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頭繼續講道:“后來局勢動蕩,生意不好做了,家境漸漸地敗落下來。景老爺有三個兒子,老大和老二根本不務正業,整天吃喝嫖賭,仗著有錢行些歹事。
“只有最小的兒子懂事,在景家上下忙里忙外,對我們也最好,但還是沒法挽回敗局。真富不過三代啊。而景老爺這時不慎又染上了大煙,這景家更是雪上加霜,景老爺只好重操舊業了。”
亓曉婷插言問:“什么舊業?”
梅老頭:“盜墓。”
亓曉婷一愣:盜墓她不陌生。前世看過一部極為經典的懸疑盜墓小說《鬼吹燈》,主要內容就是盜墓尋寶。文中的一些主要情節如今還記憶猶新。
“我那時還很年輕,過去怎樣盜墓我不知道。這次是選了一處陰陽相合的大宅院,就是上面是陽宅,下面是陰宅的那種。那個宅院可是一塊風水寶地,可以說是方圓百里難得一遇的好宅。
“而上面的陽宅,住的是一個大戶,富足的很,用良田千頃,奴仆成群來形容,一點兒也不為過。像這樣的大戶,在村里要么房子連成片,要么有幾處房子。下面有墳墓的宅子,是他們的老宅,也是整個村子風水的點晴之處。
“老爺看中了地方,就算計著先把宅子買下來,然后再挖里面的墳墓。好好的宅子誰會賣?老爺就設法在那宅子上鬧動靜。說白了,就是鬧鬼,讓他們不敢在里面住。”
亓曉婷立刻想到了張老財那鬧鬼的宅院,那處不就是陰陽相合的宅子嗎?而且現在正在鬧鬼,難道也是這類事情?天下難道有這樣的巧合?不由存了心機,打聽的更加仔細起來
“后來怎樣?你要往細里說,越仔細越好。”見梅老頭低頭抽煙,亓曉婷催促道。
梅老頭扔掉手里的一頭擰煙蒂,又顫抖著手擰了一根,點燃,猛吸了一口,又繼續說道:“鬧了一個多月,房主一點兒怕的意思也沒有,反倒買了幾條大狼狗放養在庭院里。老爺沒轍了,便買了附近的一處宅院,從這里挖地道,通到那處宅院下面的墳墓中。
“挖了十多天,地道終于挖通了。里面是一個大幕,陪葬了很多的金銀珠寶和貴重冥器。
“盜墓有個規矩:進入古墓之中,先在東南角點燃一支蠟燭才能開棺,如果蠟燭不滅,里面的財物盡可拿取:如果熄滅了,須速速退出,不可取一物。相傳這是盜墓祖師爺所定的一條活人與死人的契約,千年傳承,不得破。
“偏偏這次給滅了。這將意味著我們不能動墓里的財物。但當時景老爺看著自己的家業漸漸衰敗,心理承受不住,而且還要養我們這些下人,最主要的是他大煙癮一上來,生不如死。
“再說,能找到一個有財寶的大幕不容易,何況我們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眼看著到手的財寶不能拿,老爺豈肯甘心?于是,便來了個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事做絕了。”
梅老頭說到這里停頓下來,夾煙蒂的手在抖動。
屋里安靜的很,誰也不敢言語,仿佛一說話,就會引出一樁不好的事情來。
沉默片刻,梅老頭扔了手里的煙蒂,用腳踩了踩,又說:
“干這一行的還有一個講究:如果蠟燭滅了,而你又舍不得放棄,盜墓后,就得把這個墓的風水徹底破了。只有這樣,墓里的鬼魂才不會纏上身。而唯一的做法,就是把墓炸了。”
“把墓炸了?”言蘭竹驚問:“上面不是還住著人哩嗎?”
梅老頭嘆了口氣:“咳!當時老爺急著用錢,也顧不了許多,只好走了這條路。
“墓一炸,上面的陽宅也全部倒塌了。不知是用的炸藥多了,還是上面有明火,倒塌的房子被引燃了。當時正刮著凜冽的西北風,上面很快就形成了一片火海。
“這家的男主人當時可能正在煉丹房里煉丹藥,一聽到動靜就趕緊跑了出來,正好與帶著頭套在外面觀察的景老爺撞在一起。那人立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兩個人便打了起來。打斗中,對方用丹爐把景老爺的腦袋打破了。景老爺惱羞成怒,也下了死手,用佩刀把他殺死后扔進火海。
“這時正是夜里兩點來鐘,人們都在睡覺,大風卷著火舌,席卷了多半個村子,據說燒死了很多人。”
真夠惡毒的!
