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半塊銅鎖放到桌子上,跟他原原本本的把池子臨死前說的話,復述了一遍。
他拿起銅鎖仔細看,又嫌看的不清楚,把我的夜釣燈也打開對著斷面,似乎想找出這半塊銅鎖的獨特之處。
我問他有沒有紙和筆。他指了指床頭的柜子,讓我自己去拿。
我到柜子里找到一個筆記本和一支鋼筆,然后回到桌子旁邊,把池子要我交代給毛哥的那句話寫下來,問孔仙:“我不知道他這句話究竟是哪幾個字組成的,大概的猜想就是‘現在任務繼續以暗號安排為主,但是主子說讓備好趴噠,靜候則歸。’你看看你理解的和我一不一樣。”
孔仙拿著筆記本看了一會兒,回道:“你理解的應該不錯,他后面這句話有經過加密,‘趴噠’和‘則歸’可能有特殊的含義,具體的恐怕得他們內部人才能知道。”
“你什么打算?”我問孔仙,“我和劉陽說好了,讓他通知莫染塵和林素,七天后一早出發進山。”
孔仙把半塊銅鎖還給我,讓我收好,然后回答道:“我想回趟老屋,大概也就六七天的時間,到時候跟你們匯合。”
他說要回老屋,我心底一震,連忙搖頭拉著他,說:“我跟你一起去。上次出了事以后我一直就沒回去過,怎么說也得回去看看,不然我心里不舒服。”
我說的上次出事,是我爺爺奶奶死的時候,那是在孔仙父母死后一年左右發生的。我當時還在學校上課,突然接到我媽的電話,讓我去參加葬禮。我心里難受,急匆匆往這邊趕,沒想到我媽中途又一通電話給我,讓我千萬不要回老屋那邊,到市里一個火葬場參加葬禮。
記得我們老家是有風俗的,人死了要在自己家里送葬,然后由子孫抬著,一步三叩首的走到墳地里入土。
雖然這些年實行火葬,老規矩也只是做了一些修改。以前抬到墳地,現在抬到山外可以坐殯儀車的位置,然后所有親人坐在殯儀車里送尸體去火葬場,再回到我們自家墳地里舉行儀式入土。
但是我爺爺奶奶火化之后卻一直沒有回老家安葬,我老爸在市區旁邊的烈士陵園買了塊地,給葬到那里去了。我也被莫名其妙的要求,絕對不可以回老家。
由于出來的年頭長了,對老家也沒什么牽掛,再加上現在親人都不在了,回去也沒什么意義。所以,不讓回就不回唄。但是,想起來我還是覺得心里是個結。這次孔仙說要回去,我還真想回去看看。
孔仙點點頭,像是要答應,臉上卻還有一絲猶豫。他問我:“之前那件事你知道多少?”
“什么都不知道,沒人跟我說過任何事,就是一味的叫我不要回老家。”我回答。
孔仙又問:“那里被水淹了你不知道嗎?”
“臥槽?”我一愣,不可思議的說:“怎么可能!我們那可是在山腰上,海拔那么高還能被淹,豈不是市區都得淹完了。”
“奇就奇在這里。”孔仙低聲說,“偏偏淹的就只有我們那一塊,其他的地方哪怕是山腳下的村落都好好生生的。”
“哪里來的水?”我問。
孔仙搖了搖頭,眼神有些暗淡,他回答:“具體的和你一樣,我也知道的不多,我父母死后我就再也沒有回去過。這些也只是聽說……”
我很想問他,他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奈何氣氛太低落,我怕他不想說,也不好開口去問。
我們倆這從小玩到大的交情,算是很深了,村子里出了事,我們都想知道因果緣由,孔仙自然是同意帶我一起回去。
晚上我們倆湊合著擠在一起睡了一夜,我開玩笑說,“這以后我老公要是知道了,估計有的架打咯。”
“他最好不要知道。”孔仙說:“他要是知道你和一個男人睡了小半輩子,還是個處,我這老臉往哪兒擱去……”
“哈哈哈……”我笑的停不下來,拽過被子給自己裹成年糕,回道:“想想都尷尬,還是不想了。”
“你被子分我點……”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開著我租來的QQ奔老家去。
我掏出白擇臣給我的地圖看了看,問孔仙:“我們老屋離我們的任務地點有多遠?”
他估算了一下,回答:“還有些距離,兩邊方向不一樣,我們的任務地點應該距離之前暫定的那個落腳點是最近的。”
“你還記得路嗎?”我又問。
他也不太確定,“嘶”了一聲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唄,大致的方向還是知道的,目前也還好走,就是進了山比較麻煩。”
“喲。”我挑著嘴角,戲謔的說:“現在不確定了?當初誰牛逼恨不得吹出朵花兒來,說這山上就沒有不知道的地兒?”
我話音剛落,孔仙額角上的青筋差點蹦起來,咬著牙不爽的反問:“你有臉說我嗎?當初是誰嘴饞,拿我畫好的一本地圖去引火烤紅薯的?”
……
說起這事兒我就尷尬了,那天剛好下雨,地上的枯草都是濕的,我可不就找了個本子拿來引個火嗎?誰知道那破地圖還有用。
被他訓一頓,我也無話可說。只好翹著二郎腿哈哈一笑,唱道:“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
“老子的風雨都是你……”孔仙小聲念叨了一句,被我聽個正著。
我假裝沒聽見,繼續調侃道:“既然你都不記得路了,可得悠著點兒,別帶著我闖進原始部落里面去了,姐這么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再被部落里的酋長看上,讓我留下來當酋長夫人,到時候場面很尷尬呀。”
他扭頭看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問:“你還想當酋長夫人?”
