工整,拋光打磨精細(xì),邊緣處也十分鋒利,看得出,制作這枚玉佩的工匠確實是用了心思。
然后玉佩表層一股黏糊糊的黑油泥,兩邊也都有些小磕碰,這是做舊時的常規(guī)表現(xiàn)。
最后則是玉佩的開孔處,侯保國推測是以管鉆再敲斷的加工方式,不過這也是侯保國懷疑的第二處,開窗邊緣涇渭分明,玉佩表面沁色厚重,而打孔內(nèi)卻和新的一樣。
至此侯保國便有了大概的印象:工仿漢,玉煮蠟,皮殼做舊。
而這也和侯保國的第一印象完全一致,不過想起剛才張坤說的話,侯保國拿起三十倍放大鏡,再一次仔細(xì)觀察了起來。
看了一會,侯保國一抬手:“棉布。”
伙計小劉立刻掏出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棉布送到侯保國手里。
拿過旁邊小劉遞過來的棉布,侯保國小心的擦拭了一下玉佩表面,頓時一陣琉璃光顯現(xiàn)。
侯保國面色開始微微凝重,然后拿著棉布的手越來越用力,很快,原本純白無暇的棉布瞬間黏上一層黑乎乎的油泥。
這時候小劉適時的遞上強光燈,侯保國接過照了照,只見玉佩邊緣處微微透光,而中間則依舊黑乎乎一片。
侯保國放下強光燈,繼續(xù)拿起棉布,用力擦拭。
五分鐘后,侯保國手中的玉佩已經(jīng)開始微微泛起了蠟質(zhì)光澤,玉佩的工痕也已經(jīng)能用肉眼觀看了,再看侯保國手上的棉布,此時已經(jīng)烏黑一片。
此時,侯保國繼續(xù)拿起強光燈照射,玉佩中間開始微微透光。
侯保國拿起旁邊三十倍放大鏡,仔細(xì)研究起了玉佩上的工痕,只見比頭發(fā)絲還細(xì)的工痕上有轉(zhuǎn)接刀的痕跡,轉(zhuǎn)彎處不是一刀下來的,而是多刀組合轉(zhuǎn)彎。
看到這里,侯保國臉色終于變了,越發(fā)的凝重,然后頭也不抬的招呼著:“八十倍放大鏡。”
小劉一愣,然后想也不想的快步朝著店鋪后廂,找出八十倍放大鏡,送到侯保國手中。
侯保國換上八十倍放大鏡,然后繼續(xù)看著玉佩上的工痕。
有了八十倍放大鏡,侯保國看的越發(fā)清晰。工痕沒錯,然后再看玉佩龍首上方,兩邊都有清晰的開孔,然后開孔處在放大鏡下,更加顯得輪廓分明,而且邊緣處有十分鋒利的感覺。
侯保國腦海里快速轉(zhuǎn)動,過了好一會兒,侯保國再次招呼著伙計:“拿84消毒液來。”
只見小劉快步跑進后廂,過了一會,便端著一盤調(diào)配好的84消毒液走了過來。
侯保國連手套都不帶,直接手拿玉佩浸入84消毒液中,然后手指一處一處,在消毒液中擦拭著玉佩每一個角落。
十幾分鐘后,侯保國將玉佩拿出,然后放入清水中洗凈,再用新的棉布擦拭干凈。
這時候玉佩表面已經(jīng)基本上沒有黏糊糊的黑油泥了,不說煥然一新,但起碼也是清爽干凈,侯保國拿起強光燈照了照,已經(jīng)能夠完全透光。
再看玉佩龍首兩邊的開孔處,此時孔內(nèi)宛如新的一樣,和玉佩表面不一致啊。
侯保國腦海里快速轉(zhuǎn)動,然后陡然,侯保國猛的一拍大腿,明白了。
這玉佩打空處原本應(yīng)該是有金屬裝飾品的,而且應(yīng)該是黃金,如果是鐵的話,開孔處會有鐵紅沁,而如果是銅的話,會有綠沁,只有黃金,才不會生銹不會變形,然后在鑲嵌緊密的情況下,污水不進,雜質(zhì)不染。
然后在后來不知道被誰取走了玉佩上的金飾,才會造成現(xiàn)在這樣界限分明的開窗,才會讓開孔處里宛如全新一般。
至此,侯保國按照自己以往的經(jīng)驗,得出判定:龍首玉佩,漢代,和田玉,加工工藝精湛,而且輔以黃金裝飾,應(yīng)該是大人物佩戴之物。
從陰線,工痕判斷,有點類似錕铻刀的手法,刻痕細(xì)發(fā)如絲,如游絲毛雕,以現(xiàn)代人的手法,即使是那最著名幾位玉石大家也不過如此。
侯保國輕舒了口氣,然后小心的將玉佩放下,這才將雙手放入清水中清洗,擦拭干凈后,侯保國一臉感嘆的望向張坤:“小兄弟眼力讓人佩服,長江后浪推前浪啊,我仿佛看見了中國古玩界,一名新的鑒定大師冉冉升起。”
聽著侯保國略顯恭維的話,正一臉輕松愜意,輕飲茶水的張坤,差點一口全噴了出來,然后一臉咳嗽的忙道:“侯老板,您別開玩笑了,這話說的可就太重了,什么大師啊,我就一玩玩的門外漢。”
說完,張坤不等侯保國接話,直接又道:“侯老板,這玉您覺得怎么樣?能收嗎?”
侯保國點了點頭:“漢代和田玉,加工工藝精湛,應(yīng)該是大人物的配飾,我收的話,一口價,十八萬,小兄弟看怎么樣?”
“吱。”張坤眉頭輕皺,這價格,和姚志平給的估價可差的有點遠(yuǎn),姚志平給的估價是二十五萬。
侯保國看到張坤眉頭輕皺,似乎明白張坤的意思,頓時苦笑一聲:“小兄弟,我知道這價格確實是低了點,不過你這玉,它不太好出手啊。”
“我能看出來這玉是漢代古玉,但別的客人不一定看得出來,我總不能自己保證說,這玉肯定是漢代古玉,您買回去絕對沒錯,沒這說法的。所以,我只能適當(dāng)?shù)膲旱忘c價格,小兄弟要是覺得不合適,我也沒辦法了。”
聽到侯保國的解釋,張坤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眉頭輕緩。
是了,姚志平估價25萬,是以他的身份帶出來的,這玉要是姚志平拿出來的,那這漢代古玉的身份基本就沒跑了,別說賣個二十五萬,三十萬都沒問題。
但是這方法侯保國不行啊,雖然他號稱潘家園玉石第一眼,但他終歸是開店做生意的,這有句話說的好,無奸不商嘛,人家來你這買器物,看著這玉有點不太對,偏偏你還保證說肯定是真的……,這誰心里都得打鼓啊。
以古玩這一行的經(jīng)驗,但凡十分主動,甚至直接擔(dān)保真貨什么的,一般都有什么蹊蹺。
想明白這點后,張坤終于點了點頭:“行,十八萬就十八萬吧。”
至此,張坤新入手的四件古玩,瞬間再次出手,總計二十二萬二。
這數(shù)字,還真夠二的。
不過加上之前張坤賣還剩下的錢,張坤手里頓時有了二十四萬多。
而此時,張坤身后的齊向陽已經(jīng)完全是傻住了。
他的腦海里久久回蕩著一句話:居然,是真的,走眼的不是張先生,而是侯老板,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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