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顧著哭去了,曼青也沒顧及上怕不怕的事,但是被突然這么一個聲音一驚,她差點跳了起來!
把哭聲噎了回去,她抬頭去看昏暗中那個高高的人影,不用說,又是那只熊!曼青頓時把著急都化作了怒火,毫不猶豫地就吼了過去:“關(guān)你什么事?!要你來管?!”
張野也被這個安靜文弱的姑娘突然爆式的吼叫給嚇了一跳,“――高姑娘,你沒事吧?”
曼青瞪著那個黑影,突然說不出來的委屈:“關(guān)你什么事,啊?!我有沒有事,我有沒有餓死累死,又關(guān)你什么,要你來管?!”說著她眼里的淚水終于化成豆大的淚珠,一串串地往下掉,“你又不是我的誰,不用你來操心!”
這句話一出口,曼青頓了一頓,隨即就覺自己的失態(tài)了:他又不是自己的什么人,憑什么來聽她脾氣?但是這一下子也實在拉不下臉來道歉,于是干脆一甩頭,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里跑了。 W一W八W說.一8 1八Z W八.COM
鴨子找不到也沒辦法了,這么晚了,她就是不睡覺也找不到的,還不如回家去,明天一早再出來看看。
快到家門口了,家里果然是漆黑一片。八 一中文 W網(wǎng)W W網(wǎng).八8文1中Z中W一.中C文OM但曼青這時也顧不上生氣了,她有些遲疑地回頭去看,好吧,身后也是漆黑一片,也不知道那只熊走了沒有。
應(yīng)該是很生氣地走了吧,換成是她,她也會很生氣地走掉的……
她低下頭來,狠狠地踢了一腳剛才差點讓她摔倒的一根木棍,然后胡亂地抹掉臉上的淚痕,摸黑進了院子。
院子里只有后院高老摳的書房里透出隱隱的燈光。嘿嘿,總算還是有點長進了,知道安靜地呆著,沒有跑出來亂脾氣。曼青自嘲地笑笑,然后熟門熟路地往伙房走去。
且不說他們這邊如何,那邊的張野先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隨即而來的不是生氣,而是心疼。他眼睛好,所以不單聽到了哭腔,還好似隱隱地看到了那個小姑娘臉上的淚痕。――是什么樣的事情,讓這個堅強的小姑娘哭成了那個樣子?想必是什么絕望的事情吧。
說來他還是很能理解那種絕望的。當(dāng)年的他也一樣,茫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也沒有棲身之地,做的事情長年累月的,好似一輩子都只能那樣重復(fù)下去……好在他挺了過來。但是高家應(yīng)該要好一點的,高家還有個不錯的小院子,也有田有地,家里也是有雞有鴨的。聽說高姑娘還一手好繡活兒,還能換點糧食吃,再說了,高老摳再不濟還掛了一個秀才的名號――估計是姑娘家比較脆弱,可能是什么小事讓她難過了,就借著這夜幕情緒,但不想被他看了個正著,由是有些遷怒罷了。八 一中文 w網(wǎng)w說w .小8
他自然是不會跟一個小姑娘生氣的。但是他還是決定找時間找高四兩問問看,看高家是不是遇到什么難題了。不管怎么樣,那樣一個小姑娘都值得尊敬,能幫一把他還是很樂意的。
到了第二天一早,高四兩過來干活,曼青出門去找鴨子,兩人在河邊碰了個正著。
“高姑娘,你怎么這么早就出來了?”高四兩受了頭天晚上曼青愿意跟他接話的鼓勵,今天還是第一次鼓起勇氣跟曼青說這么長的話,“是趕鴨子嗎?我來幫你吧!”
曼青趕緊側(cè)過身子讓他,“不用不用!我就趕到那邊的河里――哎,我自己來就行了!”
高四兩不理會,已經(jīng)咧著嘴角“啾啾啾”地趕著鴨子往河邊走了。
這也是高姑娘第一次跟他說這么長的話,此刻他的心里已經(jīng)樂開了花,別說是幾只鴨子,就是一群老虎,他都愿意跑上前去趕呢!
曼青很是無奈這人的主動。她想上前去搶過來,但是跟一個不太熟的男人搶著趕鴨子――“那就謝謝你了!”
“咦?”高四兩走了幾步,“不是二十只鴨子嗎?怎么少了四只呢?”他又左右看看,“還有四只呢?”
曼青聽得一愣,這個人怎么知道她家里有多少只鴨子呢?
高四兩很驚訝地回過頭來看她,“是不是有四只不見了?”
曼青趕緊點頭,“我也不知道,昨天趕回來的時候就少了四只――”
高四兩聞言就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仿佛遇到了很大的難題似的,“你別急,我來幫你找!”
曼青趕緊勸他,“沒事沒事,我自己去找就行了!”
“不要緊的,這村里我熟,我,我肯定能幫你找回來!”
曼青除了謝謝還能說什么呢?她不由第一次抬頭去看高四兩,雖然只是他的背影。這個曾經(jīng)企圖爬她家的墻的人原來是這么高瘦。對于那段記憶,她就記得這人要么是跪著要么是縮著,總之絕對不是一個高大的人,但沒想到他站直了身子,居然也有這么高大!
在她的印象里,最高大的人就是桂叔和桂富哥,他們有擔(dān)當(dāng),能干活,對家人好。高老摳個子也不矮,但在她心里,他已經(jīng)矮到了塵埃里。哦,還有個最近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熊也很高大。是不是人在倒霉的時候就會變得很卑微,然后看周遭的人都會變得高大起來?
高四兩見曼青不說話了,他也不知道怎么繼續(xù)搭話,只是默默地下決心一定要把高家的鴨子找回來。趕完了鴨子他就去桂家?guī)兔Ω苫睿怀赃^中飯他也不歇著,就出門幫忙找鴨子了。七月份正午的太陽燃火似的,就是最勤勞的農(nóng)人們也都回家歇息了,但是高四兩就好像感受不到太陽的熱度,一個人在山間“啾啾啾”了一個中午。可惜的是一無所獲。到了下午繼續(xù)下田干活,他心里一直掛念著高家的四只鴨子,干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劉大頭。好一陣子沒聽到他的消息了,他在干嘛?會不會是他干的壞事?他以前就偶爾偷別人家的雞鴨的。
到了傍晚,看活兒干得差不多了,高四兩就說家里有點事,卷了褲腿就提前走了。桂家父子不疑有他,自然是好好謝了一番。高四兩洗好了手腳,一個人快步往村尾的劉家茅草房走,一邊走一邊在想一個問題:不過是一個來月沒見,怎么昔日秤不離砣的兩個好兄弟就變得這么陌生了呢?
還有,最好高家的鴨子不是劉大頭做的手腳。要不然,哼!
走到劉家的茅草屋邊上,高四兩看著角落散亂的鴨毛,心漸漸涼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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