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本上原原本本寫著白蛇是為報恩才嫁給許仙的,所以段長青的腦子里刻的也是報恩救人的這些事,他尤其記得小林給他說的話,沈燁靈的花圃不能糟蹋。
所以他本著不糟蹋花圃的心好心的將它進行一段修理,于是將隨身要帶的小木偶帶上,拎著把剪刀準備給花園的枯枝敗葉進行一段清理。
可是他是個瘋子,注意力哪有集中的時候,腦子里有這樣的勁頭就去做,做的過程中經歷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他似乎都忘了他是怎么注意力轉移,怎么靠近淺顯的潭水,怎么扎進里面。就連撲騰兩下都是后知后覺的反應。
他只清楚的感覺到一股力壓著他的心口,強迫式的捂住他的口鼻讓他窒息,他慢慢的和著手中緊緊拽著的白娘子木偶沉到潭底,他從水中最后一眼看向這個世界卻發現潭旁立著一個人。
鵝黃色的和服上立著一張白玉無瑕的臉,那個人不是小林還能有誰。
他腦中電光一閃,老天爺有眼,最后一刻讓他腦袋清醒,只見他在水里還要做著最后的掙扎,憑著常人的最后一絲思維在想----難道是小林推的他。
當然他這一瞬間的想法全被沉入潭底給淹沒,他整個人一動不動像是靈魂出竅,河底只剩下一副空殼,等著他慢慢的浮上水面。
潭面上已然浮著兩具木偶,一具大的一具小的,只見乍一看兩具都像是白娘子。
終于警員將段長青的尸體打撈上來,將他曝光在青天白日之下,全身混著潭水,潭泥狼狽的躺在地上,頭發上,白衣上似乎還帶著點周圍飄落的綠葉。
段長青這一生過得十分不好,這一生大半時間都是瘋瘋癲癲狼狽的度過的,殊不知他死后也是這般狼狽,他做夢也想成為著戲里的白娘子,只可惜他這條白蛇既不能跟許仙相守一生,也不再受法海咄咄逼人的鎮雷峰塔之苦。
他是帶著他的白蛇夢溺生于潭底,隨后去另一個世界上演他的白蛇傳了。
宅子里的人統統都向著這邊圍聚過來,沈燁靈從這戲園子一路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看到段長青的尸體時他的腿直接癱軟在地,直挺挺的跪在他的身旁。
段長青狼狽的樣子已經被白布給蓋上,卻還是能透過白布印出他那副死氣沉沉的臉來,沈燁靈的手幾乎是發抖的,他將段長青的白布掀開。
只見他那張臉有一次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只是他瘋傻了這么久,走的時候也帶走了生前所有的痛苦,留在臉上的是一派安詳。
沈燁靈看見段長青的臉心頭一顫,緊接著頹然坐在地上,雙目開始無神起來,他心里想傷心可是還沒醞釀出情緒來,于是就只能這樣憋悶著。
這邊警員倒是不留情面的開始問道:“他是在這不深不淺的潭里被淹死的,聽說這片潭周圍都是你在照料”?
沈燁靈還沒醞釀好情緒,卻被警員這一句突如其來的詢問給抹殺了氣氛,于是他只能抬起眼看向警員,只見眼睛泛紅,好無力氣辯解的點了點頭。
警員拿著比和本子做著記錄,突然筆頭一把劃到潭旁邊的那扇窗上又道:“聽說這還是你的書房”?
沈燁靈又發著愣點了點頭,不過這回變得認真了起來,也有精力開口說話:“是我平時都睡在書房”。
這句好像不對,警員感應性的皺著眉:“有臥房不睡,你睡書房做什么”。
一旁的人紛紛低下頭,不敢聽沈燁靈他們的答話,對于沈燁靈不與許曼同房這件事他們已然習慣了,可是如今被警員這一詢問起立馬浮想聯翩出好幾種隱情來。
只見沈燁靈站了起來,態度從容的拱了拱手:“全縣的人都知曉我妻子重病在身,便不適合行房事,為了照顧她身體于是便想出隔開來睡,我們兩人相隔也不遠,她的房間和我的書房相鄰,有什么響動我在書房聽得一清二楚”。
只見他長身玉立的站著,對答如流,從容不迫,態度也恢復了往常的彬彬有禮,似乎這種場面,他只容許自己失魂落魄幾分鐘。
警員也被他這種處變不驚的態度嚇了一跳,又連忙正色道:“令夫人”,他一挑眉:“也就是說她養病的屋子也離這潭不遠咯”。
沈燁靈原本前輩的低著頭,但警員此言一番話這讓他順著他的制服向上移,一直移到兩人目光相撞,沈燁靈也緊跟著一挑眉,神情絲毫不畏懼,反倒警察對他挑釁他也不訓于他,擲地有聲的反問道:“警長難道是懷疑我家夫人”。
警員隨后也笑了笑,移開了目光,有道是察言觀色,他要是在和沈燁靈眼對眼打架估計下一秒能在各自的眼神中聞到硝煙的味道。
