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直沒斷過。”吳山嘆了口氣:“我出事的時候,沒有告訴他們,畢竟剛開始的時候,我自己都沒當回事。等到后來,種種意外發生后,我也沒臉聯系他們。人吧,可以在陌生人面前丟臉,但是不能在熟悉人那里丟了面子。我這個人也逃不過,可能是沒臉說吧,畢竟整天在朋友面前吹噓,家庭生活多么幸福。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義妻賢,結果呢,卻落到這步田地。還是離婚后,他們往家里打電話,才從我前妻那里得知了前因后果。為了這件事,他們沒少罵我,還想借錢給我,只是被我拒絕了。”
柳依依嘆了口氣:“錢是導致你落到這個局面的原因,偏偏你其實不缺錢,真夠諷刺的。”
“是啊!”吳山沉默了。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吳山才打破沉默道:“說了我這么多事,說說你吧,事情都解決了?”
柳依依點點頭哦:“說清楚了,其實我早就出來了,只是因為上面要整飭一下市場,讓我協助調查,在結果公布之前,我不能將情況透露出去,所以我只能保持沉默,暫時停止一切活動。誰想到會鬧出那么大的風波!更讓我傷心的是他竟然全程沉默,早早的就跟我劃清界線。真夠可笑的,那些出軌的,犯案的,違法的,家人都沒有放棄,夫妻更是相互扶持,他到是好,從前有多么深情,現在就有多么絕情。”
“一切都會過去的。”吳山安慰柳依依,同樣也是安慰自己。
柳依依擦了擦眼睛:“我都明白,只是有些傷心。對了,我們這是去哪?”
皮卡車這時已經進入安東地區。
“就快到了。”吳山看著遠方的城市,微笑著道:“這是安東,一個偏僻的東北小城,你可能都沒聽說過。但是這里是對北高麗貿易最大的城市,這里有數百家貿易公司,三分之二的人口說著鮮族話,剩下三分之一不會說,但也聽得懂。僅僅隔著一條河,就是北高麗。這里每天都有從北高麗偷渡過來的人,你看到河對面的小房子了嗎?那里有執勤的衛兵,一旦發現有偷渡的,他們會直接開槍擊斃。即使這樣,也沒法控制住外逃的人。不過這幾年好多了,已經很少有人開槍,因為對面的城市也成立了特區。”
柳依依吃驚的看著河對面的士兵:“真的開槍?”
“嗯。”吳山用力點點頭道:“我親眼看到人在河里游,士兵開槍直接擊斃。你注意到沒有,他們那邊幾乎沒有河堤,而我們河堤特別高,就是為了杜絕偷渡客。可是幾乎沒有效果。在這個城市,外來人員一定要小心,很多沒有身份的偷渡客,從事各種灰色職業,他們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來。白天這里是座美麗的花園城市,黑天則是另外一番模樣。”
“國家不管?”柳依依驚呆了。
吳山嘆了口氣:“怎么管?把他們遣返的話,就是讓他們去死。那不是幾個幾十個,而是幾千人甚至幾萬人,哪個領導也下不了這個命令。畢竟這個城市里本身就是鮮族城,跟對面或多或少都有些親戚。好在,這些人也知道什么事情不能做。他們大都小偷小摸,即使禍害也是禍害一起過來的人,不敢真的觸怒政府。他們也明白這是誰的地頭,所以只要去他們的聚集地,最多就丟個手機錢包。”
柳依依長長的吐了口氣:“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那我們來不會有危險吧。”
“放心吧,不會讓你出事的。”吳山笑笑:“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然后帶你去北高麗開的飯店吃最正宗的鮮族菜,吃完飯今天休息,明天帶你去對面的特區看看,等你回來后,還想看買媳婦的,我在帶你去他們的聚集地轉轉,也許運氣好,可以給你買個保姆。”
“啊?還可以去特區?”柳依依吃驚的道。
吳山不在意的道:“當然可以。其實有專門的旅行社做這個生意,只是他們只能去規定的地點,那都是樣板工程,沒有什么可看的。我領你去看看真實的北高麗。”
“你怎么對這里這么熟悉?”柳依依疑惑的道。
吳山露出回憶的表情:“因為早在這里做過貿易。那年我弟弟畢業要錢疏通關系找工作,我父母想搬去省城,離兒女們近一點,要買房子。正好我聽人說,這里錢好賺,只要你要有貨物就行。所以我弄了很大一批貨,貿貿然就來了安東。剛開始沒少賺,結果那一年北高麗換了國家領導人,他們竟然將貨幣換了,所有存在北高麗的銀行的錢全都被國有化,以一比一的比例將人民幣換成高麗幣。草,他們的錢跟紙一樣,當時我都想弄個炸彈,去將那個混蛋炸死。后來還是靠別人幫忙,才將一部分錢要了回來,不過從那之后,我就不在跟他們做生意了。”
“怎么會這樣?”柳依依長大了嘴巴:“這是強取豪奪啊!”