我“嘿嘿”兩聲,回道:“誰讓我家青梅竹馬不給力呢,這么多年也沒說混個村長什么的,也讓我過把村長夫人的癮嘛。”
本想著他會不會被我這句話打擊到,然而,他卻裝出一臉苦澀的說:“當不當村長是一回事,我要是娶了你當夫人,起碼得少活40年。”
……
這么說我可就不爽了,盯著他座椅后背可勁兒瞪了一眼,罵道:“你他媽這話什么意思?我是怎么你了,讓你少活了40年。”
“唉……”他長嘆道:“你欺負我這么多年自己心里就沒點數嗎?”
“滾犢子。”我被他氣笑了,“你這顛倒黑白的功力越來越強了,這么多年是你欺負的我還是我欺負的你,你敢再說一遍嗎?等會兒一道雷劈不死你。”
他笑著搖頭,不再和我爭論。把車開進鎮子上的加油站,加滿了油。
我下車找到一家大的百貨超市,采集了一些食物和水,扔在車子的后備箱里。不過,車子只能停在山腳下,我們那村子太小,也不是什么旅游景區,能找到一條泥土小路已經實屬不易,更別提高大上的盤山公路了。到時候,這些水帶著肯定是不方便的,就扔車里,吃的可以隨便帶一些。
孔仙買的東西就比較實用,一個高強度的彈弓,一個防風打火機,還有一套用牛皮卷起來的小工具,另外又買了一卷這里能買到的最大強度的繩子和一頂帳篷。
估摸著還有半個小時的車程,我們就能到山腳底下,到時候就得全憑一雙腳了。為了能有更好的體力,我拉著孔仙在最近的館子里坐下,打算先讓胃腐敗一把再說。
這館子起名‘柬埔寨’。也就是個山寨貨,占地面積挺大,但是裝潢實在不敢恭維。門口油光瓦亮的招牌上三個四四方方的黑體字,再加上占據一半版面的啤酒廣告,怕不是哪路雕牌設計師的杰作吧。
我們出發的早,現在才早上八點,館子里沒幾個人。不過,這種館子不比稱菜館,一個人一頓飯少說也十幾塊、幾十塊的,真到了飯點,也紅火不到哪里去。反倒是虹燈初上的時候,三五好友約在一起打屁吹牛,就好來這種館子,哪怕貴點兒,要的是那種氛圍。
館子的服務員一看來客人了,招呼的挺熱情,操著一口宜昌方言,給我們挑了一個光線最好的位置。
孔仙拿菜單看了看,勾了幾個我愛吃的菜,然后遞給服務員,讓她上菜快點。
我就納悶兒的問孔仙:“怎么你點的都是我愛吃的?說實話,這么多年我還真不知道你愛吃什么。”
他笑了笑,看著我說:“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挑食?圣人訓中有一條:對飲食,勿揀擇,食適可,勿過則。”
“行了行了。”我聽他給我背弟子規就頭疼,他倒是把自己約束的挺好,可是臣妾做不到啊!讓我一輩子照弟子規那個活法,我寧可一瓶百草枯去地府找閻王爺斗地主去。
“虛心一點。”他用茶水清洗著碗筷,一副國民老教授的樣子教育我。
“呵。”我輕笑一聲,揶揄道:“下次跟我搶牛肉的時候,麻煩仙兒爺把這句圣人訓想起來。”
他假裝沒聽到,服務員剛端上來的一盤涼拌牛肉,就被他一筷子摟了一大半。
我“嘶”了一聲,一邊搶了兩片牛肉放碗里,一邊幽怨的看著他說:“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把那弟子規學的那么漂亮,怎么一到我這里就全都是浮云了呢?”
他吃的開心,抬起頭來滿臉無辜的沖我說:“弟子規講究兄友弟恭,按理說就應該你讓著我才對啊。”
“那您老真是想瞎了心了……”
我還想再懟他兩句,又看他吃的那么歡,怕話音未落,牛肉就只剩盤子和那幾片翠綠的香菜了。只好趕緊閉嘴,開啟搶食模式……
由于客人少,我們的菜上的很快。沒想到,這家店雖然裝潢非常low,味道還是不錯的,吃的那叫一個爽口。不過,要再來兩瓶啤酒,就更舒坦了。可惜啊……偏偏簽字畫押這事兒我沒忘,心里不由大嘆一聲:唉……奇恥大辱。
我正端著盤子把宮爆雞丁往碗里扒拉,突然感覺桌前光線一暗,似乎有個人站在我們桌前。我和孔仙開始以為是服務員,就沒管他,見他半天不動彈,這才抬起頭來向他看去。
桌前這人長的挺魁梧,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膀大腰圓,眼睛一瞪跟張飛似的。他沒穿上衣,只著了條寬松的黑色棉綢褲子,腰間還系了條紅繩子。詐的一看,像極了黑社會要賬的打手。
我尋思著,這還沒到結賬的時候吧?再者說了,我們又沒準備吃霸王餐。怎么?他難道是來收保護費的?
這人杵在那里也不說話,眼睛一直在孔仙身上打轉,一副恨不得把他扒光的樣子。我也猜不透他的意思,孔仙也一臉疑惑。
“有事嗎?”孔仙表情冰冷的看著他問。
他還是不吭聲,依舊看著孔仙。
尷尬的氣氛持續了有一會兒,那壯漢才幽幽的開口問:“你是孔家少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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