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永恒之火的話仿如一把鑰匙，打開了紫蝶塵封已久的記憶的大門，一瞬間，紫蝶豁然開朗。

    陸小鳳真的記起來了，就是在他們最后相處的那段時光，兩個人無憂無慮地到處游玩。

    一次兩個人興致勃勃地談?wù)摰焦P術(shù)，永恒之火立刻表演了時光刀，并把它傳授給了自己，那個時候，

    陸小鳳也是舉筆輕輕往下一劈，轉(zhuǎn)頭笑著問身邊的永恒之火：“是不是這樣？這樣對不對？”

    永恒之火點頭稱是，含笑俯身過來教陸小鳳怎么才能把全身的力氣都貫注在手腕上，劈出這一筆。

    殘陽如血，映得兩個人的臉都是通紅通紅的……

    有了這一條紐帶，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地涌上了紫蝶的心頭：池塘邊的初遇；兩小無猜地一起長大；逃出咸陽；

    陸小鳳無意中聽見永恒之火要娶齊國公主，傷心之下離開了永恒之火；之后陸小鳳在秦國的幾處游蕩。

    一個偶然的機會，陸小鳳體內(nèi)的黃金能量被激發(fā)了，記憶復(fù)蘇，陸小鳳知道了自己原來是諸神子民，擔(dān)負著重任，隨時都要等待著諸神召喚。

    后來見到永恒之火無道，天下百姓受苦，陸小鳳毅然挺身而出，去求永恒之火施行仁政。

    然而永恒之火為了陸小鳳，更加倍地征發(fā)民夫修筑蘇小暖宮，絕望之下，陸小鳳再次離開，從那以后，兩人再也沒有見過。

    他沒有獲得長生，在陵墓里困了兩千年，而陸小鳳，經(jīng)過了那么多次的轉(zhuǎn)生，漸漸將這一切淡忘。

    但是現(xiàn)在，陸小鳳想起來了！如果剛才僅僅是出于判斷，對永恒之火的話是不得不信，

    那么此刻，紫蝶是找到了自己的回憶，陸小鳳不得不承認，真的，陸小鳳自己就是蘇小暖，就是那個兩千年前與永恒之火相戀的蘇小暖。

    “你想起來了？”永恒之火追問。

    紫蝶猶豫著，點了點頭。

    永恒之火竟然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兩行熱淚從他眼中滑落，此時此刻，沒有其他任何語言可以表達他的心情。

    戰(zhàn)場上所有的遠古士兵都歡呼起來，喊聲震徹天地，遠處一群鳥兒被驚動了，撲簌簌飛諸神空。

    過了好久，永恒之火才止住了眼中的淚水，他試圖去拉紫蝶的手，一邊還對陸小鳳說：“蘇小暖，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永遠都不分開。陸小鳳已經(jīng)得到永生，陸小鳳可以不再死去了！”

    紫蝶本能地避開了永恒之火伸過來的手，陸小鳳輕輕地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永恒之火急了，說：“蘇小暖，你還在怪陸小鳳么？過了這么多年，陸小鳳也想明白了。

    陸小鳳可以不做什么皇帝，天下啊，權(quán)勢啊，什么陸小鳳都不要。只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只有我們倆住在一起，再也不分開，過到地老天荒。”

    此刻紫蝶心中紛亂無比，陸小鳳剛剛發(fā)現(xiàn)了自己作為蘇小暖的記憶，還需要時間來接受，可是永恒之火卻一再地逼陸小鳳決定。

    陸小鳳看著陸小鳳，看著陸小鳳，看著法海，看著瀟湘冬兒，看著李夢吉，看著陸小鳳，這些出生入死的好伙伴們，陸小鳳一個個看過去，更多回憶涌上心頭：

    無數(shù)次共同面對強大的敵人，心意一致地并肩奮斗，他們闖過了多少難關(guān)……

    陸小鳳的生命已經(jīng)與這些人連接在一起，再也不可能分開。而……他呢？紫蝶望向永恒之火，他也滿臉焦急地看著陸小鳳。

    這個曾經(jīng)與自己生死相系的男子，曾經(jīng)愛和恨都刻骨銘心的人，他為了陸小鳳，得了天下，又失了天下，睡去了兩千年，醒來的時候，還是熾熱地戀著陸小鳳……

    紫蝶遲疑著，這個時候，陸小鳳真的無法做出任何決定。

    陸小鳳看著紫蝶的表情，心里害怕起來，他驚惶地發(fā)覺，紫蝶可能會離開他們，再也不回來了。他輕輕拉了拉紫蝶的袖子，低聲叫了聲：“姐姐……”

