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元澈輕咳一聲,偏過頭去,微微閉上了雙眼。
古宛伶擰著眉頭,鳳兒卻是低下了頭,小心翼翼的不斷的后退著,欲有趁機(jī)離去之勢
感受到懷里的溫度和那片柔軟,他那顆跳的有些快的心終于慢了下來,緩緩的,一字一句道:“青兒,謝謝你沒事。”
他每說一個字,手臂便收緊一分。不過區(qū)區(qū)幾個字,說完的時候,楚青的身子已完全被他勒的緊緊的。
她本就有傷,礙著眾人在場,她又不好發(fā)飆撫了他的面子,只得湊近他輕聲道:“君清宸,你弄疼我了。”
溫耳細(xì)語,是她從未有過的語氣。君清宸心中微微一動,抬頭便在她唇上淡淡印下一吻,隨后在她微愕的雙目當(dāng)中將她一把抱在懷中,輕躍上馬背便駕著馬離去。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了,古宛伶才回過神來。
想起剛剛那一幕,她嘴角微抽,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真沒想到君清宸是這樣的人。”
她闖蕩江湖那么多年,君清宸的為人她即便不用去刻意打聽也能聽出不少。這些年來他的行為以及手段,讓人很難相信剛剛深陷情網(wǎng)的人,是那個君清宸?
還有楚青。
她自詡很是了解楚青了,對于她的性子,沒有十分也有七分了然。從認(rèn)識她開始,就從未見過她失去冷靜過。
皇甫元澈所做的一切和得到的結(jié)果,便是最好的解釋。
然而她剛剛是眼瞎了嗎?楚青竟然臉紅了?
古宛伶不自覺的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眼睛低聲道:“我一定是眼瞎了。”
對,要不就是出現(xiàn)幻覺了。
不然怎么會見到這樣一副驚世駭俗的光景呢?
真是活久見了!
皇甫元澈收回視線,雙眼有些放空的盯著上方良久,忽然松了一口氣。朝著那不斷的在捏著自己的眼角的古宛伶道:“公主,現(xiàn)在,是該與本王一同回宮了吧。”
古宛伶捏著眼角的動作一停,一雙鳳眼有些意味深長的盯著他:“攝政王說的是,本公主,是該回宮了。”
她欲棄權(quán)而去,奈何不僅是南域天下和皇甫元澈,就連一向?qū)檺鬯母妇孟笠膊辉趺丛敢馑x去。
若是以往不知道楚青的身世,她還真不會去管他的父君會做什么小動作來。
現(xiàn)在他是不知道在哪里找了個兒子回來,又將那個唐菱柔尋回了宮。那么這事兒,她是怎么也不可能袖手旁觀了。
她站起身來,似乎想到什么一般,有些怔然的看了看四周:“那個鳳兒呢?”
皇甫元澈抿著唇搖了搖頭。
兩人四周搜索片刻后,均在對方的眼中瞧出一抹的疑惑。
........
君清宸帶著楚青向著自己駐扎在邊城的營地而去,兩旁路人瞧他滿臉風(fēng)暴之色,皆誠惶誠恐的退至一邊,再不敢言語。
至于宸王殿下懷里好象抱了個女子,誰敢抬頭看?
就連一直等在軍營里的無塵遠(yuǎn)遠(yuǎn)的就朝君清宸跪了下來。
君清宸不看眾人一眼,抱著楚青就朝里面的營帳走去。
帳帷落下,一邊的暗衛(wèi)忍不住低聲對著無塵道:“大人,現(xiàn)在要不要立即去稟報小主子又出營的事情?”
無塵聞言緊緊的抿住了唇,片刻,他緩緩搖了搖頭:“你派些人跟在小主子的身邊。爺那邊,自有我去解釋。”
“是。”暗衛(wèi)領(lǐng)命,隨即便閃身離去。
無塵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心中忍不住哀怨趕來。
楚千墨這小子玩心實(shí)在是太過了,竟然趁著主子出去的檔口,讓赤小九咬傷一眾暗衛(wèi),又悄悄的向著南域的后宮而去了。
他實(shí)在是不明白那皇宮到底是有什么吸引他的?
不過他們的失職之罪是定要領(lǐng)的了,不外乎其他,這楚千墨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逃過三次以上了!
以以往主子的性子,他們的性命,定然留不住!
他現(xiàn)在滿心的希望都在楚青的身上了,只希望楚姑娘大發(fā)善心,能夠?qū)⒅髯映缘乃浪赖模缓笾髯右粋開心,那他們的小命也就留住了!
想到這里,無塵面上的神色忽然變的極其猥瑣,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四周,見沒人盯著,立即張著耳朵貼近帳帷,努力的在聽墻角。
君清宸將楚青抱進(jìn)帳中,步子雖急,卻是將楚青放到他床上的時候很是小心,生怕再次弄疼了她。
楚青從未被人如此對待過,一時之間有些不習(xí)慣。尤其是坐到君清宸床上的時候,那一床的冰山雪蓮的氣息混合著男子特有的陽光之氣包裹在她的四周,登時就讓她有些別扭起來。
然而偏偏君清宸這個不解風(fēng)情的還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面前!
