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其樂融融吃完飯，方爺爺叫了方立惟父子到書房，大概又要訓話。臨走前，方濟東還十分哀怨地看了她一眼。

    夏靜怡帶著沈語西一起上了樓。到了間雜物室，夏靜怡從里面翻出幾本相冊，拉著沈語西坐在房間里的沙發上。翻開其中的一本，對沈語西說：“你好好看看，這里有好多照片，你肯定都沒有見過。”

    沈語西接過去，看了幾頁，眼睛里已經冒出許多疑問。她指著其中一張：“這是您和我媽媽？”

    夏靜怡點點頭，沈語西吃驚地問：“為什么？您和我媽媽以前認識？”

    夏靜怡抬起頭，眼睛望著不知名的一處，似乎陷入到回憶里。過了一會她說：“我和你媽媽是很好的朋友，我們在你還沒有出聲的時候就認識了。那時候你媽剛剛畢業，到我們公司實習。我們一見如故，就成了特別好的閨蜜，就像你和蘇芷一樣吧。就算我們都結婚了，也都有了孩子，我們也幾乎是形影不離的。”

    沈語西接著往后翻，開始都是她媽媽和夏靜怡的合照。后來大概是他們都結婚了，便多了方立惟和宋明成。再后來，就有了她。

    “語西，我如果早一點知道是你，你和濟東會不會也不會浪費這三年的時光。說不點已經結婚生子，現在的孩子都該上學了。我這幾年一直很愧疚，我怎么能對你說出那樣傷人的話，我當初該對你好一點的。”

    夏靜怡滿心內疚，她指著其中一張照片，是夏靜怡抱著一個很小的孩子，看起來剛出生不久。“這個就是你，那是你剛滿月，小小的一只，你小時候就很乖，長得像你媽媽。現在想想，性格也像。有時候活潑可愛，有時候又端莊大方。”

    “阿姨，你不欠我的。所以你不要內疚，我從來都不怪您。我的生活過成那個樣子，和您沒關系。”

    “不是的，是我給你媽媽介紹了宋明成。要不是我，她也不一定會嫁給宋明成，她現在說不定還活得好好的。”夏景怡急急地說，似乎對沈佳敏很是自責。

    “是我媽的命不好，不是您的錯。”

    沈語西眼睛里有了霧氣，大概觸到她心底的傷心事。夏景怡忙轉移話題，“到底是你和阿東有緣分。”夏靜怡又翻到一張，是方濟東抱著一個小孩，有半歲的樣子。沈語西曾經見過這一張照片，那是方奶奶還在的時候，給她看的。

    “我見過這張，奶奶給我看的時候說是您朋友的孩子……”沈語西忽然停下來，驚奇地瞪大眼睛：“所以這個小孩是我？”

    夏靜怡笑著說：“對呀，這就是你。你媽媽以前經常抱著你到家里玩，方濟東不太喜歡別人到家里來，每回有客人來，他都板著個臉。但卻唯獨喜歡你，有時候還抱著你不肯撒手。也是奇怪，你只有看見他，才笑得這樣開心。”

    照片里，方濟東抱著她，她眨著骨碌碌的大眼睛，對著方濟東笑，胖乎乎地小手，拽著方濟東的一根手指送到嘴里，撅著嘴巴吮吸。方濟東似乎很是喜歡她，臉上的表情柔和又生動。

    沈語西覺得這世界真奇妙，她和方濟東竟然那么早就見過了。兜兜轉轉這么多年又遇見，還領了證結婚，從此要攜手共度一生。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方濟北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抱著手臂站在門口：“你們在聊什么這么起勁？”

    夏靜怡跟他招招手，笑著說：“你快來看，我們正在看你們小時候的照片。”

    方濟北走進來，隨手拿起一本相冊，坐在一邊翻看起來。看了不一會，就皺起了眉頭，抬眼問夏靜怡：“為什么我小時候的照片大多都是哭著的？我那時候不喜歡照相嗎？怎么每張相片都這么狼狽？”

    夏靜怡勾起頭看了幾眼，忽然笑起來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巧，每次想起要拍照的時候，你總是剛和你哥打完架，而且基本都是你輸。所以大多數時間，你都是哭得稀里嘩啦的，仿似受了極大的委屈。”

    “真沒勁，這本相冊簡直就是我的血淚史。語西，你嫁給我哥真的賠了，我哥這人根本就是有暴力傾向。我現在都能記起來，他揍我的時候都是下了狠手的，每回都恨不得錘死我，讓我覺得我根本不是他親生的弟弟。”

    “還不是你那時候愛告狀，爺爺總會不分青紅皂白先暴揍我一頓。反正最后的結局都會挨打，我干脆先賺回來再說。”方濟東抄著褲袋走進來，一屁股坐到沈語西旁邊。

    “看來還是我的錯咯，你以大欺小本來就很不光彩。”

    “你仗著自己年紀小，老和我搶東西你怎么不說？所有人居然還都向著你，明明我才是忍氣吞聲的那一個。”

    “行了，你們倆，都多大了，還在語西面前拌嘴，也不嫌害臊。”夏靜怡出言阻止，又看著沈語西說：“他們哥倆總這樣，不見著面總是想，見著了又恨不得打一架。”

