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安靜中，突然響起有節奏的鼓掌聲。

    喧囂慢慢安靜下去，眾人的目光都落在柳輕月的身上。

    柳林氏看到她，又想起落在陶五娘荷包里的半兩銀子和五十個銅板，心疼得直抽抽。

    她沖出人群，直奔柳輕月：“你這個不省心的賠錢貨，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死也不死得干脆點，帶了惡鬼回來禍害我們家。我這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娶了你娘那個掃帚星，生下了你這么一個小喪門星喲！”

    柳輕月目光掃過李素娥和柳平川眼眶通紅，悲涼無奈的包子模樣，搖搖頭。

    這個時代，一個孝字壓在頭上。

    不能反抗，就只能扛著。

    不過，她不是柳輕月，讓她愚孝……

    不可能！

    目光冰冷地掃了一眼柳林氏，柳輕月氣場全開，直接把柳林氏壓迫得后退了幾步。

    柳林氏甚至忍不住懷疑，柳輕月身上的“惡鬼”真的被殺死了么？

    圍觀的村民也對柳輕月戒慎無比，無意識地退開。

    柳輕月暢通無阻地走到了陶五娘面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位……大神，你真的已經把鬼殺死了么？”

    陶五娘心里也有點發憷，覺得柳輕月的目光刀子一般割人。

    不過，她不能墮了自己的名頭。

    “當然！”陶五娘大言不慚。

    柳輕月嗤的一聲，嘲弄地看著陶五娘：“我怎么覺著，惡鬼跑到了你的身上了呢！”

    圍觀村民都是倒抽一口涼氣，不管信不信，都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兩步，驚懼的目光來來回回地看著陶五娘和柳輕月。

    陶五娘張牙舞爪，惱火地呵斥：“胡說八道，惡鬼已經被我殺死了！你這個小丫頭，我好心好意為你驅邪殺鬼，讓你不會被迷惑至死，你竟然說這樣的話污蔑我！你這是褻瀆神靈，你會遭到報應的！”

    柳輕月充耳不聞，直接拿起一碗水就潑向陶五娘的胸口。

    醉蓮早就已經檢測過了桌子上的幾碗水的成分，也把陶五娘身上藏著的“好料”的具體位置標注出來了。

    柳輕月這一碗茶水，就正正地潑在了陶五娘藏在胸前的綠礬紙包上。

    “啊，你個死丫頭，你做什么！”

    陶五娘跳著腳尖叫，不斷地拍打著身上的水。

    在鄉野間，男女大防雖然沒有那么嚴重，但是濕了衣服被人看到難免傳出難聽的話。

    陶五娘只顧著拍水，甚至沒有去想柳輕月為什么要潑她水。

    “天，惡鬼真的沒有死。”

    “是啊，惡鬼轉到陶五娘身上了。”

    “太可怕了！”

    “不對啊，柳輕月怎么會抓鬼？”

    周遭的議論聲灌入陶五娘的耳中，她驚愕地停住了手，看著自己的胸口。

    那里的衣服，已經變黑。

    周圍，村民們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柳輕月等的就是這一刻，她一伸手就抓了幾張黃色的符紙丟向空中，抄起桃木劍對著符紙一戳。

    符紙無火自燃。

    柳輕月直接用桃木劍抵著符紙，正正地戳在陶五娘胸前的黑痕上。

    隨后，桃木劍耍了個華麗的劍花，被柳輕月橫在胸前。

    又拿了一碗堿水，慢悠悠地倒在桃木劍上。

    鮮紅的“血水”順著桃木劍向下流淌，配合著周圍村民抽冷氣的聲音，還有陶五娘氣急敗壞的怒吼，分外的熱鬧喧囂。

    柳輕月環目掃了一眼周遭的村民，似笑非笑：“大家覺得我有沒有把惡鬼殺死？”

    圍了一圈的村民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陶五娘胸前。

    那里，黑痕已經漸漸淡了。

    所有人面面相覷，都說不出話來。

    有些人意識到似乎哪里不對，但是更多人看著柳輕月的目光充滿了敬畏。

    主要是柳輕月剛剛的動作華麗優美，表情高冷矜貴，明明是黑瘦干枯的小身板，卻偏偏站出了風華無雙的姿態。

    那樣的貴氣，是這些在鄉野間摸爬滾打的村婦漢子們從不曾見過的。

    只是，卻莫名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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