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燁靈和街上這些來來往往的人擦肩而過,不論怎么樣他們的眼神像一把冷箭,總是能冷不丁防的將他射成一只刺猬。
這些天許曼因為外界的事變得越來越頹廢,以至于他也跟著頹然起來,他雙眼發虛,腳下輕飄飄的,還是一個人出來給許曼抓藥,不自不覺居然走到了洛家門口。
只見洛家大門緊閉,門口的兩具石獅子鎮得威嚴。他想想他對洛小七和許曼究竟差在哪里。他能為洛小七熬夜寫一堆文章登報,極力還洛小七一個清白,可是卻不能連提筆為許曼寫篇文章的力氣都沒有,有的只是陪她通病相連。
他站在洛家門口徘徊了好久,最終正當要走時,被一個清麗的女聲叫住了,只聽她叫的不是‘沈老板’‘沈先生’而是叫著:“請問,你是沈淮安嗎”。
他泛著疑惑,好奇的回過頭,只見一個穿著棗青色長褂夾襖的婦人,那婦人周身沒半點胭脂水粉修飾,但眼睛長得水靈靈是真好看,身材偏瘦,渾身上下簡約打扮,也沒什么首飾做點綴,只有纖細的手臂上懸著一個成色不好的金手鐲。遠遠望去端莊大方,倒和先前誤會成大小姐的許曼有些像。
沈燁靈將這婦人打量了一下,然后翻著記憶仔細想想,連忙淺淺的鞠了一躬:“杭小姐,尹夫人”。
眼前的杭小姐,名叫杭輕言,沈燁靈在打量她時,她也在打量著沈燁靈,起初不確信他是不是當年的沈淮安,但是當沈燁靈叫出她時,她也先是一愣,捂著嘴注意著他臉上就下的淤青,本想問問他發生了什么事,但是話到嘴邊卻是另一句:“十六少爺,你嗓子居然好了”。
沈燁靈摸了摸嗓子,現在倒是沒有心情和她解釋這么多,于是禮貌的笑了笑,點了點頭:“是,尹夫人來是找阿笙的吧,她不在過幾天才回來”。
說完本打算告辭想走,結果杭輕言一把拉住沈燁靈,帶著點委屈,她不相信他們十年后再見面只是匆匆幾瞥:“十六少爺,前任鎮守史已經死了,我也不再是尹夫人了,你可以按照從前叫我杭輕言”。
“不敢”,沈燁靈小心的扯開杭輕言的手,十年前和洛家有關系的人他惹不起,除了洛筠笙和江沅。
杭輕言望著沈燁靈帶著絕情的背影離開,她猶豫著,看了看洛家禁閉著的大門,又看了看沈燁靈,心一橫決定向前追了上去。
沈燁靈撇了她一眼,止住了步子又一次恭恭敬敬卻帶著點疏遠的神情:“杭小姐,你跟著我有什么事嗎”。
杭輕言微微低了低頭,手中的絲帕有一下沒一下的繞著手指,她欲言又止了幾下才開口:“十六少爺,我知道之前是我做的不對,我也知道你和小七爺不會原諒我,但是我有一件事想求小七爺,十萬火急,您能不能幫我說一說,我也知道你和小七爺的感情好”。
沈燁靈被自己眼前的事搞得千頭萬緒,現在又有一件事讓他幫忙,說實話他也力不從心,正當他想拒絕的時候,一句消息放出:“不好啦,廣場草臺上那個白衣戲子瘋了,被那個自稱是洛家大少爺的乞丐推了下去,磕著頭流了好多血”。
沈燁靈沒時間向杭輕言婉拒,直接加緊步子往草臺方向趕。杭輕言見著沈燁靈如此心急,也緊跟了上去。
只見段長青是抹著妝上去的,他穿著沈燁靈送給他的那套戲服,比之前光彩奪目吸引人眼球多了,只見她又一次站在草臺上,底下的人陸陸續續一個接著一個的向他這邊瞥了過來,以為這個瘋子,把自己倒騰得比之前體面就有理由上去霸占草臺來唱戲了。
可是如今他不唱戲,而是面目猙獰的雙手插著腰,對著地下這一群人罵,罵著他們有眼無珠,不分黑白,沈夫人人怎么好,是他們能評頭論足的嗎。
這是而今為止第一個為了許曼站出來破口大罵的人,不過地下的人倒是只會以為,此人是個瘋子,瘋子的論點總是會和人背道而馳,會不一樣。所以正在思忖著怎么將這瘋子拖走,但他那衣服挺干凈倒是不忍心下手將他弄臟。
只見段長青剛罵道一半正在興頭上是,洛明淵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后,凌空對著他的屁股就是一腳,那一腳也結結實實的落下在他屁股上,段長青失去重心一倒頭徑直倒在草臺下面去,緊接著腦袋磕出一灘血,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那罵聲終于停止,周圍也安靜不少,但周圍人將他圍住,沒一個人上去扶他起來,有的只是試探他的鼻息。
