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敢這么做!青鸞學(xué)院怎么敢這么做!”
公孫泉一直是極其謹(jǐn)慎,極其冷靜的人,然而此時坐在密密麻麻的一地尸體之中,看著依舊十分平靜的林夕,他卻是根本無法控制得出自己的情緒,和一個被搶了糖然后又痛打了一頓的小孩沒有半分的區(qū)別:“你到底是誰?!”
“若不是昨夜破了你的計劃,松柏居周圍的尸體比這里也少不了多少。為什么你敢這么做,我就不敢這么做?是因為你肯定青鸞學(xué)院不敢像你和聞人蒼月一樣肆無忌憚么?”林夕看著這名聞人蒼月手下的強(qiáng)者,冷諷道:“你錯就錯在要動用那樣的手段,讓我想起了這樣找出你的辦法。”
公孫泉停止了嘔吐,直起了腰來,冰冷而怨毒的看著林夕,他的眼中似乎連安可依都不存在了,只有林夕:“為了對付我而殺死了這么多人,你們青鸞學(xué)院不止是要對付聞人大將軍,是要對付整個天下了么?既然你們覺得為了對付我就承受這樣的代價,那你們想要?dú)⑽遥鸵冻龈嗟拇鷥r。”
林夕平靜的看了一眼公孫泉,“像你這樣喪心病狂的人自然不能讓你活著…你現(xiàn)在準(zhǔn)備怎么做?”
“在制毒解毒方面,我可能不如她,但我也會殺人。”公孫泉瘋狂大笑了起來,轉(zhuǎn)身看著身后遠(yuǎn)處的人群,“我可以再殺死幾百人。”
“只可惜我不會給你這樣的機(jī)會。”林夕搖了搖頭。
“除非你們有圣師階的風(fēng)行者可以瞬間將我殺死。”公孫泉同時厲笑了起來,雙手拍擊在一起,兩個黃色的陶瓶在他的手中炸開,形成了兩團(tuán)黃色的霧氣,瞬間被他體內(nèi)迸發(fā)的魂力吹散,形成了一條黃色的云霧,朝著他身后遠(yuǎn)處恐懼尖叫退散的人群飄去。
“我的‘跗骨’和‘流沙’最讓我此生感到自豪的地方,便是藥性要很久才會消散。”公孫泉轉(zhuǎn)過了身來,看著林夕和安可依說道。
“我不會給你這樣的機(jī)會。”
林夕再次重復(fù)了一句,然后在心中說了聲回去,推動了腦海中恢復(fù)不久的“青色輪盤”。
......
時間回到了林夕和安可依走出馬車車廂之前。
身穿蠟黃色薄綢長衫的公孫泉正在那一條人群長龍之中,和許多人一樣,看著距離城墻不遠(yuǎn)處的這支隊伍。
這支隊伍之中,“屠黑虎”等所有人也在焦急的等待著,不明白林夕到底要做什么。
“老師,你身上有那種可以讓公孫泉都迅速喪失任何行動力,但不至于波及他人的毒藥么?”車廂之中,林夕看著安可依,認(rèn)真的問道,“而且要必須能夠讓大國師級別的魂力都無法抗御的那種。”
安可依依舊不可能明白林夕這句話的用意,但她還是馬上點(diǎn)頭,道:“有。”
“他要做什么?”
高亞楠和邊凌涵、姜笑依、蒙白都不能理解的看著林夕。
這時蒙白甚至有些嫉妒車廂角落里的吉祥,因為只有吉祥什么都不管,在香甜的睡著覺。
林夕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輕柔且飛快的將屁股下坐著的扁木箱打了開來,將里面的黑色長弓取了出來,同時抽出了一枝箭矢。
蒙白帶來的這個木箱之中,一共有八枝箭矢,其中有七枝都是灰色、略帶黑色,黯淡無光,其中一枝是黑色,帶有些微銀色的符文。
此刻林夕抽出的,便是這支和其余七支“超風(fēng)”箭矢不同的“雕空”箭矢。
這枝“雕空”箭矢,是全部八枝箭矢之中最強(qiáng)的一枝。
按照林夕先前在青鸞學(xué)院接受風(fēng)行者訓(xùn)練時看過的記載,在強(qiáng)大的修行者手中,這種箭矢甚至能夠產(chǎn)生一種空間跳躍般的視覺感,就像瞬間在空中雕出了一個破洞,然后出現(xiàn)在對手的面前。
此刻有了“小黑”這具里面住著怪獸般的魂兵長弓,他有著比平時更強(qiáng)的信心,而且他方才已經(jīng)見過了公孫泉的實(shí)力,所以為了保險起見,他選擇了自己目前所能用出的最強(qiáng)一擊。
“不能接觸到肌膚…如果你是想施射的話,必須在二十個呼吸之內(nèi)完成施射,否則藥性在空氣和日曬下就會發(fā)生變化,便無法讓公孫泉瞬間喪失行動力。”林夕將“雕空”箭矢遞給安可依,安可依沒有問多余的問題,只是對著林夕,又讀書般說了這一句。
林夕認(rèn)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明白了老師。”
安可依也不再多說什么,只是極其小心的從衣袖里面取出了一個小鐵盒。
小鐵盒里面有一個水晶小瓶。
安可依取出了這個水晶小瓶,看著林夕。
林夕掀開了車簾,伸出了手,又從車簾中看到了身穿蠟黃色薄綢長衫的公孫泉。
