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南弦頷首:“正好趁著這個養(yǎng)傷的時節(jié),一并調(diào)理一下身子。我給殿下開個方子,一日三副,飯前服用。”
二皇子明顯有些心不在焉:“那就有勞了。”
安生會意,立即打開藥箱,取出紙筆,遞給冷南弦。
冷南弦不假思索地落筆如飛,片刻而就,將方子遞給一旁的使臣李大人。
李大人腳下不動,只是將藥方轉(zhuǎn)手給了一旁靜候的下人。
二皇子眸光微閃:“我適才聽身邊侍衛(wèi)說起了今日冷神醫(yī)行針之術(shù),感覺頗為神奇。而且行針之后,渾身舒泰,不知道冷神醫(yī)能否再為本皇子行針一次?”
冷南弦淡然道:“二皇子差遣,冷某愿意效勞。”
安生上前取出針囊,對著李大人嫣然一笑。
李大人迅疾后退三步,顯而易見的戒備。
安生掩唇而笑:“李大人怕什么?我只是想煩請李大人給準(zhǔn)備一盆熱水。”
李大人輕哼一聲,覺察到自己適才的失態(tài),竟然對一個小丫頭起了畏懼之心。他并不反駁,依言吩咐下去。
二皇子揮手:“你們都退下去吧。”
李大人轉(zhuǎn)身屏退下人,依舊侍立在側(cè)。
冷南弦并不以為意,只是慢條斯理地將銀針清洗浸泡。
有侍衛(wèi)匆匆入內(nèi),附在李大人耳邊悄聲說了一句話。
李大人猛然瞇緊了眸子:“他姓喻的什么意思?”
侍衛(wèi)低垂下頭:“他想逐個盤問我西涼侍衛(wèi),看看是否有關(guān)于那個刺客的線索。”
李大人眸光閃爍,看一眼冷南弦,心里略一猶豫,然后甩袖匆匆地走了出去。
室內(nèi)只余二皇子,冷南弦等三人。安生上前閉了屋門。
二皇子抬手止住了冷南弦,一臉認真:“冷神醫(yī),今日里你從我體內(nèi)逼出來的蟲子真的是蟲蠱?”
冷南弦手里自顧擺弄著銀針,微微一笑:“二皇子好像是不太相信?”
“我只是好奇,那蟲子是怎么進入我的體內(nèi)的。”
“二皇子應(yīng)當(dāng)比我更明白。還忘了提醒二皇子一聲,這蟲子若是剛剛進入體內(nèi)也就罷了,直接逼出來就可以安然無恙。可若是早就已經(jīng)在體內(nèi)安營扎寨,時日久了,會生下蟲卵,重新孵化。母蟲一死,此消彼長,子蟲也會迅速長大,吸血,最終令人血枯精盡而亡。”
冷南弦狀似地道。
二皇子面色卻是瞬間大變:“此言當(dāng)真?”
“二皇子以為我是在危言聳聽嗎?”
二皇子不過是略一思忖,一咬牙坦白道:
“我們明人不說暗話,冷神醫(yī),那蟲蠱我早就中了兩三年了,并不是今日刺客所下。我在西涼的時候,就會頻頻發(fā)作,發(fā)作起來生不如死。
而府中太醫(yī)查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都以為只是什么怪疾。身體也每況愈下,沒想到今日因禍得福,竟然除了這蟲蠱。所以,本皇子十分感激你。還請冷神醫(yī)賜教,如何徹底清除體內(nèi)蟲蠱?”
冷南弦淡然道:“方法倒是容易,只需要用龍眼肉包裹少量煙袋鍋底的老煙油服下。或者,多喝蜂蜜水,都可以解除體內(nèi)蟲卵。
不過,我很好奇,二皇子既然這是舊疾,身邊伺候的人應(yīng)當(dāng)都知道,為何竟然沒有人給太醫(yī)提示一聲呢?今日若非有冷某在,群醫(yī)束手無策,只怕二皇子真的是兇多吉少吧?”
二皇子默然片刻:“冷神醫(yī)睿智,適才就已經(jīng)覺察了其中端倪,何必明知故問呢?那李大人如今與我早就生了二心。”
冷南弦干脆將銀針收起:“看來二皇子的身邊是人才濟濟,下毒,蠱蟲,無所不用其極,那二皇子自己多保重吧。”
他起身想走,被二皇子攔住了:“這蟲蠱究竟是如何下到我的體內(nèi)的,我如何竟然毫無覺察?是不是通過飲食?”
冷南弦搖搖頭:“一般不會通過飲食,因為體內(nèi)胃酸有的時候會殺死成蟲,大多時候,會通過傷口,這種血螞蝗對于血腥味道特別靈敏,只消一丁點傷口,就會奮不顧身地鉆入體內(nèi)。”
“傷口?”二皇子疑惑地低語。
冷南弦篤定地點頭:“對,只要見血的傷口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
二皇子沉吟半晌不語,面上表情千變?nèi)f化,明顯是在掙扎困惑。
冷南弦收揀好東西,扭頭對著二皇子淡然一笑:“二皇子若是身子再有什么不適,可以差人到城西藥手生香找冷某人,冷某愿意為二皇子效勞。”
言罷與安生一并出了驛站。
兩人上了馬車,安生才終于忍不住問:“師父,你為什么不趁機問問二皇子關(guān)于那刺客的事情呢?”
冷南弦一把拽過安生,攬進懷里:“傻丫頭,我問二皇子就會說么?”
“我們可以幫他找出刺客,這樣他才能安全啊?”
“假如,那刺客真是長安有人別有用心,潛入驛站進行刺殺,二皇子并不知情,問也沒用,自然有喻驚云負責(zé)排查,我們愛莫能助
假如,這刺客乃是他們西涼人使的一出苦肉計,為的是向我們長安挑釁,那么,二皇子定然不肯說
假如,二皇子是被自己人算計”
冷南弦話語一頓,安生好奇地問:“那又怎樣?”
“我已經(jīng)將話點明,凡是能有機會近身下毒的,定然就是極為信任的親信。二皇子也是聰明睿智之人,立即就能醒悟過來,究竟是誰在處心積慮加害自己。
那么,我們就借他的手,找出這幕后之人。畢竟,二皇子絕對不可能容忍一個這么陰險狠毒之人潛伏在自己身邊虎視眈眈的,他比我們還要迫切。”
冷南弦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可若是他為了顧全大局,暫時隱忍,不做聲張呢?”
“不會的。”冷南弦斬釘截鐵地搖頭:“假如里應(yīng)外合勾結(jié)刺客的是那個李大人的話,他作為一個使臣,是沒有理由對著二皇子下手的,背后必然有指使之人。
二皇子絕對不會縱容他回到長安再做處置,他目前的形勢看起來不妙。
其一,他已經(jīng)身中蟲蠱,命不久矣,暗算他的人沒有必要再多此一舉,刺殺他。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陰謀。敵在暗,他在明,一擊不中,有可能還會有第二第三次,隨時都有危險。
第二,回到西涼,他未必就有除掉李大人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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