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一個周末，方濟東居然要去S市出差。只去一天，連行李都不用替他收拾。
方濟東這段時間常常出差，大多數時間會趕到周末。算起來兩個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一起過周末了。他一邊穿衣打領帶，一邊對還躺在床上閉目的沈語西說：“你要是一個人在家無聊，可以約蘇芷或者付靜出去玩。等我回來，你請幾天假，我們一起去大理玩，你不是一直想去？”
沈語西從床上坐起來，眼神還有點不清醒，托著臉似乎在神游，過了一會說：“我不要，我剛到新公司工作就請假，影響不好。”
方濟東過來摸她的頭，說：“你這么有原則，可真是讓我頭疼，我好不容易可以清閑幾天，你試著去請假，如果不行就再說。”
“那好吧，如果請不下來就不怪我了。”
“我相信你的老板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唉，你怎么知道，我老板真是很好啊，工作起來認真又專注，對員工耐心又友好，完全顛覆了他在我心里的初始印象。更何況他長得符合現在年輕姑娘們的審美，公司里幾乎所有的女性都在花癡他。”
沈語西話音剛落，方濟東的手指就捏住她的下巴，她不得不抬起頭仰望他。
“所有的女性？也包括你？沈語西，你當著我的面夸別的男人，也要稍稍收斂一下。”
看著他酸溜溜的樣子，沈語西笑起來：“我說了是幾乎所有女性，不是全部，不包括我啊，我家里有個更優秀的，我干嘛要去花癡別人。”
“哼，算你有眼光，整天打扮得跟朵花似的，有什么好花癡的？”
“你怎么知道我老板愛打扮的？”
“你不是天天念叨？”
“有嗎？我好像沒怎么提過啊。”
方濟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她有沒有計劃要去哪里，她可以先送她去，然后再去機場。
沈語西慢悠悠地起了床，打著哈欠說：“奶奶讓我今天去你家里，說是好久沒見我了，有點想我。”
“你真是天生長了一張討人喜歡的臉，奶奶似乎比喜歡我還要喜歡你。”方濟東半真半假地說。
“連這種醋都要吃，我哪里討人喜歡，有人分明討厭我討厭的不行。”
說完她忽然停頓下來，方濟東看她一眼，似乎想說什么，沈語西扯起嘴角僵硬地笑笑：“哎呀，時間快來不及，讓奶奶等久就不好了。”說著就進了浴室。
她在浴室待了很久，出來時已經是光彩照人的模樣。他們一起出發，方濟東將她送到方家大院門口，也沒下車，就匆匆去了機場。
方奶奶還是一如既往地對她很熱情，用各種點心水果招呼她。她也一如既往地受寵若驚。一直沒見到夏景怡，她心里有些忐忑，開口問方奶奶：“阿姨不在家嗎？”
“她出去和朋友打牌了，要回來也估計到晚上了。”過了一會，方奶奶帶她去了一個房間，房間不大，像是一個雜物間，里面的東西倒是都擺的整整齊齊的，像是有人專門整理過。
方奶奶從一個柜子里翻出幾大本相冊，她笑瞇瞇地遞給語西：“這里是東東從小時候到現在的照片，有很多你一定沒見過。”
沈語西接過去和方奶奶一起到了客廳，打開第一本全部是方濟東小時候的照片，第一張是滿月照，沒有穿衣服，趴在地上看著鏡頭，笑得很是開心，她很少見過方濟東這樣笑。他小時候好像更可愛，大多數照片都是在笑。方奶奶告訴她，方濟東小時候很少哭，就算摔跤破皮也是哄一哄就好，特別喜歡笑，又乖又聽話。反而長大以后，不僅脾氣大了許多，臉上的笑容也少了，而且極其有主見，用方爺爺的話說，就是很難管教。
另一本相冊大約是少年時期，每一張相片都透著青澀，有許多是穿著校服的，就是普通學生的樣子。有一張特別的，他手里抱著一個很小的孩子，看起來剛出生不久，小小的一團。方濟東似乎還挺喜歡這個小孩，雙手緊緊抱著開心地笑。
“奶奶，這個小孩是誰？”
方奶奶似乎在回憶什么，看了沈語西一會才說：“是東東媽媽一個朋友的孩子，以前經常過來玩，后來出了一些事就沒有來過了。”
似乎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憶，沈語西沒有再問。最后一本相冊便是成年后的方濟東，照片不多，也幾乎是好幾年前的。已經很是成熟穩重了，臉上沒有了少年氣，多了一些嚴肅凌厲的氣質。
一張三人合影吸引到了她的注意，一個是方濟東，一個是方濟北，另外一個看起來十分眼熟，但她又想不起來，她忍不住問：“奶奶，這個人是誰，好像在哪里見過。”
