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說道,進(jìn)入霜葉城只得一條單程道,坐南處喚作南廂,許進(jìn)不許出坐北處喚作北望,許出不許進(jìn)。出得盤纏山,南廂北望二道,復(fù)交匯,實則互通,形成了一個圓,再向南北各自延伸出新的道路。
徐龍象罩著黑袍,蒙著面巾,蹲在南廂道進(jìn)入一線天前的峭壁上的歪脖子樹上,時不時地斜睨一眼。他觀察的是懸崖上躲在草叢里的數(shù)十個勁裝大漢,這些人身上都散發(fā)著一股子血腥味,顯見都沾了不少的人命。他知道這些人都是冠曉龍暗中蓄養(yǎng)的死忠,每個修為都不弱,得到資源調(diào)配的權(quán)利就是不一樣,他有些羨慕,倘若自己身邊也有這么一伙人,現(xiàn)在也不至于剩下孤家寡人。
“運送輜重的人馬到了。”
草叢另一端竄出一個人來,向徐龍象稟告道。
徐龍象久在高位,威嚴(yán)是有的,發(fā)號施令更是嫻熟。當(dāng)即擺了擺手,示意他退回去躲好,然后嚴(yán)厲地警告道:“冠曉龍既將你等交給我,我便有一言在先。此次冒充運送輜重行動至關(guān)重要,全程要聽我命令,我不管你們是什么來頭,膽敢違抗,下場便如此石!”說畢隨手一記劍光打在草叢旁的一塊石頭上。
草叢里眾悍將眼看著石頭化為齏粉,頓時收起了輕視之心,不敢再輕慢。
徐龍象做完了這一切,瞇眼看遠(yuǎn)處,只見地平線下緩緩出現(xiàn)一個車隊,約莫由二十多輛車組成,由三百全副武裝的本土士兵押送,領(lǐng)頭有兩個氣息莫測,顯然是修行者。
“做好準(zhǔn)備!”他的臉上顯出狠辣,從前在蕩魔戰(zhàn)場,他做過很多類似的事,可以說是駕輕就熟,只不過這回屠殺的目標(biāo)換成了九大道統(tǒng)。曾經(jīng)的“英雄”已然墮落如斯。
“前面就是南廂道一線天了。”
“前面就是南廂道一線天。”
“是我先說的。”
“是我先說。”
“嘿,你個混賬玩意兒,無論什么你都非要跟我爭不可?”
“唉,人生已經(jīng)寂寞如雪,此刻若有一個絕世劍客出來賜我一死,余生就滿足了。你是那個絕世劍客?”
“我不用劍,掐也掐死你!”
就在徐龍象的眼皮底下,車隊在山坡下停住了,因為儼然首領(lǐng)般的兩個修行者一言不合,居然互掐了起來。兩個絲毫沒有修行者的風(fēng)范,一個摳對方鼻子,一個就戳對方眼睛,一個掐對方脖子,一個張嘴就咬。
士兵們對此司空見慣、習(xí)以為常,也懶得上去勸架。
徐龍象再定睛一瞧,不由得暗暗吃驚:怎么是這兩個白癡!
他口中的“兩個白癡”,在劍庭名氣非常大,因為他們是有史以來在得到拜入劍庭的機(jī)會后,又選擇退出的散人。一個叫龍傲霜,一個叫鐘漢秋。
徐龍象隱約聽過這兩個的傳聞,離開劍庭之后,龍傲霜跟隨鐘漢秋回了牧野,組建了一個叫“鐵血盟”的幫會,奇怪的是,整個幫會就他倆人,但在當(dāng)?shù)貐s頗具盛名,因為他們什么活都接,其中最為人稱道的是押鏢,不論是價值高昂的跑遍三界的買賣,還是隨處可見的從西城送到東城的母雞,從無失手,是以被九大請來運送糧草。
草叢里的手下不住地看來,徐龍象此刻心思正活泛起來,抬手下壓,示意他們稍安勿躁,心中卻暗暗計較:這兩個實力莫測,萬一出了差池,豈不是讓冠曉龍捏住我痛腳?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李血衣知道了,還有我的好果子吃?不若
他的眼睛深處閃過絲絲陰狠,抬起手來,手勢變成了進(jìn)攻。
數(shù)十個勁裝大漢看到,當(dāng)即無聲無息地竄出草叢,翻身到了峭壁,從背上取出一面盾牌,熟稔地踩著,在峭壁上下滑,同時抽出長刀,到得一定高度,猛一借力,宛然虎入羊群,把那些本土士兵殺了個落花流水。
一個實力較高的看也不看別人,提刀就殺向兩個首領(lǐng)。可是眼睛一花,兩個方才還在互掐的首領(lǐng)忽然就不知所蹤,他心中駭然,覺出脖子一痛時,一陣陣天旋地轉(zhuǎn),巨大的痛楚淹沒了意識,他瞪大眼睛看到了自己的無頭尸身猛烈抽搐,鮮血如同剛挖出來的地泉,一股一股地噴出來。在他的尸身后邊,一個提著巨劍的男子,鼻青臉腫地做出落寞神情。
“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想要壞我們鐵血盟的買賣,也不秤秤自己幾斤幾兩!”另一個不屑地說。
他臨死前勉力地看了一眼峭壁上還未有任何行動的徐龍象,充滿了疑惑。
徐龍象并不是沒有任何行動,他把黑袍給除去,把面巾也摘下來,把原本束成道髻的頭發(fā)解開,又取了一張皮面具戴上,拿出銅鏡照了照,方才神秘的悍匪不見了,轉(zhuǎn)而變成一個三十多歲的游戲風(fēng)塵的浪人。他得意一笑,然后氣從丹田走,使嗓音變得沉悶厚重:
“呔!何方賊子敢在我面前殺人越貨,納命來!”
