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關了郵件,整理明天需要帶的東西。
隔天下班后回家,洗了個澡看時間還早,于是慢慢挑衣服。
最后挑了一件白色長款針織裙穿在里面,裙子的下邊是魚尾裙擺。
外邊套了一件駝色羊絨大衣,配著一雙跟外套一樣顏色的短靴。
化了個淡妝,涂上楓葉色的啞光口紅,于是拿著東西出門。
一路上問著人才找到的地方,是個很不起眼的小巷子。我把車放在路邊,然后去找北苑巷口斜對面的那個小店。
那家并不顯眼,里面卻別具一格。
燈光昏黃且亮,柜臺后面擺著各種各樣的酒。也有煮奶茶咖啡的工具,空椅上有只長毛貓趴著,最上面的臺階上有架鋼琴。
安靜而溫馨。
我轉身,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一眼看到了他。
他坐的那桌放著咖啡,注意力放到筆記本上邊,認真的模樣好看的過分。
“要喝點什么?”
他的聲音忽然響起。
我以為他不知道我來了,過去拉開他前面的椅子:“咖啡。”
他視線坦然的落在我身上,半響,唇際浮出似有似無的笑。
“你今天讓人看著很舒服。”
有個中年女人端了杯咖啡放我桌上,笑著:“小姐慢用。”
我笑著點點頭,看向江沅:“我平時不是這樣的么?”
“不是。”
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我有絲不自在,想到了合作的事情,于是拿出文件遞給他。
“對了,這是宋氏的計劃表。”
他目光落在上面:“先收著吧,我待會兒再看。”
他起身走向那架鋼琴,坐在鋼琴前的凳子上,掀開了遮幕。
他細長白皙的手落在黑白琴鍵上,安靜的那刻,跟畫上的人兒一樣。
有個詞此刻很合適他。
美好。
顧英白也曾這般美好,他還是個鋼琴高手。
不知道江沅——
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一起一落,聲聲悅耳動聽,如山間的泉淌過耳邊。
江沅一言不發的彈了首曲子。
原來江沅也會,而且彈的極好。
他停下手,不經意的提起英白:“你的那個顧先生會不會?”
這一刻,我覺得他是顧英白的念頭在消磨。
一個人怎么會自己問自己會不會彈鋼琴。
這是自相矛盾。
“他會。”我遲鈍的答道:“你們彈的都很好。”
他走到我面前,彎腰拿起桌子上的那份策劃書:“這個我帶回去看。”
他頓了一下:“之前不是一直想還錢么?去把賬結了,你就不差我什么了。”
我平靜看著他,隱去目光里的復雜,斂眉輕聲說了個好字。
他走在前面,我結完賬,不動聲色跟在他身后。
一路走到我停車的地方,我卻沒見著他的車,或許有人接他。
他同我道了別,然后往公交車的地方走。
我坐在車上,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個慢慢走著的高大背影。
最后,忍不住跟了上去,停在他面前。
“江總今天是一個人來的?”
“嗯。”
“那現在是要回家?”
“不是。去一個地方。”
我猶豫著問:“那你走過去?”
“前面有車站。”他的意思,是要去坐公交車。
我久久的看著他,驀的說:“我送你吧,我晚上沒事。”
國外養尊處優的公子哥會去擠公交?
不會。
之前消磨的念頭又堅定了起來。
他沒拒絕,上了我的車。
我看著前面的路,問他去哪。
“凌河。”
我一愣:“凌河?”
他問我:“有問題么?”
我快速答道:“沒有。”
車開到凌河道上停下,我們走下去的。
凌河是一條老江,幾百年的歷史了。
江沅不說話,只是隨意的坐到了一塊石角上,然后看著水面蕩起的波。
他似乎對這個地方有種情懷。
我沒敢打擾他,只是站著吹著風,忽然就聽到道熟悉的聲音。
“姜微?”
我側身一看,是葉簡和宋明珠。
真是巧。
我雙手插在大衣兜里,眉眼帶笑:“怎么還來這里啊?想故技重施?”
宋明珠變了臉:“姜微你什么意思?”
“葉簡最后一次跟我表白就是在這地方,嘉合全公司的人都知道……”
我走近兩步:“而且當著他們的面,跟我發著海誓山盟的誓。他今天帶你來這里,我猜也把以前跟我說過的話跟你說了一遍。”
宋明珠急了眼:“你就是欠打!”
說著一巴掌要扇過來,被我用手捉住,然后慢慢用力。
“啊——疼……姜微你給我放開!”她氣急敗壞的瞪著我。
我看著她,沒打算放手,反而加大力道。
葉簡上準備上前,結果卻是有人先他一步把我的手,一下一下的掰開。
力道用的恰好,甚至溫柔。
我心里一股子的不服氣,宋明珠把我差點害死這件事還沒過去。
江沅放下我的手,聲音很輕:“這么漂亮的手,用來掐人可惜了。”
之后他修長的手臂往我腰上一攬,很自然的扣住我的腰。
他低聲笑了出來:“腰還挺細……好了,回家。”
他這話說的口吻曖昧極了。
我清楚的看到葉簡的臉色變的陰沉。
江沅扣我腰的那只手暗中用力,拉著我轉身離開,壓低了聲說:“別回頭”
到了橋上,他才松開我,伏在圍欄上,看著我問道:“這是前任?”
“嗯。”
我頓了頓,說:“剛才謝謝你。”
他嘴角噙著笑,沒說話轉身走著。
走了一段路,他停下來:“你跟著我做什么?”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跟著,就像是本能。
他指前面的一家咖啡廳:“去那坐會兒吧。”
到店里坐下后,身體稍稍暖和些。
“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來這兒。”他忽然問我。
“如果你想說的話,自己會說。”英白就不喜歡女人多話。
江沅垂眸,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二月二十五號。”
“還有呢?”
還有呢?
我迷茫的看著他。
“今天是美國圣誕節,跟中國的春節差不多。”他緩緩說。
這會兒想起他是剛從美國回來,我不確定的問:“你想美國了?”
“不想,只是想起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主要還是聽說今天有大雪,雪花消融在水里的時候很美,我是來等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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