    “誰想他了？”

    “誰想他了？”

    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沈語西噗嗤笑出聲。方濟東涼涼地撇她一眼，忽然站起來，摸了摸她的頭發，說道：“我們該回家了。”

    “你們住在這里不好嗎？”夏靜怡開口。

    “不了，住在這里我們還怎么過二人世界？”方濟東拉著她，就要離開。

    沈語西抱著一本相冊，看著夏靜怡說：“阿姨，我能把這本相冊拿走嗎？”

    “當然可以，不過，你怎么還叫我阿姨？”

    “哦，對不起，媽媽。”沈語西有些害羞，對于媽媽這個詞，她還有點不太習慣。

    回到家里，方濟東去浴室洗澡，沈語西盤著腿坐在床上，繼續翻看她帶過來的相冊。里面有好多她媽媽的照片，都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她印象里的媽媽，都是在悲傷里度過的，臉上很少又笑容，幾乎沒有過過一天愉快的日子。而照片里的沈佳敏，青春洋溢，臉上帶著熱情又張揚的笑。可所嫁非人，生活將她蹉跎的不像樣子。最后沒能善終，如果她知道會落得這樣的下場，不知道會不會后悔當初的選擇？

    方濟東從浴室出來，沈語西正在唉聲嘆氣。他走過去，瞄了幾眼她手里的相冊，有些不解：“你看這些照片，怎么還看得不開心了呢？”

    “沒有不開心啊，就是有些感慨。哦，對了，我給你看一張照片，我想你也會有感慨，簡直太奇妙了。”沈語西翻到小時候方濟東抱著她的那張，方濟東接過去看了一會，說：“這個是我，可是這個小孩我印象不太深刻了。”

    “是嗎？你再好好想想，真沒印象了？”

    “難道你認識？要不你給我個提示？興許我還能回憶起什么。”

    沈語西甩了甩頭發，微笑著開口：“這個小孩的媽媽是你媽媽的好朋友，好像姓沈來著，以前經常到你家里玩的。”

    “好多年前的事了，我不大記得，我媽那時候最喜歡往家里張羅朋友了。我每天都煩的要死，哪里還記得什么姓沈的。”

    “你確定想不起來嗎？煩人，不跟你說了。”沈語西忽然板起臉，有些生氣，都已經提醒的這么明顯了，怎么還是不知道呢？

    沈語西氣呼呼地去了浴室，她洗完澡出來，方濟東還在看那本相冊。她胡亂地吹完頭發，然后爬上床，方濟東忽然抬起頭，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啞著嗓子問：“那個小孩難道是你？”

    沈語西瞪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我以為你腦子笨的進了漿糊了呢？”

    方濟東伸出手抱住她，撫摸著她的臉，深情地說：“我們居然那么早就見過了，多神奇，看來你注定要屬于我。”

    “原來，你小時候就是個花癡了，那么小就喜歡帥哥了。你看，你在我懷里笑得多開心，還在吃我的手指呢！”

    “你不要自戀了，誰花癡你了？你當時也沒有多大，哪里有帥哥的樣子。再說我那么小懂什么？我吃你的手指，唯一的可能就是我餓了。小孩不是逮著什么吃什么嗎？你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討厭你媽媽往家里帶人，卻不討厭我，所有明明是你先喜歡我的。”

    “對，是我先喜歡你的，我日記里不是寫過嗎，想要個這樣的妹妹。早知道你會成為我媳婦，那時候就該養在家里，我也少等你這么多年。”

    有時候緣分真是不可言說，兜兜轉轉這么多年，兩個人居然走到了一起。

    沈語西正暗自感慨，方濟東的手卻早就開始不安分。他的手指在她臉上流連，食指劃過她的嘴唇，他曖昧地笑：“寶貝，你想不想吃哥哥的手指？”

    “哎呀，你怎么這么無聊。誰要吃你的手指？我又不是小時候了。”沈語西拍開他的手。

    “那給你吃別的好不好？”他笑得很放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沈語西刷地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怎么這么下，流？誰要吃你的臟東西。”

    “天，你怎么冤枉我，我是想要問你要不要吃夜宵？我看你今天吃得很少，怕你餓了而已。你居然想到那里去，你才是流氓的那個好吧。再說，你用了那么多次，居然還嫌棄它。它知道了，該多傷心啊。”方濟東邪笑地看著她，倒像是她想多了。

    她恨恨地瞪他，明明是他先耍流氓，怎么好像是她的思想不單純。她轉過身，不再看他，身上熱騰騰地像是要燒著了。方濟東從身后抱住她，手指繞到她胸前。輕聲在她耳邊說話：“怎么生氣了？我逗你玩而已。”

    “你不許再胡說，趕緊睡覺。”

    “你真的不餓嗎？要不要我下面給你吃。”

    沈語西蹭地從床上坐起來，一腳踹在他的小腿上，惱羞成怒地說：“你再胡說，就滾到客房去睡，你好煩呀。”

    方濟東悶哼一聲，握住她的腳，輕輕揉了幾下：“這么用力做什么？小心腳趾受傷。”

    沈語西瞪著他，也不理他。他終于投降：“我的錯，我發誓，我再也不胡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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