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五的字句之中并沒有透露太多的東西,幽暗的石殿也遮掩了李五臉上的神色變化,但是林夕卻是也敏銳的覺察出了他這寥寥幾句話中的沉重,感覺出這名已經(jīng)畢業(yè)出去的內(nèi)相系前輩必定非尋常人…而且李五的語氣之中只有沉重而并無絲毫不喜之意,所以他心中便清楚,這名內(nèi)相系前輩恐怕是一名真正值得尊敬的英雄人物,而且此刻恐怕處于困境之中。
……
對于夏副院長來說,林夕還是一個需要呵護(hù),在他寄予厚望的路上走著的孩子,能夠適當(dāng)?shù)慕o予一些壓力,但絕對不會讓他接觸太多的陰暗。所以林夕知道的事并不多,他也自然不知道,在一天之前,從中州皇城出發(fā)的馬車車隊(duì),便已經(jīng)穿過了四季平原,到達(dá)了登山山脈腳下。
此刻,顏少卿,吏司的第二號人物、封千寒,正武司大統(tǒng)領(lǐng),葉少楓,中州衛(wèi)少壯派中的代表人物,正坐在青鸞學(xué)院的一間殿堂之中喝茶。
這間大殿非常大,支起大殿的十?dāng)?shù)根朱紅色巨柱都要數(shù)人合圍才能抱得過來,地上的青色石磚仿佛漫無邊際的江水,寬度和高度都足以將別處的一座三四層的殿宇搬來填入,然而這間大殿之中只擺放著數(shù)張座椅,所以顯得異常的空闊。
茶水用的是登天山脈上千古不化的潔凈冰川,茶葉用的是自然生長在學(xué)院一些峭壁上的小葉巖茶,茶水甘冽到了極點(diǎn),以至因?yàn)榇皺敉膺h(yuǎn)處的一些雪山的影子,而憑空帶上了一些神秘空靈之氣,讓人覺著這些茶水和這壯闊自然息息相關(guān),如在昭示著某種人生哲理。
吏司的二號人物顏少卿是一個面容極美,若是林夕看到必然會覺得和當(dāng)年的鄭少秋有些相像,然而又是有著一股儒雅氣味和這個世界獨(dú)有古風(fēng)的中年男子。
他頭戴著一頂青色的官帽,當(dāng)中鑲嵌著的一塊方形祖母綠和他身上青色官服上胸口的白鴛觀日圖,更是昭示出他的身份。
他的官服和腳上的朝靴上都有一些污漬,但是他卻似乎根本無所察覺,這份從容使得他身上的這些污漬反而會被人忽視掉,讓人覺得他十分整潔。
封千寒身穿大統(tǒng)領(lǐng)曜月甲,用曜月晶和烏金絲串成,而每一半個巴掌大小的晶石都是開孔在貼著身體的內(nèi)側(cè),強(qiáng)韌至極的烏金絲在外面根本看不見,再加上曜月晶獨(dú)特的白色反光和上面細(xì)密雕刻著的月牙狀符文,這使得須發(fā)已然皆白的封千寒好像身披寒霜的冰雪戰(zhàn)神。
資格最老,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殺陣,身上自然帶著一種恐怖氣度和軍人鐵血?dú)馕兜乃緛響?yīng)該是同行三人之中脾氣最差,性格最暴躁的人,但是此刻他的眉頭雖然皺著,但是喝起茶來的樣子卻是反而十分耐心。
唯一已然得到了耐心的是三人之中最為年輕的葉少楓。
此處并非中州皇城,他并沒有守衛(wèi)之責(zé),可著便裝,但他卻是依舊穿著白虎鎧,白色的皮質(zhì)鎧甲緊緊的裹著他壯碩的身體,勾勒出巖石一般冷硬的線條,一條條虎紋般的符文在甲衣上纏繞,源頭匯聚于他的頭部,一個和虎頭樣式完全相同的戰(zhàn)盔遮住了他大半頭顱,只顯露了他的一張年輕嚴(yán)肅,且隱怒的臉。
他端起了茶杯,又放下,又端起,又放下,如此數(shù)回,終究忍耐不住,看著站立在對面青磚盡頭,門邊的一名黑袍講師,沉聲道:“夏副院長到底何時才會來?”
站立門口的這名黑袍講師三十六七歲的面貌,瘦削,頭發(fā)用一根麻繩扎著,顯得有些枯黃,除了身上黑袍,描述就和杏花村的普通村民一般,極其普通。
聽到葉少楓的沉聲發(fā)問,這名黑袍講師卻是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不急不緩的搖頭,道:“不知道。”
“不知道?”這名黑袍講師平淡的態(tài)度更是讓葉少楓的面色突然冰寒,他看著這名黑袍講師,寒聲道:“你們青鸞學(xué)院的架子也實(shí)在太大了一些吧?我們已經(jīng)等了一日的時間,還要讓我們無休止的等下去?你要明白,并不是我們要見你們學(xué)院的人,我們奉的是圣上的旨意!”