“呵呵,沒辦法,人家窮的臉都不要了,你有什么辦法。”吳山搖搖頭:“不僅北高麗這樣,非洲的津巴布韋也這么干過,他將境內的所有外企都國有化,一分錢不出就要了人家百分之八十的股份,礦場也是同樣處理。結果同樣重的錢買不起同樣重的紙,那些商人都跑了。那里還有鷹國的投資客,那有怎么樣?除非國家派部隊去打一仗,否則你就只能接受損失。”
柳依依懊悔的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里是你的傷心地吧。”
“沒那么嚴重!”吳山笑笑,他雖然沒察覺到問題,但是謹慎管了,現金基本上都存在儲物空間里,銀行里存的只是很少一部分,是給外人看的。要不然那次真的要賠慘了,以他掙得那筆天文數字,一旦被發現,不要說北高麗,就是國內知道都要調查他究竟賣了什么,賺了那么多。
吳山熟門熟路的開著皮卡,來到一家有些年頭的老樓前,這是一棟二層樓,一看就是自建房。外面的紅磚都沒有掩飾,上面還有煙囪,掛了個木制的牌匾,很不起眼的一家旅店。
吳山沒有停車,而是繞了一圈,將車停在了院子里。
“我們住這里?”柳依依微皺著眉頭,路上 她看到有好多酒店,五星級的沒有,但是四星級的有好幾家,結果吳山找了這么個破地方。
吳山笑笑:“你要是想弄得人盡皆知就去那些大酒店。這里別的不說,安全保密,絕對不會有人將你的消息泄露出去。”
“這樣啊,是我誤會你了。”柳依依歉意的笑笑 。
吳山毫不在意,他打開車門,將還沒有睡醒的囡囡抱在懷里,熟門熟路的推開后門,這里竟然是客廳,一對身穿鮮族服飾的年輕夫妻正坐在那里喝茶,客廳里放著鮮族歌曲,很有異族的情調。
認出來吳山的臉,夫妻兩個都站了起來,激動的走過來。
女人將囡囡接過,男人則一把抱住吳山,嘰里呱啦的說著鮮族話,眼淚都落下來了。
柳依依被這一幕震驚了。
吳山也有些激動,用力拍了拍對方的后背,才開口道:“好多年不見了,虎子,你還好嗎?”
“好,好,大哥,我很好,就是很想你。我們都很想你。”男人擦著眼淚,扭頭沖著妻子說了幾句鮮族話,對方也熱淚盈眶的用力點頭,然后激動的看著懷里的囡囡。
等幾人都坐下來后,房間里還回蕩著激動的情緒。
吳山感慨的看著周圍:“這里幾乎沒什么變化!還是我離開時的老樣子,對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柳依依,這兩位是我的朋友。男的叫鄭東虎,我叫他虎子,女的叫金英子(三聲),她漢語不好,能聽不能說。”
“大哥,我現在可以說了。”金英子說著別扭的漢語。
吳山驚喜的道:“英子,厲害啊,都學會一門外語了。”
金英子有些害羞,臉紅紅的道:“大哥,你就開我玩笑。”
“不錯,連開玩笑都知道了。”吳山哈哈笑起來:“這都多少年了,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那么大,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時間真快啊,六七年一晃而過,你們都長大了。”
“大哥,你怎么一直沒回來看我們。”鄭東虎的漢語也有些別扭,聲音聽著十分的委屈。
“回來做什么,知道你們過的好,我就放心了。”吳山感慨的道:“你們也知道,我當時得罪了不少人,可以說是跑路離開安東。萬一被人察覺到我們之間的關系,他們找不到我,就好難為你們了。也幸虧當時沒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你們才能安安穩穩呆在安東。”
鄭東虎咬著牙道:“都是那些貪婪的混蛋。”
吳山笑笑:“好了,都過去了。”
“是啊,也不知道那些家伙得罪誰了,被暗地里打了黑槍。當時亂了好一陣子,直到新領導來了后,才平靜下來。”鄭東虎激動的道:“大哥,那些家伙都死了,你不用在擔心了。大家都很想你,我們一直在等你回來,可惜一直沒有消息,不知你到底怎么樣了?不過我們相信以大哥的本事,到了哪里都能混的好。”
吳山笑笑,黑槍自然是他開的,弄了自己那么多錢,害的自己跑路,他怎么可能放過那些混蛋?要不是麻煩都解決了,他又怎么敢帶女兒來這里?那次回安東,也是看他們夫妻兩個過的很好,他就沒有來叨擾。要不是擔心走漏柳依依的風聲,他說不定還不會來這里。
畢竟這里是他的黑暗面,當年為了賺錢,他在北高麗不知道突破了多少次底線。
“哈哈,還不錯吧。”吳山沒有說自己的糟心事,而是問道:“村里還好?”
“挺好的,有大哥留下的那些東西,最難的一段挺過去了。”鄭東虎高興的道:“大哥離開后,我們就將買賣停了,直到那家伙死了,才重新開始。不過這次我們就像大哥交代的,不自己出面,讓那些逃北過來的老鄉操持,只是利用他們的渠道,偶爾往村里運些吃些用的。就算這樣,村里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
“那就好。”吳山松了口氣:“你們兩個現在都有合法的身份,跟他們不一樣,千萬不能在干了。畢竟說一千到一萬也改變不了這是走私的本質!”
“我不懂這些,反正按照大哥交代的就好。”鄭東虎憨笑著道。
金英子一直在旁邊笑,也不說話,看著囡囡滿眼都是愛,幾乎拔不出來,好容易得到插口的機會:“大哥,這是你的女兒嗎?叫什么?”
“嗯,我的女兒,小名囡囡。”吳山深情的看著女兒:“今天不是坐船就是坐車,她有些累了。英子,做點拿手菜 ,我這個女兒是一個小吃貨,一會醒了,肯定到處找吃的。”
“好,我這就去。”金英子將囡囡遞給柳依依:“嫂子,你看著點孩子,我去給你們做飯。”
柳依依被叫的一愣,她已經將口罩跟眼鏡摘下來了,她試探的道:“你不認識我?”
金英子詫異的道:“嫂子第一次來,我怎么會認識你?”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