氣息穩定,有人連忙在那群圍上來的人群中,高聲對臺上的洛明淵說道:“沒死”。臺上的洛明淵這才久久的緩了一口氣,只能感嘆還好沒眾目睽睽之下殺死人。
隨著沈燁靈趕到,這才將頭破血流的段長青扶起,也跟著試了試鼻息,這才放心下來,準備找個人幫忙把段長青抬到醫院。
“沈老板?我這么稱呼對吧”,臺上的洛明淵居高臨下的看著沈燁靈,一臉意味深長,心中登時蹦出兩個人來,一個是洛小七,一個是十年前的沈淮安。
如今沈淮安就站在自己面前,他混的倒是好,人人都愛的當紅名伶,再也不是當年任他欺負還不出聲的啞巴了。
他也早該認出那天因為他打架的是沈淮安,但是沒想到他居然還是許曼的丈夫,那他這個報復倒也成功,最后還能一箭雙雕。
于是這一臉意味深長,即刻就變成了一派得意與沾沾自喜,在看沈燁靈的眼神中還透露著些許囂張。
沈燁靈也望著他,也許是第一次和他打架,反倒因此壯了膽,他卸了往日謙和的樣子,露出一張不好惹的臉,皺著眉:“這位先生可是你推下去的”?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頭倒在他肩上的段長青,段長青此刻還是閉著眼失去了意識。洛明淵洋洋得意的笑了笑,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是”。
然后直接跳下臺,徑直走到沈燁靈面前,親昵的到他耳旁,低聲細語的說道:“讓許曼身敗名裂也是我干的,開心嗎”。
他說出的話,猶如幾百頭螞蟻,鉆進耳朵里,然后分散到身體各處,使他渾身奇癢無比。洛明淵笑了幾聲又說道:“你知道洛小七留下的病根子嗎?那還是我叫我爹抓了藥給她服下的,每日一碗,我準時叫著仆人看著她喝下的”。
沈燁靈一個反手當場就抓著洛明淵的衣領,咬著銀牙,怒瞪著他,可是怒瞪了沒多久,發虛的雙眼看著洛明淵,居然在他眼里浮現出兩個腦袋。眾人一個驚慌,以為兩人沒說幾句又要大打出手。他們雖然知道洛明淵這人確實有點欠,但是沈燁靈為人謙和,不像是今天能打兩次架的人物啊。
沈燁靈今天是有些急了,他狠抓著洛明淵的衣領,很久拳頭一而再再而三的握緊,他真的恨眼前這個人,恨到能把平常的謙卑給忘卻,只因這個人說的話已經觸及到自己的底線了,可是他如今滿臉憔悴,手中的拳頭越握,越沒有力道,握了半天拳頭還是沒落到洛明淵臉上。
洛明淵被抓著衣領,臉上的得意依舊沒有因此而消散,得意洋洋的大聲說道:“哎呀,沈老板,你居然會為一個女人又對我大打出手,你可別忘了當初是誰收留了你,你那三年是吃了誰家的米,睡的是誰家的床。要不是我們洛家,有你今天嗎”。
沈燁靈被他說的有些發虛,手中的拳頭在咯吱咯吱作響,洛明淵衣領也被抓得更緊了。
洛明淵順勢改變另一種攻勢,從這周圍人叫嚷著:“大伙可都來看,他也比那許曼好不到哪里去,十年前和前任鎮守史有染,沈老板你的貞操是不是就在那里被葬送的”。
眾人一驚,還未穩定,沈燁靈身后的杭輕言卻站了出來,對著洛明淵更是一陣惡寒:“洛大少爺,你這話可要說清楚,我可是前任鎮守的夫人,我丈夫和沈先生是正正直直清清白白的人,容不得你三言兩語能誹謗成的”。
周遭人被越圍越攏,斷斷續續來了幾個,只能后頭排隊看熱鬧的,他們對這個一句有一句的信息都快挺懵了,只是感嘆道:沈老板怎么還和前任鎮守有關系呢。
洛明淵大笑,蹭了兩下,沈燁靈的手終于放過了自己的衣領,只見沈燁靈身子虛,眼前出現花白,最終還是頹然倒地。
洛明淵向后退了幾步,大笑著指了指眼前這兩人:“你知道他們兩個是什么關系嗎,可是門當戶對,差點一個娶一個就嫁了,誰讓前任鎮守來得及時,娶了這個還不忘那個,哈哈哈”。
沈燁靈是在洛明淵狂妄的大笑聲中閉眼的,他仰頭最后看到的人是杭輕言,她也對這個女人說不清道不明,她出現在自己十多年的記憶里,似乎就是那自己來成全她和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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