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一樣的身子，把光都擋在了門外，那巨大的手，猙獰的笑容，還能是誰？
凌全非，面色淡定，微笑著道：“早。”
羅武生依然一副傲然的樣子，說道：“不早了。”
凌全非道：“我說你來的很早啊。”
羅武生沒有說話，他移動(dòng)著龐大的身軀，走到凌全非和武凌嬌之間坐了下來。凌全非依然微笑著，看似輕松，實(shí)則全身緊繃著，不留一點(diǎn)空門，因?yàn)樗宄@么近的距離，一瞬間空當(dāng)就足以致命。
武凌嬌倒是真的輕松，她雖然皺著眉頭，看似緊張，全身上下至少有著二十一處空門。
這個(gè)女人如此奇怪，到底是因?yàn)樗欢涔Γ�是因?yàn)樗静恍枰涔Γ?br />
凌全非根本無暇顧及這個(gè)女人，他全身的精力都用在羅武生身上。才只一會(huì)兒，他得后背已經(jīng)快被汗水浸透了。
羅武生笑著，猛拍桌子，大喝一聲：“小二呢？”
凌全非握緊了腰間的劍。
羅武生笑道：“凌兄弟怎么那么緊張？”
凌全非面對(duì)著羅武生，眼卻盯著他的手，道：“我可不敢做你兄弟。”
羅武生冷哼一聲，小二不知從哪里爬了出來的，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連武凌嬌都一臉疑問，但轉(zhuǎn)而又變得更憂傷。
羅武生對(duì)那小二叫道：“天下怎么會(huì)有你這樣的小二。客人就在這干坐著，也不知道出來招待，是不是想讓爺爺我砸了你家這店？”
小二已經(jīng)失了神，仔細(xì)一看，他臉色煞白，呆呆地站在那，就像見了閻王爺。剛才那紫霧是誰放的？小二到底看見了什么？
羅武生掄起一巴掌，扇了小二一耳光。他并未用力，小二只是倒在地上，捂著臉，忽然大哭起來。羅武生怒道：“你再哭出一聲，我就擰斷你的脖子！”小二立馬閉上了嘴，憋得臉又紫又紅都不敢出一點(diǎn)兒聲。
羅武生又笑著，說道：“不管他了。”
凌全非臉上已經(jīng)露出一絲疲憊，羅武生道：“凌兄弟，放松一點(diǎn)，別那么辛苦，今天我不會(huì)對(duì)你動(dòng)手。我只是奉命接大小姐回去的，我不會(huì)當(dāng)著”
（大小姐？莫非就是那個(gè)武凌嬌？）
羅武生笑道：“看來你已經(jīng)和我家大小姐認(rèn)識(shí)了吧。”
凌全非淡淡道：“說認(rèn)識(shí)，又不認(rèn)識(shí)。”
羅武生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道：“這是我家老爺?shù)恼粕厦髦椋办`靈。”
（景靈靈，像只精靈，一只美麗的精靈。）
當(dāng)凌全非的目光移到景靈靈身上是，她立刻低下了頭。
凌全非道：“原來是景老莊主的愛女，在下剛才多有失禮，還請大小姐原諒。”
景靈靈忽然抬起了頭，她已經(jīng)哭得滿臉淚痕，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大小姐？什么……什么狗屁…大小姐。”
說罷她就跑出了店門外。
羅武生也隨之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在門前他突然又停下了腳步，回頭對(duì)凌全非說道：“傷什么，都莫要傷女人的心。這道理你可懂？”
他怎么能不明白？凌全非沒有回答，他又何必回答？他那因?yàn)樾耐炊o蹙的眉頭已經(jīng)解釋了一切。
羅武生轉(zhuǎn)過頭去，又說道：“今天，我沒法殺你，因?yàn)槲壹掖笮〗憔攘四恪Ｕ堊屑?xì)考慮考慮我家大小姐的意見，盡快遠(yuǎn)離這些事情吧。他日當(dāng)我再見到你，希望可以與你坐在桌前喝上幾杯酒。”
凌全非道：“你現(xiàn)在也可以和我喝幾杯。”
羅武生大笑著，踏出了門：“你我本應(yīng)該是朋友！”
人已經(jīng)走了，笑聲也漸漸走遠(yuǎn)。凌全非輕手拿起空酒杯，酒杯空了，酒壇也空了。心是否也空了？空了倒好，只怕是空虛。
小二不知何時(shí)從地上爬了起來，看樣子是被羅武生的一巴掌給打醒了，他悄聲問道：“客官還要酒嗎？”
凌全非道：“酒入愁腸就不是酒了。”
小二不懂，問道：“酒進(jìn)肚子里不還是酒嗎？”
凌全非笑了，是苦笑，小兒看著更加不解，凌全非收起苦笑，眼神變得迷離而堅(jiān)定，他說道：“小二，你剛才看到了什么？”
小二支支吾吾：“剛才......剛才...我...”
