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只是舊疾復(fù)發(fā)。
他和太后一樣，怒極攻心，才發(fā)病的。
只是兩人的病癥不相似罷了。
彭提點(diǎn)診斷之后，開了上次一樣的藥方，只是略有調(diào)整。
皇帝問劉術(shù)和向梁，外頭還有誰。
得知眾太醫(yī)和顧瑾之都在，皇帝便道：讓顧小姐進(jìn)來，其余人都散了吧。
劉術(shù)就出去傳話。
皇帝知道顧瑾之來的用意，定是太后讓她來的。
太后從不相信任何太醫(yī)，對他們是表面上的意思，這個皇帝最清楚不過。
向梁……皇帝對身邊的大太監(jiān)道，你去趟坤寧宮，就說顧小姐被朕留住說話。顧小姐讓你告訴太后娘娘，朕無大礙，讓太后放心。等朕好了些，就去給太后請安。
向梁道是，轉(zhuǎn)身去了。
顧瑾之跟著劉術(shù)，進(jìn)了內(nèi)殿。
皇帝穿著中衣，半坐在chung上。
顧瑾之進(jìn)入內(nèi)殿，跪下行禮。
皇帝讓她起身，又讓內(nèi)shi給她端了錦杌坐下。
顧瑾之又道謝，態(tài)度恭敬半坐著，問皇帝的身體：您感覺如何了，這次復(fù)發(fā)，和上次相比，疼痛是否更強(qiáng)烈些？除了痛，還有旁的感覺沒有？
皇帝勉強(qiáng)lu出一個笑容，道：小七，朕的病，有彭太醫(yī)呢。
他不想多說自己的病情。
彭樂邑的診斷，是正確的，用藥也精準(zhǔn)。
顧瑾之就果不再說了。
而二皇子的死，更是忌諱，她也不好多問。
氣氛一時間有點(diǎn)冷。
皇帝揮揮手，讓內(nèi)shi和宮女們?nèi)客肆顺鋈ァ?br />
寬闊的大殿，高大的頂穹，卻沒有半點(diǎn)聲響，顧瑾之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內(nèi)殿燒了地龍，暖流徜徉。
顧瑾之感覺悶熱。
她沉默著，等皇帝先開口。
皇帝病沒有說話。
兩人沉默了半晌。
顧瑾之抬眼看皇帝，見皇帝有些怔愣，一個人默默出神。
她輕輕咳了咳，跟皇帝說起太后的病：太后只是一時的氣血逆行于上，并無大礙，靜養(yǎng)幾日就好。
皇帝才回神，輕輕點(diǎn)了頭。
他依舊沒有再開口。
顧瑾之頓了頓，起身要告辭。
陛下，小七不打擾您休息，先回坤寧宮了。太后娘娘等著我回話。顧瑾之道。
坐下。皇帝的聲音不高不低，卻不容置疑，朕派了人去告訴太后。
顧瑾之只得又坐了回去。
后背的汗放佛瞬間鉆了出去，衣衫微濕，粘在肌膚上，很不舒服。
掌心卻發(fā)涼。
顧瑾之很不自在。
她不讓自己lu出異態(tài)，正襟危坐。
于是，她就在乾清宮的內(nèi)殿里，陪著皇帝坐了半個時辰。
整個過程中，她沒有再開口，皇帝也沒有說話。
直到彭太醫(yī)親自熬了藥，端了進(jìn)來。
見跟前沒有服shi的人，顧瑾之接過藥，親自服shi皇帝吃藥。
皇帝接過藥碗，一口喝下。
這時才有內(nèi)shi匆匆端了清水和痰盂來，顧瑾之又服shi皇帝漱口。
都退下吧。皇帝又道。
屋子里重新安靜下來。
等會兒看看去三公主去。皇帝突然對顧瑾之道，你是她姨母，有空常來看看她。還有德妃……
顧瑾之道：是。心里卻猛然一跳。
皇帝無緣無故提起三公主和德妃，僅僅是因?yàn)槎首拥娜ナ蓝罴坝H情，還是暗示什么？
如果是后者，二皇子的死，是不是跟德妃有關(guān)系？
后背的冷汗又冒出來。
去吧。皇帝道。
顧瑾之起身告辭。
從乾清宮出來，她先去了坤寧宮，把皇帝的情況親口告訴了太后，又道：我想去看看三公主和德妃娘娘。大半年未見，上次三公主周歲也未進(jìn)宮觀禮，甚是想念她。
太后慈祥微笑，道：去吧。
她的表情無異。
顧瑾之心想，應(yīng)該沒有德妃什么事。
要不然，提及德妃，太后不是那種表情。
皇帝突然讓顧瑾之去看看德妃和三公主的意圖，更讓顧瑾之琢磨不著……
雪仍在下，越來越大，鵝毛般大雪打落在肩頭，覆蓋了地面。
顧瑾之由坤寧宮的內(nèi)shi陪同著，走得很慢。
景和宮位置偏僻，要走很久。
顧瑾之的腳冰涼。
在乾清宮坐著出了身冷汗，此刻走在冰天雪地里，更添寒意。冷風(fēng)劈面，她不由縮了縮肩頭。
到了景和宮的時候，她凍得瑟瑟。
德妃則對她的到來有點(diǎn)意外。
你自己來的，還是太后娘娘讓你來的？德妃問顧瑾之。
她也如此警惕。
顧瑾之道：是皇上說，讓我來瞧瞧娘娘。我也問過太后娘娘，太后同意的
德妃這才點(diǎn)點(diǎn)頭，舒了口氣，道：宮里最近不太平，你莫要亂走動。既然是陛下讓你來的，太后也知道，就無礙了。