聽著這話,顏少卿卻是在心中悄然一笑,心知這中州衛(wèi)少壯派都統(tǒng)的確是和他們差了一個時代,而且久居皇城之中,所以他雖然知道青鸞學(xué)院值得敬畏,但心中卻是自然缺少那一份敬畏,而且他也不理解青鸞學(xué)院的驕傲和憑什么驕傲。這樣的話在青鸞學(xué)院之中說,便顯得有些可笑,但他心中也明知周首輔安排葉少楓來青鸞學(xué)院,便是要讓這些少壯派拾起應(yīng)有的敬畏,并讓這些少壯派知道學(xué)院的真正驕傲和強(qiáng)大,從而在心中一直警醒,于是他只是饒有興致的聽著,不發(fā)一音。
封千寒的想法則更簡單,這樣蠢和驕橫的年輕人,正好受些教訓(xùn),所以他反而也重重的哼了一聲,增加葉少楓的怒意。
“那是你們的事情。”和顏少卿心中預(yù)料的一樣,這名村民一般,在學(xué)院之中十分普通的黑袍講師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依舊不急不緩的答道。
“你說什么!”
葉少楓的身體猛的一震,臉色氣得突然發(fā)白,他已然搬出了當(dāng)今圣上的表面,但是對方竟然是根本不為所動,連圣上的旨意都不予理會?
“難道你連當(dāng)今圣上都不放在眼中?”他直直的盯著這名黑袍講師,想不明白對方何來這么狂妄和倨傲。
頭發(fā)枯黃,面容普通的黑袍講師悄然抬頭,看了葉少楓一眼,眼中全是淡淡的嘲諷之意:“即便是當(dāng)今圣上親至,見與不見,也全是由夏副院長決定,難道是由你決定?所以見與不見,是他的事,而等與不等,才是你們的事情。”
葉少楓先是驚訝,然后是震怒,他霍然站了起來,目光如刀的看著這名黑袍講師:“你好大的膽子!難道你的意思是說,當(dāng)今圣上,還不如夏副院長來得尊貴么!”
“如何想是你們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黑袍講師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不驕不躁的說道。
悄然一頓之后,黑袍講師依舊看都不看葉少楓一眼:“況且你只是中州衛(wèi)都統(tǒng),你能夠回去指使你中州衛(wèi)的人,但是你不是學(xué)院的人,你無法命令我做什么,就如現(xiàn)在,我的事情只是在這里等著,我若是不愿意,也完全能夠不和你說任何話。”
聽到這名黑袍講師的話,顏少卿和封千寒都是在心中嘆息了一聲,他們兩人本來就清楚,將他們晾在此處,這就是學(xué)院表明的態(tài)度,而現(xiàn)在看來,學(xué)院此次的態(tài)度比起他們想象的還要強(qiáng)硬得多,這便意味著,他們又要多等許多天了。
而且最為讓他們無奈的是,他們知道學(xué)院先行給出的答案肯定是一口回絕,但是為了等學(xué)院給出的這個回復(fù),他們還是得等著,然后再等著進(jìn)行下一次斡旋。
然而葉少楓卻并不理解這點(diǎn),他只是以為,既然帶著云秦皇帝的旨意而來,那青鸞學(xué)院就必須要馬上接受旨意…所以此刻聽到這名黑袍講師的話,他登時勃然大怒,猛的踏出一步,看著這名在他眼中膽大妄為到了極點(diǎn)的黑袍講師,厲聲道:“那若我此刻要和你決斗,這是不是你我之間的事情?”
“這倒是你我之間的事情。”黑袍講師悄然的一怔,旋即卻是正眼看著葉少楓,淡然的問道:“不過我只是文治系的講師,戰(zhàn)力在青鸞學(xué)院所有講師中也算是居于末流,你真想好要和我決斗?”