凌全非道：“有什么不能說的嗎？”
小二道：“不是...不是，不是不能說，是我真不知道怎么說。”
凌全非道：“你看到了什么？”
小二道：“我什么都沒看到。”
凌全非冷笑道：“什么都沒看到？”
小兒肯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凌全非道：“什么都沒看到為何一副失神的樣子？你在撒謊！”
小二被凌全非嚇得軟了腿，又哭喊道：“客官老爺啊，我真的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今天怎么得了這報(bào)應(yīng)！”
凌全非道：“你看到什么就說，前世今生的，全是胡說八道！”
小二突然正經(jīng)起來：“客官老爺，我看到，看到一張鬼臉！”
凌全非道：“世上哪有鬼？”
小二依然堅(jiān)持著說：“是鬼，是鬼！小二我親眼見到的，絕不敢騙您啊！”
凌全非看小二那么肯定，也不覺得小二說的是假話，便說道：“那個(gè)鬼長什么樣子啊？”
小二道：“是個(gè)紅臉的鬼，有著獠牙，有著鈴鐺一樣的鼻子，額頭上還有一只長角，下巴被分成兩半，拉得老長。”他邊說邊比劃著，好像那鬼臉就在他眼前一樣。
凌全非聽著，心中有了些大概的想法，“小二看到的定是一個(gè)面具，一個(gè)帶著鬼臉面具的人，那人是誰？”
凌全非問道：“那個(gè)鬼多高多胖，穿著什么衣服？”
小二又哭嚷著：“這，這小的也沒敢多看，單只看他的臉，小的就嚇暈過去了。”
凌全非笑道：“我看你步履輕盈，不像是泛泛之輩呀，你應(yīng)該懂得武功吧。”
小二一怔，道：“客官定是高手，不瞞您，小的幾年前跟著一位從這路過的高人練過幾招，只是小的資質(zhì)愚鈍不是練武的料，在那高人的勸說下智聯(lián)了些強(qiáng)身健體的功法，也沒練成什么武功絕招。”
凌全非道：“那位高人是誰？”
小二搖搖頭。
凌全非道：“不能說？”
小二道：“是不知道，他沒說自己叫什么，也沒說自己從哪里來往哪里去，說起來您可能不信，我連他的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
凌全非嘀咕一聲：“有意思。”
小二眼珠子咕嚕一轉(zhuǎn)，道：“客官老爺，我看您的武功也不在那高人之下，您能否教小的幾招，好讓小的以后不讓人欺負(fù)。剛才那大漢打了我一巴掌，到現(xiàn)在還都感覺那只手還拍在我的臉上。”
凌全非道：“就算我教了你，你還是要挨打。”
小二道：“為啥呀？”
凌全非笑著，沒說話，只留下一錠銀子，便起身離開了酒館。
外面又飄起了雪，地上仍然泥濘不堪，白白的鞋子踩上去，也只能泥巴死死貼上。
凌全非目視著遠(yuǎn)方，心也飄向了遠(yuǎn)方，飄向了景云山莊，“景靈靈。”
景靈靈的對(duì)自己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她說的話又是不是真的？如果真的像她所說，那么這一切都和景云山莊脫不了干系，都和景云脫不了干系。
他為什么要?dú)㈨f四章？死在雪地中的老人到底是誰？景云的兒子景林群又是怎么死的？
世間仿佛只有雪才能無憂無慮的隨風(fēng)飄下。
風(fēng)華鎮(zhèn)。
這個(gè)鎮(zhèn)是世間人稱的江湖溫柔鄉(xiāng)，因?yàn)檫@里滿是妓院，是許多男人滿足自己欲望的地方。
這是一個(gè)溫柔的地方，同樣也是致命的危險(xiǎn)的地方。
這里可以滿足你一時(shí)的欲望，同樣也毀了你一世的野心夢想。一般男人到了這里就會(huì)成為女人們的俘虜，任她們玩弄，快活，然后像狗一樣被趕走。因此，這個(gè)地方既有英姿颯爽的年輕男人，也有被吸食殆盡的像流浪狗一樣的男人。
翠香樓。
這地方時(shí)整個(gè)風(fēng)華鎮(zhèn)最風(fēng)華的地方，不僅因?yàn)檫@里的姑娘漂亮，更因?yàn)檫@里的姑娘更懂得怎么能讓男人開心。這里的女孩子讓天下的男人向往，也讓天下的女人嫉恨，因?yàn)檫@里的女人又聰明又漂亮，而且還有地位。這個(gè)地位不是江湖上的地位，而是在天下男人心里面的地位。
這么一個(gè)繁華歡樂的地方，樓上閣房里卻傳來陣陣哭聲。
一個(gè)女人正敲著閣房的門，她雖年過三十歲，但她肌膚光滑如玉，就像十八歲的女孩一樣，她就是著翠香樓的老鴇，憐香玉，大家都叫他玉姐。
憐香玉雖是老鴇，但她的姿色絕不比手下的姑娘們差，甚至比她們更有魅力。