亓曉婷在心里說。
但找自己的是這個景老頭的曾孫媳婦,隔了好幾代人了,不應該把賬算在她們的頭上。于是又問:“這個村莊叫什么名字?”
“薛家莊。被炸的那個大戶也姓薛,是十里八鄉有名的薛財主。”
“姓薛?”被震驚的呆若木雞的景嫂忽然問道。
梅老頭點點頭:“確實姓薛,這個我記得清清楚楚。”
言蘭竹忽又搖搖頭:“也許是同姓,梅叔,你接著說,說說他們老輩兒里干的那些缺德事。”說著自己哭了起來。
亓曉婷忙勸道:“那都是老輩兒里的事,何況人都不在了。你不要過于糾結,讓他把情況說清了,我好采取措施。”又對梅老頭說:“后來呢?”
“就做了這一次。老爺就洗手不干了。把盜來的冥器換成錢,開了一個大廠子,把原來的店鋪也盤過來,把我們都安排在里面當了各個班組及店鋪的主管。
“然而,剛興盛了一、兩年,景老爺家里就發生了一場大火。那天我正好有事住在老爺家。半夜時分,火忽然間就著起來了,由于一家人都已經睡熟,沒一個跑出來的。
“我住在偏房里,幸運地跑了出來,然后就聽三少爺在房里呼喊著‘孩子,孩子’,我也聽到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
“三少爺的孩子才兩周歲多點兒,也是景老爺最疼愛的一個孫子,我決心沖進屋里去救三少爺和這個孩子。
“但那火太大了,我根本就無法靠近。我便找了個破棉被,在水缸里浸了水,蒙在頭上,沖進火海把小少爺抱了出來。再去救三少爺時,那房子已經被燒塌了。
“那場大火,景家除了我抱出來到三少爺的兒子,上下二十多口都被燒死了。我們猜測一定是老爺得罪了什么人,行兇報復來了。不敢在當地撫養三少爺的兒子,就把他送到幾十里外一個與我們下人有關系的農婦家里撫養。
“我們幾個下人把老爺的廠子、店鋪都折賣了,又以別人的名義,在別處建了一個廠子,繼續維持著生產。
“每年都會送些錢到這個農婦家里,讓她好生撫養。
“這孩子長大以后,我們用廠子里的錢給他置辦了一套豪宅。給他娶了家室,他的妻子就是現在的景嫂。
“并囑咐他對家人和外人說他有廠子,生活不用擔心。其實我們一次也沒讓他去過廠子里。都是我把錢轉交給他的。
“千小心萬小心,但是后來還是沒逃過去,在他的女兒兩歲多的時候,家里又著了大火,這就是景嫂說的過程了,他從火海里把妻子和女兒推出門外,自己卻沒能出來,活活地燒死在里面。”
言蘭竹再也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邊哭邊說:“我沒想到他們家竟有這樣一段見不得人的過去。我嫁過來和丈夫生活了好幾年,一點兒也沒聽說過。”
梅老頭:“你丈夫也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這些事,又如何對你說起!”
言蘭竹聞聽,哭的更厲害了。哭訴道:“可憐我的丈夫,死了都不知道因為什么死的。我的命怎么就這么苦呢?攤上這么個家庭。”
梅老頭:“當時只希望他過的幸福美滿,后來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
言蘭竹哽咽著說:“我們言家可是忠誠厚道的人家。我三、四歲上的時候,我父親救了一個領著女兒逃難的婦女,我們叫她薛嬸。薛嬸說,她們家就是被盜墓的給炸了。家人全被炸死了,房子也炸沒了。她是薛家的少奶奶,那晚因為住娘家,躲過了一難。
“后來,她的娘家又被土匪搶了,父母哥嫂都被殺死,她抱著女兒偷偷跑了出來,又是大冬天,連餓帶凍,母女倆倒在了雪地里。
“我父親看到后,就把她們救回家。看了好幾次醫生才好起來。后來就在我們家幫傭。薛嬸的女兒與我同歲,我們兩個人也挺要好。薛姑娘結婚后,就把薛嬸接過去贍養,我們兩家當親戚走動。我搬過來以后,離的遠了,才失去了聯系。
“你們盜墓的這家姓薛,薛嬸的婆家也姓薛,也是被盜墓的炸了,保不住還是你們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哩?”
言蘭竹說著,又哭起來。
亓曉婷:“薛嬸沒給你說過她婆家是哪里?”
言蘭竹:“當時肯定說過,但我不記得了。那時我三、四歲,后來也就再沒問過。我只記得事情的大概。”
梅老頭:“不可能這么巧吧?你婆家把薛家害了個家破人亡,你娘家又救了薛家的人?你還和薛家的女孩兒是好朋友?不可能,天底下哪有這么巧合的事?也許是你那時年齡小,記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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