不過他倒是沒有解釋,笑著點了下頭,隨后又說道:“他當時死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在,這片院子里除了你那臥病在床的夫人還能有誰”。
徐汝良下意識的摸了一把自己身邊那雙手,誰知反應過來,抓錯了,他將石頭額手抓了起來,又慢慢的松開。心里呼出一口氣,還好他有先見之明,早在警員將段長青的尸體撈起來時就派張尚植去守著正在酣睡的許曼。要是這位警員剛才的話被他聽到的話指不定又是沖著他那狗脾氣開始叫囂。
只聽遠處靴子落地的‘嗒嗒’,整齊有節奏的隨著一聲略具威懾的話語傳來:“都杵在在這里做什么,尸體如何都找出結果了嗎”。
張饒舜身穿一件灰呢大衣,里面套著雪白色的襯衫,頭一個扣子沒寄,和著褲子很熨帖的粘著張饒舜身上的肉,倒將他的好身材毫無保留顯示了出來
他顯然是這一次過年跟著他老爹學了幾分魄力,一回來就先擺出兩道官架子,似乎比以前更有官樣了,幾個警員也各自退散,忙起了各自的事勘察現場、做筆錄。
唯有剛才直言懷疑許曼的警員還在沈燁靈身邊杵著,張饒舜老遠就看到他對著沈燁靈叫囂,心里便更生氣對著警員各種不好的影響,對著他只是惡狠狠的來一聲‘哼’。
警員剛才的勢氣瞬間被張饒舜的這聲‘哼’搓去了一大半,暗暗的低下頭。就連隨著張饒舜一同過來的李警探也為著這位警員捏了一把汗,只感覺張饒舜又要為沈燁靈饒過什么人了。
只覺張饒舜剛才的怒目圓瞪轉到沈燁靈身上卻變成了一派隨和,雖沒泛著笑臉,但表情卻暗藏這數不清的柔情,就連雙目都是滿含自憐的秋水。
接著他將手伸向沈燁靈的肩膀,按了按柔聲細語的說道:“沒被嚇到吧”。
張饒舜這般溫柔著實讓沈燁靈受寵若驚,惶恐的抬頭,本想對張饒舜說上更多為許曼辯解的事,誰知撞上張饒舜這什么都明白的眼神,便只好老老實實的回應起張饒舜所拋出話。
他搖了搖頭,半垂著眼簾,沒看張饒舜:“多謝張鎮守費心,我真的沒事,只是可憐了我這朋友”。
沈燁靈說著將頭轉向白布籠罩下的段長青。
張饒舜清了清嗓子,開始嚴肅的宣布道:“沈夫人這重病別說提步去潭邊推個人了,就是連下地都覺得困難,我說你們是怎么辦事的,不了解情況就開始對人有所猜忌。這不縝密的思維究竟是哪個廢物把你們*成這樣的”。
幾個警員沉默著低下頭,耳邊清楚的注意上了李警探略顯尷尬的幾聲咳嗽。
只見李警探走近張饒舜,低聲和他咬了一會兒耳朵:“大人,您這時候應該把他們調回去挨個問話,而不是徇私包庇”。
“有嗎”?張饒舜發出質問:“我哪徇私包庇了”。
現在不徇私包庇那也快了,李警探看了眼張饒舜又將目光轉向即將要被徇私包庇的沈燁靈。暗自發誓這回可不能再讓沈燁靈再次攪了局了。
于是打著膽子說道:“有呀,我這個廢物都能看得出來”。
憑著張饒舜這反應,顯然是不知道李警探這前言不搭后語的損自己是‘廢物’的出處在哪,但為了在大伙那里保持自己秉公執法的形象,便也只好按照李警探的指示來做。
只見那群要被挨個問話的人群,突然泛起了不鳴的情緒,夾雜著不用問就能將人出賣了的聲音開始叫嚷道:“師娘怎么沒力氣下床,昨天她還在院子里唱大鼓給我們聽呢”。
徐汝良見著勢頭不妙,朝著那群人狠狠地瞪了把眼睛,雙拳緊握似乎也想效仿一遍張尚植,從沖過去講這個多嘴人的嘴巴給擰下來。
沈燁靈也皺著眉四處打量著警員聽到這一消息的反應。
但這討論似乎還沒完立刻又有人說起:“這還不是小林一直纏著師娘,讓她唱的,誒,對了她人呢,這種時刻她就跑沒影啦”。
接著又有人回應道:“那能啊,剛才我還見她往這院子里走的”。
“哎喲喲,我說怎么這么奇怪呢,段長青不是最喜歡小林送給他的小娃娃嗎,他還不肯離開非要貼身帶著,剛才打撈上來的時候怎么就沒見那娃娃”。
這才有人注意上段長青的小木偶,只是下河的撈尸隊單單撈上來了段長青的尸體,什么娃娃他們根本就沒看見好嗎。
只見遠處突然站著一個女生,穿著那件鵝黃色的和服,不動聲色的站在那里,就像過一樣一動也不打,望向他們,雙手放到背后,而背后卻緊緊的吊著一個白衣木偶。
白衣木偶濕噠噠的,它周身的衣角滴滴答答的還滴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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