“幫我掀開些簾子,讓我一直可以看到那名身穿蠟黃色薄綢長衫的中年文士…就是身旁有堆著藥材的車隊旁邊的那個。”林夕對著身旁的高亞楠輕聲說了這一句。
高亞楠的眼睛有些瞪大,但還是很快看到了林夕所說的那個人,她的手還是很穩(wěn)定的將車簾掀開了一些。
“可以開始了,老師。”林夕直接在車廂之中調(diào)整出了一個弓步射箭的姿勢,飛快的調(diào)勻呼吸,將黑色長弓握在了手中,腦海之中開始出現(xiàn)自己這一箭的軌跡。
安可依沒有絲毫的停頓,水晶小瓶之中沁出了一滴紫色的藥液,在她的魂力推送之下,極其均勻的鍍在了箭頭上。
只在她將箭重新交回林夕手的瞬間,林夕的臉色便已經(jīng)變得古井無波,“嗡”的一聲輕鳴,整個車廂微微一顫,在車廂的震顫反作用在林夕的身上之前,林夕就已經(jīng)松開了拉開的弓弦。
令蒙白嫉妒的吉祥被車廂中陡然迸發(fā)的氣息所驚醒,它在睜開眼睛的瞬間,只看到整個車廂全部被黑色的光華充斥,只看到高亞楠微微掀開的竹制車簾直接被箭矢前方的氣流吹成了碎片。
車廂窗口開出了一朵碎裂竹絲形成的花,然而幾乎所有人都根本沒有看到這朵花,因為這朵花被隨后的箭瞬間吹散。
連這箭,也根本看不清楚。
所有的人,只看到了一條黑色的驚虹。
公孫泉正看著林夕和安可依所在的馬車,在他的判斷之中,就覺得這支隊伍的重要人物就在這輛馬車?yán)锩妫欢趺炊紱]有想到,馬車之中,竟然陡然出現(xiàn)了一條黑色的驚虹,瞬間便降臨到了他的身前。
公孫泉身旁的一些和他并無關(guān)系的人莫名震驚,只覺得一股恐怖的狂風(fēng)襲來,有幾個人甚至直接被這股狂風(fēng)吹得跌倒在地。
而就在他們跌倒之間,大腦還來不及反應(yīng)的公孫泉渾身的寒毛都炸了開來,他只來得及伸出了雙手,將體內(nèi)能夠調(diào)集的所有魂力,全部匯聚到了雙手上,想要擋住這一條黑色驚虹。
但是他發(fā)亮得近乎透明的雙手只是碰到了箭尾!
這一條黑色的驚虹,就如同一條天罰的鐵棍一樣,狠狠的沖擊在了他的胸口,將他的整個身體帶得往后飛了出去。
直到他的身體飛出,都還沒有任何人的驚呼聲來得及發(fā)出。
……
公孫泉的魂力修為在這侯雀城中也沒有幾個人比他高,而且他一直都是極其謹(jǐn)慎,他的衣衫之內(nèi),一直都穿著一件防御力不錯的內(nèi)甲。
林夕的這一支箭矢沖得他近乎窒息,也只是透入了他體內(nèi)數(shù)寸,但倒飛在空中的公孫泉,卻是比被箭矢直接在胸口沖出一個孔洞還要驚駭,還要恐懼。
因為在箭矢刺入他體內(nèi)的一瞬間,就好像有一個漣漪在他的體內(nèi)擴(kuò)散了開來,他所有的魂力完全和他的感知脫離,他的整個人瞬間就陷入了無止盡的抽搐,渾身每一絲的肌肉,都不受他的控制。
他感覺得出來箭矢上擴(kuò)散的毒性甚至還不如他的‘跗骨’猛烈,但是瞬間讓他的身體喪失所有的行動力,這便如同讓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死去而無法解救,這比起毒性的猛烈,更讓他難以控制自己的恐懼。
“啊!”
在公孫泉渾身抽搐倒地的瞬間,一片片驚呼聲才響了起來,公孫泉身周附近的人,全部驚恐的往外退著。
“不要讓任何人靠近他的身周!”
林夕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了出來,已經(jīng)收起了弓箭的他和安可依等人全部從車廂中走了出來。
他的聲音帶著分外的沉冷鐵血?dú)庀ⅲ诖丝倘缤瑤е鵁o盡的魔力,使得一直等候在一處空地的一支騎軍馬上接受了他的命令,朝著公孫泉倒下的地方疾馳而去,迅速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公孫泉隔絕在內(nèi)。
看到可以瞬間毒殺許多人的公孫泉一動不動的躺倒在地,被騎軍團(tuán)團(tuán)圍在中心,林夕終于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屠黑虎”等所有人、包括所有守軍,以及率領(lǐng)著騎軍的將領(lǐng),全部震驚無言,用敬畏的目光看著林夕。
從林夕身上殘留著的一些魂力劇烈激蕩的氣息,他們知道是林夕發(fā)出了方才那一道難以想象的黑色驚虹,在那剎那之間,他們也看得出倒下的公孫泉是一名強(qiáng)大的修行者。
這一箭,不僅是威力強(qiáng)大到令人心悸,而且還是精準(zhǔn)到了極點(diǎn),在人群中準(zhǔn)確無誤的射中這人,這是什么樣的箭技和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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