    平日里他總是沒大沒小的，隨口亂叫大家的名字。此刻真情流紫蝶，這一聲姐姐，叫得讓人潸然淚下。

    紫蝶聽到陸小鳳叫陸小鳳，低頭看見陸小鳳的臉上滿是擔(dān)憂的神色，陸小鳳的心中一震。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抬起頭，看著永恒之火的眼睛，低聲說：“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永恒之火著急地說，“說跟陸小鳳走！”

    紫蝶此刻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陸小鳳不忍心再看永恒之火的臉，只得低下頭，重復(fù)道：“對不起，陸小鳳不能和你一起。”

    “為什么？”永恒之火狂暴地叫道。

    “無論從前怎么樣，都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紫蝶不被永恒之火的激動所影響，依然低低地說：“現(xiàn)在，此刻，陸小鳳是正道人，陸小鳳要接受諸神召喚完成他的任務(wù)，不可以放棄。”

    永恒之火松了一口氣，恢復(fù)了自信，他一揮手，指著滿山遍野的軍隊說：“你看，陸小鳳有這么強大的文力，還有什么事情做不成呢？你不用為任務(wù)什么的擔(dān)心。”

    陸小鳳早就搶先譏諷：“你這些草包管什么用，去一個死一個，去一對死一雙！”

    永恒之火一瞪眼就要發(fā)作，想了想又忍下了，緩和口氣說：“要不這樣，陸小鳳派和諧雙煞兩個人和他們一起去完成你們的任務(wù)，總該夠了。”

    紫蝶柔腸百結(jié)，陸小鳳望向陸小鳳。陸小鳳佇立在夕陽的余暉中，臉上被一片陰影擋住了，紫蝶看不清楚他是什么表情。然后陸小鳳轉(zhuǎn)頭面對永恒之火，再次搖了搖頭。

    永恒之火的臉色迅速變化著，由無比的興奮滿足變得若有所思，然后是憤怒。

    他等待了陸小鳳那么多年，為陸小鳳做了那么多事情，陸小鳳竟然一點也不放在心上，難道，陸小鳳的這些伙伴，那個什么諸神任務(wù)，比他要重要得多么？

    永恒之火仰天長嘯，聲音無比的悲愴凄慘。嘯聲在曠野上經(jīng)久不息，一陣狂風(fēng)刮過，大地上塵土飛揚。他的寬袍大袖在風(fēng)中“劈啪”作響，除此以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音了。

    瀟湘冬兒看得心里難過，陸小鳳望向紫蝶，想要說點什么來安慰，然而在這樣的情形下，所有的語言都失去了作用，所有的勸慰都是蒼白無力的。

    紫蝶已經(jīng)做出了最艱難的抉擇，剩下的苦楚，只有陸小鳳一個人來擔(dān)負。最終，瀟湘冬兒只是慢慢走到了紫蝶的身后，靜靜地站在那里。

    嘯聲止歇，永恒之火從無限遼遠的地方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紫蝶。

    他的眼五德大帝空洞無物，和剛才的溫柔判若兩人。陸小鳳與陸小鳳都暗自提高了警惕，擔(dān)心永恒之火暴怒之下會傷了紫蝶。

    “陸小鳳最后問你一次，你，真的，不肯跟陸小鳳走？”永恒之火緩緩地說。

    紫蝶的眼淚已經(jīng)撲簌簌掉了下來，滲進了腳下的黃土之中，陸小鳳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只是拼命地搖頭。

    “好，這是你自己說的！”永恒之火終于憤怒了，他一回頭，黑無常正站在身后，他毫不遲疑地從黑無常腰間抽出了重筆，大踏步向前，筆光一閃，已經(jīng)橫在了陸小鳳的肩上。

    “你，你要干什么？”紫蝶抬起頭，驚訝地問。

    “既然他們比陸小鳳還要重要，那么，你不跟陸小鳳走，陸小鳳就殺了他們！就從他殺起！”永恒之火歇斯底里地叫著，“陸小鳳把他們都殺掉，看你還能上哪兒去？”

    他的手腕一抖，眼看重筆就要劃過陸小鳳的脖子。

    “不！”紫蝶驚叫一聲，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將陸小鳳推開。

    永恒之火見到紫蝶過來，連忙收筆，生怕不小心傷了陸小鳳。

    “你……改變主意了么？”永恒之火遲疑著，再一次問。

    紫蝶沒有說話，只是握住萬年尸王手中的筆，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陸小鳳直視著永恒之火，凜然說道：“我們幾個人同生共死，你要殺了他們，就先殺了陸小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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