有多少男人來這個(gè)翠香樓，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和這憐香玉歡樂一番。可偏偏憐香玉是一朵玫瑰，它雖美，但你要想摘它也不免會(huì)被它扎傷。
憐香玉一臉愁容地敲著閣房的門，她那妖嬈的身資令人癡醉，即使是皺著眉頭的臉，依然不失風(fēng)采。
讓她這么愁的，正是在閣房里哭泣的女孩兒，洛兒。
“洛兒，你開門，我來和你談?wù)劇！?br />
屋里傳來哭聲，“玉姐，我對(duì)不起你，你別管我了，就讓我死了吧。”
“你這傻丫頭，說什么傻話呢。有我憐香玉在，就不會(huì)讓你受委屈的，你先把門打開。”
屋里突然沒了聲，憐香玉嚇壞了，使勁拍門叫喊著，“洛兒！洛兒！”
屋里仍沒有人回應(yīng)。
“大壯！把門給我撞開！”
在旁邊站著一個(gè)男人，人如其名，身子卻是比一般人要壯很多，他方方正正的臉，一副老實(shí)樣子。“啊？撞開？”
憐香玉越發(fā)著急，道：“你愣著干什么！撞壞了又不讓你賠！快給撞！”
大壯斜著身子，離門兩步，一用力，門被撞開了。撞開門之后，迎面就來了一雙腳，一雙懸著的女人的腳。
憐香玉大叫一聲：“啊！”
“快把她救下來！”
大壯根本沒有等憐香玉說就把洛兒從吊著她脖子的繩子上抱了下來，憐香玉立刻用手在洛兒鼻下探探還有沒有呼吸，她松了口氣，道：“沒死，沒死。暈過去了，快把她放在床上，你快去輕郎中來！”大壯把洛兒抱到床上，自己便跑去請郎中。
閣房周圍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人，憐香玉將他們驅(qū)走，“看什么看！干自己的事去！”
洛兒睜開了眼，“我死了嗎？”
憐香玉溫柔地說道：“傻丫頭，你何必自尋短見？”
“我何必自尋短見？”說完，洛兒又哭了起來，憐香玉將她摟在懷里，道：“好了好了，傻丫頭，你可不能死啊。”
“玉姐......我，我對(duì)不起你。”
“好了好了，你就像我的親妹妹一樣，就算你把天捅破了姐姐都幫你補(bǔ)上，何況只是捅了一個(gè)狗都不如的男人。”
洛兒哭得更加傷心，“玉姐。”
憐香玉輕輕拍著她，道：“好了好了，你能告訴姐姐你為什么拿刀子捅那個(gè)人？是不是他欺負(fù)你了？”
洛兒抽泣著，說道：“玉姐讓我來送茶，我來送，然后那人突然就抓住我的手，說要讓我陪陪他，我不愿意，但他緊緊抓著我的手腕，我怎么也掙不開，就下嘴咬了他。他惱怒了，朝我打了一巴掌，然后把我整個(gè)人扔到了床上，然后他就要......就要...”洛兒的眼淚又如珠子般滾落下來，“然后我就拿發(fā)簪捅了他，我不知道怎么就把他捅死了，玉姐，我殺人了，我是不是該死？”
憐香玉越聽越生氣，她抱著洛兒道：“傻丫頭，你哪有錯(cuò)？錯(cuò)的是哪個(gè)狗男人，像這種男人就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洛兒還在抽泣，憐香玉道：“好了傻丫頭，沒事了，以后姐姐不讓你去送茶水了，你今后就一直和我住一起吧。”
洛兒不知是感動(dòng)還是什么，眼淚又涌了出來。
憐香玉笑道：“你看你這樣子，哭的小臉都像個(gè)小花貓，以后讓自己心上人看到了怎么辦？”
洛兒擦了擦眼淚，問道：“玉姐，你怎么知道......”
憐香玉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女人的事當(dāng)然只有女人能看得出來，我還知道他也喜歡你。”
洛兒臉唰得紅了起來，說道：“玉姐，你別，別開玩笑了。”
“這哪是開玩笑，他要是不喜歡你就是他眼瞎了，那他要那雙眼也沒用了，姐姐我就幫你給他挖下來。”
洛兒著急道：“不行不行！”但他一看到憐香玉那俏皮地微笑，就知道她又再逗自己玩，便說道：“玉姐你，你！”
“喲喲喲，還生氣了？心疼了是嗎？我倒真想知道他到底是怎樣一個(gè)男人，居然讓我家洛兒那么著迷？能給姐姐說說嗎？”
洛兒不說話，憐香玉又道：“你要是不說，姐姐我可就去找他了。”
“找他做什么？”
“把他拉過來問問，為啥不要咱洛兒啊。”
“不行不行。”洛兒又搖頭，又臉紅。
“哈哈，那你給我說說。”
洛兒認(rèn)輸了，她的眼里滿是溫情，似乎一想到他，就感到很幸福。“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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