她這般小心，是最好不過的。
這算是顧瑾之今天第一件欣慰之事了。
她笑了笑，道是：我知道了。然后又問德妃最近過得如何，身子如何。
本宮都好。德妃道，陛下和太后都很疼三公主，對本宮也多有照顧。譚貴妃有的，本宮也有，你叫家里人放心。如今大伯丁憂不在朝，本宮更是知道事事小心，不叫人拿了錯兒，你們無須擔(dān)心的。倒是你們，也要萬事小心。
這話說得，就叫顧瑾之驚訝。
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看。
半年多未見，德妃變得這樣精明懂事，讓顧瑾之大為詫異。
是，娘娘好，我們就放心了。顧瑾之道，心里卻存了狐疑。
她想了想，她試探著道：大伯母總擔(dān)心娘娘。咱們家守孝，不能時常進(jìn)宮陪娘娘，怕娘娘有事不知和誰商量……
德妃就笑，看了眼身邊的宮女蘭兒，道：有蘭兒呢，她鬼精著。你告訴大伯母，安心守孝，別越制了，否則本宮也為難。
這是叫家里人別替她惹事。
顧瑾之記得上次德妃也說過，蘭兒幫她出主意，就抬眸看了幾眼蘭兒。
蘭兒微笑，被顧瑾之看得有點(diǎn)不好意思似的。
她眉目修長，眼神明亮璀璨，一看就是特別聰明機(jī)靈的女孩子。
如此看來，這些日子都是她在提點(diǎn)德妃了。
身邊有個懂事的人幫襯，時常出出主意，倒也不錯。
德妃這人，說她剛愎自用，倒也不盡然。她要信任誰，才能聽誰的話。像娘家的人，她都不太信任，反而對蘭兒言聽計從。
只要蘭兒沒有存別的心思，這倒是好事。
和德妃說了一會兒話，顧瑾之又去看了會兒三公主。
七月份滿了周歲的三公主，已經(jīng)會走路了。
記得幫德妃料理胎兒，放佛是昨日的事，如今三公主都這么大了……
歲月流逝，不起bo紋，待明白過來，已追悔莫及。
顧瑾之從宮里出來，一路上心緒難寧。
她靜下來，仔細(xì)想了想在乾清宮呆的那半個時辰。
沒有任何語言，陪著皇帝坐了半個時辰，越想越奇怪。
想了想，她喊了車夫：先別回元寶胡同，去趟老宅。
大夫人對她突然的到來也感到意外。
從宮里來的？大夫人問。
她也聽說了太后生病之事。太后生病，顧瑾之肯定要進(jìn)宮問診的。
是的，大伯母。顧瑾之道，陛下還讓我去看了看德妃娘娘……
大夫人腳下虛浮了一步。
咱們家娘娘……大夫人聲音不由自主發(fā)緊，娘娘還好嗎？
她第一個念頭，就是二皇子的死，跟德妃是不是有關(guān)？要不然，顧瑾之跑來干什么？
二皇子的事，皇帝和太后都?xì)獠×恕?br />
任誰都知道，這件事很嚴(yán)重，找不到真兇，也要找到有分量的替罪羊，才能結(jié)完。
德妃就是個有分量的。
大夫人覺得德妃不會去害二皇子，可成為替罪羊、被人利用，是極有可能的。
偏偏大夫人有孝在身，非傳召不能入宮……
娘娘很好，三公主也好。顧瑾之笑了笑，道，她還說，如今大伯不在朝，她自己萬事小心翼翼，顧不上咱們，叫咱們也要安分守己。
大夫人錯愕。
她反問：娘娘是這樣說的？
只字不差的。顧瑾之道。
大夫人又是微微沉吟。
大伯母，娘娘身邊有個叫蘭兒的宮女，最是聰明伶俐。上次娘娘生病，她哭得像個淚人，足見對娘娘忠心。又能提點(diǎn)娘娘。顧瑾之慢慢說道，她是咱們家安排的人嗎？
大夫人又是一愣。
顧家自然是有安排人在宮里的，卻不會做得那么明顯。
宮里安排人，都是為了消息靈通，而不是照顧德妃。
不是。大夫人沒有否定顧家在宮里有眼線，道，娘娘身邊的蘭兒，我也見過的，倒不知道她得娘娘的喜歡。我回頭叫人去查查，她什么來歷。
我也不是怕她對娘娘不利。只是知己知彼，到底放心些。娘娘非常信任蘭兒。顧瑾之補(bǔ)充道。
大夫人感ji拉了她的手，道：你這樣細(xì)致，大伯母替娘娘謝謝你。
顧瑾之笑了笑。
送走了顧瑾之，大夫人立馬叫人去查蘭兒的身世背景。
她又要時刻留意二皇子的事。
大夫人揉了揉有點(diǎn)發(fā)疼的太陽xue，忍不住在心里想，要是當(dāng)初是顧瑾之進(jìn)宮，如今也省了這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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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更。我勵志今天多更幾章，把前面所欠下的都補(bǔ)上~~~~……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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