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鎮山一直抽著煙袋，讓柳林氏和宋春花頂在前面，說什么做什么他都置身事外一般。

    柳輕月自然看得出他是沉默的縱容。

    說難聽點，就是做了女表子還想立牌坊。

    可是，柳平川對自家親爹終究還有幾分崇敬在，一直不愿意把柳鎮山想得太過不堪，所以此刻才看著柳鎮山，希望柳鎮山能夠說幾句公道話。

    殊不知，對于他，柳鎮山從來不曾有過公道。

    敲了敲煙袋鍋，柳老秀才看向他，做作地嘆息了一聲。

    “大川啊，我跟你娘辛辛苦苦把你們兄弟姐妹拉拔大了，不指望你們能夠光宗耀祖，卻也希望你們孝順，能讓我們老有所依。”

    “如今，你二弟在牢里受苦，幾個月了，人都瘦的脫了形。你三妹嫁的遠，四弟也不爭氣，唯有你能指望，你若是不幫襯著點，難道是想眼睜睜看著你二弟死在牢里么！”

    “大川啊，難道你真的忍心眼睜睜看著我和你娘白發人送黑發人，忍心看著聽雪和元豐成了沒爹的孩子么！”

    “爹也不逼著你做那些做不到的事情，就求你把家財攏一攏，去縣衙打點一番，就算不能把你二弟救出來，也讓他在里面的日子好過一些。”

    字字句句掐在理上。

    沒有破口大罵，卻把柳平川架在了道德的制高點。

    柳平川眼神很奇特，他盯著柳鎮山，一字一句地問：“爹想讓我出多少呢？”

    “當然是有多少出多少！”

    柳林氏迫不及待地說著，一臉的理所應當。

    柳鎮山也咂了一口煙袋，沒吭聲，看樣子是默認了柳林氏的話。

    柳平川抬手比劃了一下房子：“有多少出多少，是想讓我們把錢拿出來，再賣房子賣地？爹娘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日子要怎么過？”

    柳林氏不耐煩地看著他：“你們不是在柳大虎家的小屋住的挺好，房子賣了，還去那邊住唄。至于地，你們以前能賺到銀子買地，以后還能賺，先把你二弟安頓好了才是要緊的事情。”

    柳彎彎火了，跳出來。

    “這些破事跟姐姐沒有半文錢關系，你們憑什么把臟水都潑到姐姐身上，還逼著我們家去做那些做不到的事情。”

    “還賣房子賣地，你們怎么不直接說讓我們全家人去死，拿命去換二叔回來呢！”

    “想救二叔，你們自己去想辦法，別三天兩頭跑這邊來逼迫我們。說到底，不過就是欺軟怕硬。姐姐在家的時候，你們不敢來，姐姐走了兩個月了，你們覺得她一時半會不回來，就跑上門來折騰。呸，你們的心肝都是黑的。”

    “我勸你們趁早離開，別再跑我們家來鬧騰，不然的話，我姐姐回來了，定然不會與你們善罷甘休！”

    柳彎彎語聲清脆潑辣，半年來的好吃好睡讓她長高了不少，再加上特意跟柳輕月學的那幾分氣度，叉著腰的小模樣，氣勢還挺足。

    柳春風崇拜地看著自家二姐。

    就連柳平川和李素娥也悄然松了一口氣。

    柳林氏豎著眉眼剛要破口大罵，就被砰的一聲推門聲打斷了。

    所有人下意識地看過去。

    柳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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