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淡淡道:“我相信他。”
金鑲銀嘆了口氣,道:“你這么樣誤會我,不合適的。”
“啊?”燕離一怔。
金鑲銀道:“我指的心不在焉,是說他有心事。”
燕離眨了眨眼睛,道:“好像沒錯。”
“我指的他的心事,不是他有可能背叛你。”金鑲銀頗有些冷嘲說道,“他的心事,多半出于對自己的無能,難道你以為李血衣為了對付你,還要收買你的手下么?”
“晚輩從不妄自菲薄。”燕離笑得很燦爛。
金鑲銀覺得這么樣說下去就沒完沒了了,他直言道:“你只要再幫我一個忙,我就幫你解決他的心病。”
“怎么解決?”燕離道。
金鑲銀道:“你別管我怎么解決,答不答應(yīng)吧。”
“前輩請說。”燕離道。
金鑲銀道:“我要你去幫我勸說李苦,不要踏入天上京。”
燕離扯了扯嘴角,道:“晚輩雖然從不妄自菲薄,也從不自視太高。那李苦是何等樣人物,怎么可能聽進我的勸說。”
“你只要勸說過了,就好了吧。”金鑲銀淡淡道,“或者不過要你帶一句話,他聽不聽,都是他的事。何況我所要給你手下的機緣,是無數(shù)人夢寐以求的,你冒點風(fēng)險難道不應(yīng)該嗎?”
“帶話倒是沒問題。”燕離道。
“就這么定了,你跟他們先走吧。”金鑲銀道。
燕離沒有異議,便找來了陸百川,“百川,你先留下,前輩有事情找你。你跟他辦完了,就盡快趕去天上京。”
陸百川一怔的功夫,燕離已帶人遠去。他望向金鑲銀,有些忐忑道:“前輩,我,我能替你做什么?”
“跟我來就知道了。”金鑲銀沒有多余的話,直接揮手使流沙覆蓋他,又回到離恨天,又帶了他直走,穿過了不知多少重宮殿,爬到了一座很高的山上,來到一個洞府前。
龐大的黑色古銅門,散發(fā)著一種厚重而且古樸的莊嚴感。
洞府上有個“飛龍神將府”的名目。
“飛龍神將?”陸百川有些覺得耳熟。他來閻浮時間也不短,人界的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多少還是有所聽聞的。他很快想起來,這位飛龍神將,便是十五國時期最具盛名的射手,傳說他射出的不是箭,而是飛龍,所以被稱為飛龍神將。
金鑲銀道:“這位生前性子孤僻,沒有后人,他的傳承就留在了離恨天。不過,會吃些苦頭,你做好心理準備。”
“我?”陸百川先是一怔,旋即狂喜道,“飛龍前輩的傳承?給我了嗎?”
金鑲銀道:“好好記住吧,這是燕離為你掙來的。”說著就去拍開一個機關(guān),古銅門便緩緩敞開。
“龍首……”陸百川心情激蕩,緊緊地握了握拳頭,一頭闖入其中。
過了雙日,他重新走出來,上半身已全部赤裸,顯出精壯的肌肉來,兩條銀藍色的龍分別刻畫在他的胳膊上,龍頭在手背,龍身直披過肩,兩條龍尾在后背匯聚,沒于尾椎。背后多了一張全新的弓,上面也有銀龍盤踞,紫荊花的裝飾,弓弦粗得像龍筋。
此外,他的右眼下方,多了一道黑色的印記。
金鑲銀打量過了,點頭贊許道:“資質(zhì)還不錯,連紫荊弓也繼承了。不過,你眼下處的魔神印記,能不用就別用,不然損耗過度,會折損你的壽數(shù)。”
“晚輩記下了。”陸百川感激地說,又問道,“敢問可有灌頂之所?”
“這么快?”金鑲銀有些意外,“隨我來吧。”
……
用了七個日夜,才走出大漠原。
燕山盜一行到此分道,各自去辦事不題。
卻說燕離帶著芙兒,來到大漠原外的城里,從天策樓買了最近半個月的天機簿,便來到酒館里頭,選了墻角一桌。
伙計就招呼過來,殷勤地端茶送水,一面問道:“客官要點什么?”
燕離就點道:“酒來一壺,井里泡著的,醬牛肉來二斤,炒個萵筍臘肉,再來幾個下酒菜。”
“好嘞。”伙計自去。
燕離就拿出天機簿看,芙兒一手拿一支筷子,充滿期待地等著。
不多時菜就上來了,伙計還貼心地送上兩大碗。
芙兒就著米飯吃起來。
燕離只慢慢地喝酒看策,近來的都在講李苦,其中一條是:華陽城外五十里出現(xiàn)幽靈客棧,李苦一筷子釘死成名十多年的鬼閻羅。這一條他是聽金鑲銀說過的。
天機簿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在這條消息后面,會附上鬼閻羅的詳細情報。人死了就沒有價值了,他的情報自然就被印出來免費閱覽。
鬼閻羅是鬼園的首領(lǐng),鬼園是一個殺人組織,他們接活的方式很獨特,專門擊殺官府承認的高額懸賞的通緝犯,這么樣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跟龍皇府周旋,而且賞金也并不比私人的低。所以他們與其說是殺手,倒不如說是賞金獵人。
雖然被同行詬病,但他們實力卻是毋庸置疑的。鬼園有一百三十七個殺手,每個都讓人聞風(fēng)喪膽,然而他們死了,死在李苦的筷子下。
跟著又一條:‘綠林眾傾巢而出,向李苦發(fā)起前仆后繼的死亡沖擊。十三連環(huán)塢寨主戰(zhàn)死七個……’跟著是名單,后頭附錄其成名事跡及修為情況。
綠林眾?
