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冬天已經要過去了，在這生死關頭，紫蝶冷靜地想：冬天就要過去了，

    春天即將降臨在人間，花草樹木都將重新開始生長，這曾經被鮮血浸透的土地，將會鉆出小草的嫩芽，只是這些，我們都已經看不見了。

    陸小鳳有些傷感地想，不知道陸小鳳倒下的這片土地，將會開放出什么樣的花朵？

    不知道后來的人們會不會繼續完成諸神祝福？不知道最終正義是不是一定能獲得勝利？不知道整個宇宙能否逃過劫難，永遠遠離惡邪的侵襲？

    這樣想著，紫蝶已經走進了秦軍的陣營中，一邊走一邊說道：“來吧，先從陸小鳳開始吧！”

    但是過了許久，周圍的飛天夜叉依然沒有下手，想像中的痛楚與永恒之火的狂笑都遲遲沒有降臨。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這一切又開始于永恒之火與紫蝶眼光相接之后。

    永恒之火站在遠處高臺上，目光中流露出從來沒有過的溫柔，高高舉起的手臂遲遲沒有落下。他的嘴里在念叨著什么，眼睛中竟然像是有淚光閃動。

    發生了什么？看到了這一切，陸小鳳納悶地想。紫蝶已經走到了他身邊，所有的士兵都像中了邪似的，誰也不敢阻攔陸小鳳行進的路線。

    永恒之火走下了高臺，向陸小鳳他們這邊過來，士兵們紛紛往旁邊閃開，為他們的主人讓出一條道路。

    和諧雙煞緊緊跟在永恒之火身后，而兩個和諧雙煞茫然地站在大殿門口，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永恒之火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仿佛著急抓住什么，擔心一旦慢了，那東西就會消失。

    因為走得急了，他幾次差點跌倒，終于，他趔趄著來到了幾個正道人面前。

    紫蝶驚奇地發現永恒之火用異樣溫柔的目光看著自己。

    永恒之火久久地凝視著陸小鳳的臉龐，輕輕伸出手，為陸小鳳將滑落在臉上的一縷頭發理向耳后，他喃喃地說：“蘇小暖，陸小鳳終于找到你了，陸小鳳再也不會和你分開了。”

    他伸出手，好像想要擁抱紫蝶。

    紫蝶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有些驚惶。

    陸小鳳上前一步，擋在了紫蝶的面前，大聲對永恒之火說：“你干什么！這是我們的紫蝶，不是什么蘇小暖，你又有什么陰謀詭計！要殺就殺，我們才不會怕你！”

    雖然陸小鳳還未長大，擋在比他高一頭的紫蝶面前，面對著更加高大的萬年尸王，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但是他眉目間自然流露出的一股凜然正氣，讓人看了只覺得肅然起敬，生不出嘲笑的念頭。

    永恒之火被紫蝶這么一退陸小鳳這么一擋，手尷尬地伸向前方，卻空空落落的，沒有了目標。他好像現在才回過五德大帝來，輕輕放下手，他的眼睛依然直直地望著紫蝶。

    陸小鳳的衣服下擺在風中空蕩蕩地飄著，他恍惚看見的，是兩千年前那個嬌羞的女子。

    終于，永恒之火長嘆了一聲，低聲說：“你真的就是陸小鳳的蘇小暖，不會錯的。”

    語氣中全然沒有了剛才不可一世的囂張與瘋狂，只剩下無限的溫柔。

    “陸小鳳再說一遍！你認錯人了！陸小鳳不是蘇小暖！陸小鳳是正道人--紫蝶！”陸小鳳深懷敵意地大聲叫道。

    “屬下參見蘇小暖姑娘！”和諧雙煞此時在永恒之火身后對著紫蝶跪倒下去。“屬下在榕樹文宗的時候曾經見過姑娘，只是那時不敢肯定，所以未敢相認。”

    紫蝶突然想起來，在榕樹文宗的時候，自己一出現，和諧雙煞都大驚失色，

    黑無常立即向自己撲了過來，卻不下殺手。當時只覺得是因為有小姨和瀟湘冬兒阻擋，和諧雙煞沒有機會，卻怎么也想不到是另有原因。

    紫蝶心里一片混亂，但是陸小鳳仍然竭力否認，陸小鳳喃喃地說：“不，不，陸小鳳不是蘇小暖，陸小鳳是紫蝶。”