如雷般的暴喝聲中,他一躍沖入戰(zhàn)場,憑借高超的劍技,將原本要跟隨他入城的手下殺了個精光。
“多謝兄臺出手相助。”鐘漢秋收了巨劍,來到徐龍象面前拱手,“敢問高姓大名?”
徐龍象發(fā)出豪爽的笑聲來:“不敢,在下散人龍嘯。這世道真是越來越不平,霜葉城外,竟也有悍匪要劫貨,豈不知正魔大戰(zhàn)關(guān)系到整個仙界的存亡?死了也是白死。未請教?”
鐘漢秋心有戚戚深以為然:“龍兄所言甚是啊!鐘漢秋,鐵血盟盟主,我身邊這位是副盟主龍傲霜。”
龍傲霜頓時怒目相視:“誰是副盟主?你幼稚不幼稚,分明我才是盟主!”
鐘漢秋語重心長道:“傲霜啊,誰是盟主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鐵血盟終于要有新成員了。”
“誰?他?”龍傲霜狐疑地看著徐龍象,“他什么來歷你知道么,就收進(jìn)鐵血盟,怕不是魔族派來故意接近我們,想趁機(jī)混入霜葉城搞陰謀的呢。”
徐龍象鎮(zhèn)定道:“話可不能亂說,在下是否魔族,完全可用魔血珠或者割腕放血來探測。”
“我還真有魔血珠。”龍傲霜冷笑一聲,果真從脖子里掏出一串項墜,圍著徐龍象轉(zhuǎn)了幾圈,項墜沒有亮起來,他撇了撇嘴,“這玩意兒壞了!”說著隨手丟掉。“就算你不是魔族,你跑來這個地方做什么?”
徐龍象表面看著很冷靜,實際上一顆魔心正在飛快跳動,心想不愧是在仙界臥底了十年的精英,這個方法居然真的能避過探測。他慷慨激昂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聞?wù)f魔族已侵入到霜葉城,我龍嘯雖為一介散人,卻也愿意拋投灑熱血,為對抗魔族做出一份貢獻(xiàn)。”
“龍兄果然高義!”鐘漢秋眼睛發(fā)光地盯著徐龍象,“請務(wù)必加入我們鐵血盟,鐵血盟實在太需要龍兄這樣的大俠了!”
徐龍象大笑道:“大俠不敢當(dāng),但是加入鐵血盟,股所愿,不敢請。”說畢正色道,“不過,此事還是暫且按下,霜葉城正在打仗,可不能把將士們給餓著,咱們還是趕快送過去吧。”
“說的是。”鐘漢秋當(dāng)即拍板,車隊重新出發(fā)。
陶謙在修行界雖然名頭不顯,但他在劍庭卻也有個排名第一,他是整個劍庭第一年輕的長老,今年才二十九歲。在城樓上的五十多組元辰里,不乏實力比他高強(qiáng)的,年紀(jì)比他大的,但因為輩分的緣故,都要聽從他的指令。他的表面看起來很鎮(zhèn)定,但心里其實很緊張。
“長老您說,那些魔族會從哪個位置攻過來?”一個元辰壓低嗓音問道。
陶謙故作冷靜道:“什么位置都有可能,都給我盯好,莫要說話分心。”日頭很曬,他說著話時,忍不住抬頭望天,在刺目的明光之下,山的另一面的敵軍遲遲沒有翻越過來。這讓他感覺到焦灼。
巳牌剛過,日上中天,正是人最疲乏的時刻。陶謙一刻都不敢放松,愈是這時刻,他愈是把神經(jīng)給繃住,但耳邊又傳來一個元辰的抱怨:
“你們說燕師弟到底怎么想的,平白把石頭城讓給魔族,難道霜葉的情形能更好?不見得吧,害我們現(xiàn)在不得不跟魔族正面廝殺!”
“還不閉嘴!”陶謙暗罵這些人糊涂,也不怕給別人聽見,墮了劍庭的威風(fēng)。
那元辰撇了撇嘴,似乎不太服從陶謙的管束,不過,畢竟是長老,萬一參他一本,以那煞星的脾氣,定然不輕易放過他,想到此他立刻把還沒閉上的嘴給閉嚴(yán)實了。
“長老長老,南廂道有人送東西來了!是鐵血盟那兩個大俠負(fù)責(zé)的,咱們還要扣下他們檢查么?”一個弟子飛速跑來稟報。
陶謙心說統(tǒng)帥在城,自己怎么能做這個主,又一想統(tǒng)帥事多且繁雜,這種小事還要去勞煩,未免太失職,當(dāng)下道:“鐵血盟是信得過的,畢竟合作了那么多年,但現(xiàn)下是戰(zhàn)時,不能有任何疏漏,檢查是必須的,重點檢查生面孔吧,魔血珠測過還不成,割個血再看看。”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