楚青面色有絲尷尬,她一把扯過那上好的優(yōu)雅素潔的金絲蠶褥蓋在身上。見君清宸依舊緊緊的盯著自己,面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的惱怒:“你,你先出去。”
君清宸因她受了傷而心神不寧,對于楚青露出來的這小女兒的作態(tài)一時沒有明白,他把她抱進(jìn)來不準(zhǔn)其他人進(jìn)來,就是想看看她身上的傷還有哪些。
營中沒有女子,所以能給她看傷的,除了他君清宸,還能有誰?
她身上的每一處傷口他都看在眼里,尤其是被那鎧甲男子刀砍之時,他清楚的看見她徒手拔下了那樹刺!
他沉下眼,根本就沒發(fā)現(xiàn)楚青微亂的氣息,伸手一把抓過她的手,攤開,果然一片血肉模糊。
他面色雖冷,眼底卻驟然閃過一絲痛色,心中又無比懊悔之前不該讓那個男子那么快就死掉了。
該是讓他享受到這世間所有的酷刑之后再死去!
君清宸眼底醞釀著黑色風(fēng)暴,意識到自己可能露出不太好的情緒,君清宸極速的抬頭看了一眼楚青。不過因著他之前垂著眼瞼,再加上楚青心神有些亂,倒是沒有叫她發(fā)現(xiàn)這樣的一幕。
君清宸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氣,在她面前,他總歸是不想讓她見識到自己的某些黑暗面的。萬一將人嚇跑了,他找誰哭去?
心中微定,他更仔細(xì)的看著她那被樹刺割的傷痕累累的手,心疼之色越發(fā)明顯,他伸手自懷里掏出一塊上好絲帕來,轉(zhuǎn)身將桌子上的白開放到自己的身邊,浸濕了絲帕,便替楚青小心翼翼的擦起手來。
楚青想要抽回手,然而在接觸到君清宸有意無意的抬頭一瞪后,那氣焰瞬間就消散下去了。
也是,不過是替自己處理一下傷口而已,她也未免顯的太過于大驚小怪了。
見她不再掙扎與抗拒,君清宸的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手上的動作是越發(fā)的小心了。
“之前我便提醒過你,”他一邊擦試著,一邊小心的替她將傷口里面的木渣碎屑撿出來,雖未抬頭,語氣卻是帶著一絲的怒氣:“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答應(yīng)過我什么。”
他雖帶著怒,手中動作卻是溫柔的緊。令人心中莫名的有一絲的心安,也莫名的產(chǎn)生一種想要依賴他,在他懷里撒嬌尋求安慰的莫名感。
這想法一出,楚青首先就嚇了一大跳。
君清空察覺到她的異樣,抬直頭,微擰著眉頭看她:“怎么,忘了?”
楚青微微一噎,那脫口而出的話卻被她卡在了喉嚨里。
她的手微微攏于袖口當(dāng)中,心中微微一跳,竟然鬼使神差的搖了搖頭:“沒忘。”她這人雖然不能保證人品,但一言九鼎這回事兒,她自詡還是可以做到的。
但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娘親還活著的這件事,不知為何,她卻是怎么也開不了口。
君清宸冷哼一聲,掏出隨身帶著的白布將她受傷的手一層層的包裹住:“既然沒忘,那便是你食言了。”
楚青嘴巴動了動,終而小聲道:“送君思奕回宮之后,我便直接出宮了。但沒想到路上會遇到這么多的事情,這賴不得我,也不算我食言!”
君清宸抬頭瞪她,見她居然回瞪了自己一眼,心中陡然涌出一股子的怒氣,腦子里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已經(jīng)捏住了楚青的臉頰:“你還好意思反駁!”
楚青臉頰被他捏的生疼,輕呼一聲,一把拍掉君清宸的手:“君清宸,你別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君清宸沉了眸:“我若欺人太甚就不會在回京的時候聽你胡言任你折騰,我若欺人太甚亦不會放任你在南域瞎轉(zhuǎn)悠,憑白的任由自己擔(dān)心,任由自己痛著,也不愿意傷了你委屈了你!
可你呢?好的很!給我招些爛桃花就算了!你竟然敢給我受傷!楚青,是誰允許你受的傷!”
他一雙幽瞳迸出朵朵驚人怒火,楚青心中微微一顫,但她向來獨(dú)來獨(dú)往反駁別人慣了,聽君清宸這么一言,再加之現(xiàn)在的氣氛太過于奇怪,腦子一抽,忍不住反唇道:“君清宸,你別不講道理。我都說了,很多事情都是突發(fā)的,我也沒有傅晟睿那個卦算的本事!”
君清宸登時就怒了:“你還敢提傅晟睿!?”那個該死的天天惦記用鐵鍬挖他墻角的狗屁天師!
“提我怎么啦?”傅晟睿忽然跟鬼一樣的撩開了帳簾,他眨巴著一雙謫仙的雙目,看著眼前兩個互瞪的人,嘴角立時掛起一抹有些戲謔的笑來:“哎....啊——!!”
他還未說出一個字來,君清宸忽然伸手一揮,一股子強(qiáng)勁的罡氣便揮向傅晟睿,那帳簾登時就被他沖破了一個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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