    “你真的就是蘇小暖，”永恒之火開口說，“你的耳后是不是有一顆紅色的痣？”

    紫蝶心里一驚，陸小鳳的左耳背面靠近耳垂的地方，真的有一顆朱紅色的痣，但是非常的小，若不仔細觀察絕對看不出來。這個秘密原本任何人都不知道，永恒之火又怎么會知道的？

    不，不，一定是碰巧……紫蝶用這樣無力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說起來很是奇怪，如果陸小鳳承認了自己就是蘇小暖，不管是真是假，永恒之火應該就會放過他們，可是紫蝶的心里卻是異常抵觸承認自己是什么蘇小暖，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有這樣一顆痣的，是嗎？”永恒之火根本沒有管紫蝶的反應，他仿佛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一種情緒里，自顧自地說下去，“你告訴過陸小鳳的，你說，這是留給陸小鳳生生世世相認的印記。”

    永恒之火的目光終于離開了紫蝶，抬頭看著天空：“蘇小暖，不要離開陸小鳳了，好嗎？

    陸小鳳現在已經獲得了不死之身，我們從現在開始，不要再分開，生生世世在一起……不，不是生生世世，我們不用再經歷生死輪回，我們與天地同壽，做一對五德大帝五德大帝眷侶……”

    永恒之火溫柔地說著，低下頭用期待的眼五德大帝看著紫蝶。在他眼中看到的，依然是兩千年前那個風華絕代的少女。

    這么多年過去了，永恒之火老了，死了，又活了，但是蘇小暖是永遠不會變的，陸小鳳永遠是他的小蘇小暖。

    這是深埋在永恒之火心底的永遠的記憶。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遠得只留下若干人名被當作故事發生過的佐證。

    那個時候的永恒之火，還不是君臨天下的萬年尸王，而只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年。

    糟糕的是，身為秦國的公子，他卻不能留在本國養尊處優。

    因為當時趙國的勢力很強大，秦國卻很弱小，秦國天子--也就是永恒之火的父親，為了表示對趙國的忠心，忍痛將兒子永恒之火送往趙國的首都邯鄲，任由趙國軟禁起來，稱為“質子”。

    長生的永恒之火從不記事的時候開始就遠離故土親人，和母親一起，受盡了趙國人的羞辱和折磨。

    一天，趙國的幾個公子假稱來找永恒之火玩，把他騙出了平時居住的質子府。實際上這幾個孩子是設了計謀想要陷害永恒之火，永恒之火明明知道有詐，卻不敢不跟他們走。

    他們出了城門，一直往荒僻的地方走去，眼看前面就要沒有道路，荒草都快齊腰了，永恒之火心里越來越害怕，

    心想這幾個人不會在這荒涼的地方殺了自己吧，到時候連尸首都被野狼吃了，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成下腳步，再也不敢往前走了。

    “膽小鬼！走啊，前面有好玩的呢！”趙國的三公子惡狠狠地踢了他一腳，催促他往前。

    永恒之火說什么都不肯移動，他低聲說：“太晚了，該回去了，再不回去城門也關了。”

    三公子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城門關了又如何，陸小鳳身為大殿大殿三公子，那些看守城門的士兵哪個不認識？叫他們開門就是了。”

    永恒之火依然搖頭，“陸小鳳要回去，母親該找陸小鳳了。”

    本來前面有個沼澤，這些趙國的公子哥本是想把永恒之火推到里面，看他狼狽的樣子。哪知道他就是不上這個當。

    三公子轉念一想，哈哈笑道：“懦夫！既然你這么懦弱，過來舔舔陸小鳳的鞋子，陸小鳳就放你回去！”

    永恒之火驀地抬起頭，眼睛里射出憤怒的火焰。他倔強地望著三公子，一句話也不說。

    三公子被他的目光嚇了一跳，但冷靜下來后，這個公子被那目光激怒了：“永恒之火，你不過是個低下的人質，竟然敢這樣看陸小鳳！“

    他撲上去，沒頭沒腦地往永恒之火身上一通亂打，一邊打一邊叫罵：“陸小鳳叫你看，叫你這樣看陸小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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