方奶奶看了一眼，笑著說：“他叫方青墨，他爺爺和東東爺爺是親兄弟，以前他們三個經常在一起玩的，長大了都各自忙，我也很長時間沒見過他了。他自己也不愿意來，每次他過來，東東爺爺總是罵他，說他穿著打扮不像正經人。”
像是一聲驚雷從天空炸開，她忽然明白，她要去誠悅面試時，方濟東那詭異的笑了。她沒有認出方青墨，只是她沒想到方青墨原來也有這么規矩工整的模樣，其實他不笑的時候和方濟東倒是有幾分相像，她從沒想過原來他們兩個人竟然有瓜葛，當時他們都姓方，她只是覺得是巧合。看來，她又被方濟東算計了。
看完這些相冊，方奶奶一直在感慨，時間過的太快了，轉眼間所有的小孩都長大了，她也老了，不知道還有沒機會可以見到他們的下一代。沈語西聽著惶恐，方奶奶話里有話，明明白白是說給她聽的。
“語西啊，你今年二十二了吧，也到了法定年齡了，你看是不是該和東東定下來了。”說完又補了一句：“奶奶可沒有逼迫你的意思啊，只是建議而已。”
方奶奶的話讓她實在不好拒絕，她連裝傻也做不到。好在方濟東先前有過一次潦草的求婚，她也有些心理準備，“奶奶，關于結婚的事，我和方濟東有聊過，會慢慢提上日程的，您別著急。”
“結婚是人生大事，是不能操之過急。既然你們有意向，那就先訂婚好了，我找人算一算，看哪天合適，這個月好像有一天是吉日。”
沈語西本以為方奶奶會就此打住，卻沒想到好像到了一種無法收拾的地步。她急忙制止方奶奶：“奶奶，你先別急，等方濟東回來，我們好好商量一下再說好嗎？”
“你們老是說商量，可每次都不了了之，我看你們就是在敷衍我。”方奶奶泄了氣。
沈語西更是如坐針氈：“沒有，其實，方濟東已經和我求婚了。”她的話一出口就后悔，這下更無從躲避了。
“是真的嗎？你答應了沒有？”
“沒有，他當時什么都沒準備，我讓他準備好再來求婚。”
“對對，不能太輕易就答應，一定讓他給你準備一個大大的鉆戒才行。”
沈語西已經有些苦笑不得，方奶奶剛才分明一副你們快點結婚的樣子，現在又讓她不要太快答應。
傍晚時分，方濟東打來電話說他要晚上才回來，因為工作的事情，她有些不開心，電話里也問不明白，她只淡淡地說早點回來，注意安全之類的話，便草草掛了電話。
吃晚飯的時候，夏景怡打來電話說在外面吃飯，連方立惟也要加班。飯桌上，方奶奶又舊事重提，沈語西自己應付了一天，已經覺得疲累，心里暗罵方濟東，明明這并不是她一個人的事。
“語西，你別嫌奶奶啰嗦，你們在一起也這么長時間了，也到了該結婚的時候。”
“你們這些孩子老拿工作啊，忙啊當借口，結婚又不妨礙你們工作。”
“就算生了孩子也有人幫你帶，你完全不用擔心的。”
連一向對她寬厚的方爺爺也加入勸婚陣營，“你們住在一起，一個姑娘家沒名沒份的，總是會落人話柄，對你的名聲不好。”
“如果是方濟東不肯結婚，你告訴我，我替你教訓他。”
沈語西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小心翼翼地點頭說好，就差舉手保證明天就和方濟東結婚了。一頓飯吃下來，身心俱疲。
吃過晚飯，方爺爺照例坐在客廳看新聞聯播。沈語西沏了茶送過去，正說著話，方濟東就回來了。
方奶奶關切地問他有沒有吃晚飯，方濟東懶散地坐在沙發上說吃過了。
方濟東這次出差似乎很辛苦，一臉疲倦的樣子。方奶奶很是心疼，一直在旁邊噓寒問暖。
他們回去的時候，天上開始下起雨，車里有點悶，沈語西頭昏腦漲，這是她要暈車的前兆。她倚在車窗上，閉上眼睛假寐。
方濟東發現她不舒服，伸出手摸她的頭，被她一把拍開，惡聲惡氣道：“好好開你的車，別碰我。”
“怎么了？我哪里又惹到你了，從我進門起，就沒怎么搭理我。”方濟東收回手，無辜地說道。
沈語西不說話，繼續閉目，過了許久，又語氣不善地開口：“我現在不舒服，不想和你說話，你也別理我。”
“奇怪，你怎么一下雨就有暈車的毛病，是不是要去看看醫生啊？”
“有病，誰暈車會去看醫生？”沈語西終于睜開眼斜睨著他。
“好好好，當我沒說，你再忍一會，馬上就到家了。”
“你要喝水嗎？想不想吐？”
“頭疼嗎？要不要開點窗戶透透氣？”
方濟東每隔幾秒鐘就問一下她的感受，她終于忍無可忍：“你可以別說話了嗎？吵得我更頭疼。”
方濟東終于閉嘴，車里重新恢復了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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