葉少楓怒極反笑:“在這學(xué)院之中,即便你真不敵,我也不可能真的出重手傷你。況且,即便是再無聊的決斗,也比坐在這里等著要讓人舒服得多。”
這名相貌極其普通的黑袍講師略微搖頭,嘴角顯露了一絲譏誚的神色,他也懶得再說什么,只是揮了揮衣袖,朝著葉少楓做了個請的手勢。
葉少楓悄然躬身,朝著這名黑袍講師行了一禮,也根本不再多說什么,身上白虎鎧的符文之上,全部閃耀出耀眼的白光,他的整個身體,好像一只斑斕猛虎在大殿之中騰躍,霎時就到了黑袍講師的面前,毫無招式,只是非常霸道的一腳,從半空而降,朝著這名黑袍講師的頭頂踏了下來。
云秦尚武,崇拜勇武者,所以決斗之前尚禮,然而決斗一開始,便自然是以打倒對方為目標(biāo)。
而對方先前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完全將他激怒,所以葉少楓一出手,便根本沒有任何的留手,這一腳踏下,殿中便起了狂風(fēng),吹得黑袍講師身上的衣服獵獵作響。
這一腳能夠說是剛猛到了極點(diǎn),而且葉少楓這騰空一腳踏下的同時,另外一條腿已經(jīng)微曲,隨時準(zhǔn)備踢出,完全能夠應(yīng)對黑袍講師接下來的一個動作。
然而他的瞳孔卻是霎時收縮,因?yàn)槊鎸λ@非常猛烈的一腳,這名黑袍講師卻是根本沒有任何閃避的意思,只是在狂風(fēng)之中揚(yáng)起了頭,悄然的瞇起了雙眼。
“蓬!”
黑袍講師身形微弓,又猛的往上挺身,竟然是以自己的右肩,硬生生的承受了葉少楓這足以開石破甲的一腳踐踏!
他的肩部黃光和白光崩現(xiàn),在巨大的如擊敗革聲中,他的身體被踏得猛的往下一沉,腳下青磚全部碎裂,雙腳都沒入了青磚碎石之中。他的臉色也在霎時慘白了幾分,但與此同時,他的臉上卻是浮現(xiàn)出了更為驕傲和譏誚的神色。他的雙手竟然是同時抓住了葉少楓踏在自己肩上的腳,猛的扯住,然后猛的翻身,雙腳朝天,就像一只被蒼鷹抓住的兔子一樣,用盡全身的力氣,雙腳猛的朝上蹬出,蹬在了葉少楓的另外一只腳的腳底!
在一腳踏中黑袍講師的肩頭時,葉少楓的這另外一只腳原本已經(jīng)踢向黑袍講師的臉,他的修為和這名黑袍講師似乎也是相差無幾,一腳已然將這名黑袍講師震傷,然而此刻黑袍講師雙腳蹬出,蹬在他的腳心,他的臉色也登時猛的慘白,只感覺到自己這一條腿的胯間隱隱有骨裂的聲音發(fā)出,整條腿近乎得到了知覺。
而在顏少卿和封千寒的眼中,葉少楓的這一擊原本是猛虎腳踏,然而此刻,卻是變成了黑袍講師在猛力撕扯他的身體。
轟然巨震之中,葉少楓倒退落地,腳心和胯間的劇烈痛楚使得他根本無法站立,然而黑袍講師卻是并沒有震飛出去,就在雙腳猛然蹬中葉少楓的腳心時,他的雙手也似乎變成了一雙鷹爪,在顏少卿踏在自己肩上的腳面上猛的一撕。
借著這一撕之力,他的整個人卻是反而撲了上去,翻轉(zhuǎn)了過來,依舊貼上了葉少楓的身體。
他的右肩已經(jīng)垂下,似乎方才的一擊也已經(jīng)讓他的這一條手臂傷勢加重,得到了戰(zhàn)力,但是他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卻是已然并指為劍,戳到了葉少楓的喉間。
“手下留情!”
一眼見到這樣的情景,原本只是平靜看戲的顏少卿和封千寒都是面色大變,驚呼出聲。
他們清楚學(xué)院的每一位講師都有著自己的驕傲,都有著一些外界不了解的強(qiáng)大戰(zhàn)力,但是他們也沒有想到,這一名黑袍講師的出手竟然暴烈到此種程度。
黑袍講師的雙指在葉少楓的喉結(jié)上一點(diǎn),整個人以一個并不好看的縮身翻騰,好像一個球一般在地上連滾了十幾圈,長身站起。
而葉少楓的身體僵在當(dāng)?shù)兀暮斫Y(jié)上,有兩個淡淡的紅色指印,他的喉嚨里,有一股濃厚的血腥氣在翻騰。
這名黑袍講師的修為并不算特別驚人,和葉少楓也是一樣,是高階大魂師的修為。
同階的大魂師,在魂力都沒有多少消耗的情況下,便很難破開對方的防御,然而和徐生沫給林夕等人第一堂課中所說的一樣,人體有諸多的薄弱之處,就算同為同階大魂師的修為,喉結(jié)此種脆弱之處,也無法抵擋得住堅硬的雙指指骨戳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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