他心中疑惑,那不是黃少羽他爹的手下么?怎么獅王也摻和進來了?
而且單獨一條,很有些諷刺的意味。這年頭,強盜都跟朝廷勾結(jié)在一起了,顯然所謂的賊寇,在龍皇圣朝眼里,隨時是可以變成自己人的。
看過數(shù)策,都差不很多。這李苦已到了華陽城十里外,被綠林眾、龍慶護軍和玄當(dāng)死士擋住腳步,策子上寫說,他不很急,就在一個茶攤里練兵。
策子這么寫,他看得莫名,但只在腦中轉(zhuǎn)了一念,就越了過去。繼續(xù)地翻,忽然發(fā)見一條:‘華陽城驚現(xiàn)劍神鳳九!’
僅這幾個字,并無其他的主觀臆測和猜測。這是因為天策樓有嚴格的規(guī)定,未經(jīng)證實的言論是絕不許發(fā)的,否則編撰的主事人就要遭到嚴重懲罰。
這幾個字若是添油加醋一下,可能就會變成劍庭準備插手對付李苦,意味可就全變了。
“就是你了。”燕離微微一笑。
“誰?”芙兒迷糊問。
“大師兄鳳九。”燕離合上策子,“這回要厚著臉皮請他出手了,希望不要被拒絕才好。快點吃,吃完我們?nèi)トA陽城。”
“那兒有好吃的嗎?”
“應(yīng)該……有的吧?”
桌上二斤醬牛肉已不見了。燕離下意識瞧了瞧芙兒的肚子,不見鼓脹起來。
……
華陽城外,修建得平整寬敞的官道,早已成了駐軍的營帳,通往華陽城的道路,卻是被封堵了。
十里外有個茶攤,在這之間,儼然成了戰(zhàn)場,日出便進攻,日落便收兵。
說是進攻,然而李苦全沒出過手,出手的是小道童,他只從旁指導(dǎo)。
她小小一個人,加上李苦的指導(dǎo),就擋下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勢。
在軍中已有傳言,說等那李苦失了“練兵”的興致,就會大開殺戒,他們?nèi)恳馈2贿^,龍慶護軍紀律嚴明,不很將情緒外露,倒還控制的住。那玄當(dāng)死士更是被姬常瑞調(diào)教得視死如歸,根本無懼。唯獨被景王宮許諾的大量好處吸引來的江湖好漢,以及為了報恩的綠林眾,全都開始打了退堂鼓。
那些江湖好漢來去自由,沒有什么東西束縛得住,早在鬼園全軍覆沒的時候,就有了退意,這傳言一出,自然就一個一個托辭離去了。
只剩了綠林眾。
營帳里,獅王面沉如水地坐在上首處。
軍師許計華,十三連環(huán)塢大寨主魏無羨,黃湯山七十二洞大洞主萬濯流,及一干實力排名前列的骨干,圍坐著在下首,都拿眼睛看獅王,氣氛有些僵硬。
“這幾日單數(shù)我連環(huán)塢損失最重,”魏無羨面色不善道,“龍慶和玄當(dāng),死了不到十?dāng)?shù),每次都要綠林眾沖鋒在前,憑什么?”
萬濯流冷幽幽道:“依我看,景王根本不拿我們當(dāng)兄弟看,怕是早就做了讓我們當(dāng)炮灰的打算!”
“老三閉嘴,不要胡說!”黃霸天沉聲說道。
魏無羨道:“老大,事實就擺在眼前,還有什么可說?”
黃霸天眼神漸漸變化,如預(yù)備撲食的叢林之王,空氣里的溫度便降到了冰點。
眾皆噤若寒蟬。
軍師許計華輕咳一聲,打破了這僵硬,道:“老大,不管這件事的性質(zhì)如何,弟兄們其實就想知道您的打算。”
黃霸天道:“當(dāng)年景王饒我性命,等同救我一次。沒有他,就沒有我黃霸天,沒有我黃霸天,也就沒有今日的綠林眾。”
他的目光在周圍人身上掃視,“你們給我聽好了,只要景王還活著,哪怕拼盡最后一個,也在所不惜!”
老二魏無羨,老三萬濯流,老四許計華。他們幾個都是結(jié)拜關(guān)系,早已情同手足。獅王既然發(fā)了話,他們也不敢有二言。
更為他重情重義的一面所折服,當(dāng)年豈非正是如此,才拜他做老大?既然選擇了,不管有什么后果,都要一起承擔(dān)。
黃霸天話鋒微一轉(zhuǎn),道:“也不用太悲觀,今日卻是另有籌謀,如果事情順利,便可逼走那李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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