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青知道這次就是去作證而已，無甚危險，就安心地叫了一壺茶，跑到大堂里去邊看書邊等著。

    因為她發現這樣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聽到別人怎么議論，是個打聽消息的好地方。

    “你們知道么，甜水鎮那邊的那個碼頭的案子啊，今天終于要開始宣判了！”

    “不是說早就判了那個什么張老大無罪了嗎？”

    “他是判了，但是我們之前的那位章大人沒判啊。說起來那個章大人也是的，這幾年在我們這里可沒少貪……”

    “聽說這次孫閣老也出力了——孫閣老都出力了，那個什么章大人算什么，還不是說倒就倒！”

    “哎，這里面的貓膩多著呢！我們能知道啥啊，也就是聽說了幾嘴而已！”

    “也是。我還聽說了孫家的一些消息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是說在家里守寡的孫大小姐嗎？我也聽說了一點。哎你說這么大年紀了，還在家里守寡，肯定是有點問題吧！”

    “……”

    曼青覺得沒法聽了，都是那些街頭巷尾的表面傳言，還穿插了不少桃色軼事，有的還越說越玄。不過不得不說，他們傳的，起碼有六成是真的，可見，所有的留言都不是空穴來風。

    等了一個多時辰張野就回來了，一臉輕松。

    “章大人被挖出來好幾個案子，罷官，抄家，流放，一個都沒少！哈哈，曼青，我們自由啦！”

    曼青沖他釋然一笑，眼眶就濕潤了，“嗯，我們自由了！”

    張野伸手摸摸她的臉頰，“笑一個，這是大好事呢！”

    “嗯嗯！”

    “……走，上樓去，幫我把這該死的胡子都剃了，以后再也不裝可憐了！”

    “哈哈，好！”

    剃了胡子，已經養了十來天的張野整個人都變得精神十足，濃眉長眼，隆鼻豐唇，配上那張堅毅的大臉，真是——說不出的好看。曼青捧著他的腦袋，上下看看，忍不住笑道：“怎么有點不習慣呢？之前的那只大熊去哪里了？”

    張野也好笑，臉上被盯著看，一點都不臉紅，聞言還“嗷”地一聲，輕輕地咬住了曼青的鼻子，然后是嘴巴。

    嗯，沒有大胡子就是好，親他的姑娘方便多了。

    沒錯，張野剃趕緊胡子以后才發現，他長了一張豐唇。這會兒養了十來天，正是潤澤嫣紅的時候，看著比曼青的嘴唇誘惑多了……

    他張嘴咬住曼青，啃幾下吸幾下舔幾下，見曼青不張嘴，就誘惑她說話，“你的嘴巴怎么這么小，比我的還小……”

    曼青剛剛就想說了，這會兒聽他這么一說忍不住就像分辨，但一張嘴，那個討厭的家伙就趁虛而入，攪得她沒法說話了。

    半響，頗有些氣喘的張野松開她，把她按在懷里，壞笑著說：“小點好，一口就能咬下去！”

    回應他的是曼青的幾個拳頭。

    但畢竟這是客棧，他們也還沒有成婚，雖然兩人都不太在乎，但還是要留點余地才好。

    第二天，他們就接到了孫大人的帶化，說見他們兩人一面。他們知道，這是這件事的最后一關了。

    到了孫家，還是那個門房帶他們進去。孫大人也還是在上次的抱廈里見了他們，只是孫夫人不在，下人里也站得遠遠的。

    這次孫大人就客氣多了，等他們行完禮，就示意他們坐下，還叫人端來了茶。就著這空擋，孫大人好好地觀察了一下張野和曼青。

    張野跟他印象中那個濃眉大眼的小伙子完全不一樣了，已經有了經事的成熟和穩重，隱隱的大將之風出現在那張英俊的臉上，讓人眼前一亮。他也在心里感嘆一句女兒的眼光不錯，雖然荒唐，但這些個男人都是上上之姿啊。至于這高姑娘，上次打機鋒時盯著看了好幾次，但現在看來又有一些不一樣，應是事情解決了，身心放松的緣故。

    “我今天叫你們來呢，一是表示我這邊的事情的承諾已經兌現了，想跟你們當面說一聲，至于你們嘛，也當面跟我承諾一聲，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張野不卑不亢地應了，然后把另外一封信當面交給了孫大人，再由他點火給燒了。

    “可還有其他類似信件？”孫大人要笑不笑地問了張野一句。

    “孫大人放心，只有這兩封，都已經銷毀了。至于這件事，其實總共也就我一個人知道，其他人也就是我的未婚妻知道一點點。”張野神情很嚴肅，“還有呂小四那里，我也會繼續每年給他家里送銀子，這件事也不會說出去的。”

    “嗯，一切照舊就好。”孫大人也點點頭，“好了，我也不留你們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吧。”

    張野趕緊拉著曼青站起來，真誠地行了一個禮，“謝孫大人相助！”

    往后院走的孫大人聞言停了一下，“不用謝我，各取所需而已。而且，”他微微側頭，“你得謝謝你有個好未婚妻。如果不是她厲害，我也不會出手的。”

    這話張野二人不好答，就保持行李的模樣，目送孫大人離開。

    從孫家門房出來時，張野伸手握住了曼青的，一起看向頭頂灰蒙蒙云層里的陽光，渾身輕松，“謝謝你！”

    曼青回了他一個笑，什么都沒有說。

    心有靈犀一點通，此時無聲勝有聲。

    他為她做了那么多，她也為他做了不少。不必細算，也不必細說。情之所至，誰多誰少怎么算得清呢？好好過未來的日子，把身邊的人放在心上就好啦。

    因為徹底解決了這邊的事，張野和曼青都是一身輕松。兩人商量了下，還有一個來月就要過年了，他們干脆就在縣城里買年貨，然后拉回去自家用和送人，然后，就等著過年吧。

    于是，等他們整理好回家的時候，隨行的整整一個馬車的年貨。什么干貨干果，新鮮牛羊肉，還有布匹棉花，壓得馬車沉沉的。張野想了想，干脆又去買了兩匹馬，他們兩人一路慢慢騎馬回去，讓馬車走在后面就行。

    曼青看他如此大手大腳，眼皮都忍不住跳，“你還有錢過年嗎？”

    “哈哈哈！”張野哈哈大笑，“放心吧小管家婆，這些東西都花不了多少錢！過年的錢，明年娶你的錢，我早就存好啦！走，我們邊看風景，邊會往家里走！”

    這一路走得無比愜意！因為不用趕時間，張野帶著曼青是哪里好玩哪里走。走到山腳的時候他還去想法子逮野雞，不過野雞沒逮到，最后只掏了幾個鳥蛋。他們騎馬不好帶，后來還是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路過他們以前抓魚吃的小河，張野說著就要下河去抓魚，被曼青給罵了回來：“大冬天的，抓什么魚啊！桐河里沒有魚吃？”

    張野一路撒野，被曼青罵了也不生氣，反過來叫她“管家婆”，還給她做鬼臉……曼青被他氣得冒煙，不知不覺中連寒風都不覺得冷了。

    到了高家，已經是傍晚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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