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以柔如行尸走肉一般，接過這些東西，呆呆地看著樓道里的人漸漸都走完了，安靜了下來。
她的情緒一下子就崩潰了。
她緊緊地抱著檔案袋，靠著墻，滑坐在地上，蜷縮著，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哭聲在樓道里回蕩著，好像久久都不愿意停息一般，讓聽到的人一下子就能感覺到哭泣的人有多么傷悲和絕望。
曾以柔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哭。
她只是感覺到自己馬上就要失去人生最重要的一件東西，她的心要被撕裂了，整個人痛得都快窒息了，喘不上氣來了。
明明，錢奕鳴不過是出國走兩三年，說不定還會回來的。
但是，她已經意識到了，即便是他回來了，他們也回不到現在了。
她親手斬斷了她和他之間的情絲。
她就是一個劊子手！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跟錢奕鳴去交代，去解釋了。
曾以柔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感覺自己的腿都坐麻了，人都哭累了，眼淚都干了，喉嚨也啞了。
她吸了一下鼻涕，抬起昏昏沉沉、重的有千斤重的腦袋，就看到一雙筆直的褲腿，仰著頭，想要去看這雙腿的主人，只是光線太耀眼，晃了一眼，好像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奕鳴哥”，然后，頭就開始天旋地轉，身體就失去了控制，整個人也跟著失去了意識。
曾以柔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鼻子悶悶的，張大嘴巴，吸了一口氣，隱隱聞到一陣消毒水的味道。
“你醒了？”
曾以柔努力睜開有些紅腫的眼睛，轉頭看過去，好半天，眼睛才有了焦距。
白晃晃的燈光，白晃晃的墻壁，又一個黑色的身影。
啊，原來是奕鳴哥呀！
原本想扯一個笑臉的，但是全身都好像沒有什么力氣，連組織一個表情的力氣都沒有。
暈暈乎乎中，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她做了什么。
曾以柔猛地想要坐起來，卻只是軟綿綿的讓頭抬了抬，就又跌到了松軟的枕頭上面。
她著急地身影嘶啞地問道：“檔案袋……出……國……”
回答她的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好像等了很久，那個溫柔的聲音才響起：“放心吧，都辦好了！你快休息吧！我就在你身邊。”
曾以柔得到答案，終于心安了，再次陷入了黑甜的美夢里，好像要一下子把這么多天因為考試而損失的睡眠時間都給補回來。
顧文韜用暖壺了打了水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錢奕鳴正在給曾以柔壓著被角。
他放下暖壺，走過來，看看曾以柔，皺緊眉頭，道：“以柔還是沒有醒過來？這都昏迷半天了！”
錢奕鳴手一頓，淡定地坐下，道：“啊，沒有醒過來！醫生不是說了，她除了精神受了打擊，還有這段時間考試太過于緊張，有些疲憊了，需要多休息幾天，這樣睡著也是正常的事情嘛！”
“奧！”顧文韜坐在了病床的另外一邊。
病房里重新恢復了沉寂。
良久，錢奕鳴忽然毫無預兆地發難道：“我申報做交流生的材料，是你提醒周老師，讓他專門放在報名處的吧？”
顧文韜若無其事地聳聳肩，道：“我舅舅那是惜才，對你太關心了，舍不得讓你錯過這么好的機會！”
錢奕鳴可不是這么好打發的，也不會被顧文韜的不在意所蒙騙。
他不依不饒地追問道：“那我要做交流生的這件事，也是你故意泄露給李國安的，對不對？”
顧文韜故作驚訝地說道：“你在說什么呢？我又不認識什么李國安。”
錢奕鳴看著顧文韜一臉無辜的樣子，心里的怒火值陡升。
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想到他和曾以柔被硬生生掐斷的未來，想到他跟曾以柔這次可能一生再也不能在一起，他只感覺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像是中午他站在樓道里聽到曾以柔哭泣的那個樣子，那么絕望，那么悲傷，而又那么的無助和無奈。
他低聲地嘶吼道：“但你一直都知道李國安是誰，還知道她這半年來所做的一切。你知道她喜歡我，所以，才故意讓李國安知道這件事，讓她去找柔柔，讓柔柔替我報名。
因為，你們都知道，只有她替我報的名，我才不會輕易地反悔！”
顧文韜轉移話題地問道：“你今天下午把剩下的材料都補齊了吧？！”
錢奕鳴覺得自己的一記重拳打在了棉花上，有種失重的挫敗感。
他不甘心的嘲諷道：“周老師親自來押人，看著我辦的手續，你說，我會辦不齊嗎？”
顧文韜突然就亮出了自己的爪牙，被人這么一直追問，他也是會有火氣的。
說的好像他有多無辜一樣！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他要是真的沒有這份野心，自己就是做再多的事情都是無用功。
他自己沒有這么份抵抗誘惑的定力，連帶著傷害了曾以柔，還理直氣壯地來反問自己。
真是太笑了！
顧文韜不客氣地指責道：“你都申請了做交流生，要出國了，還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么？
你不覺得這些背后發生的事情都無關緊要嗎？重要的，我們只需要看到的，只是結果而已。
而結果是什么？
是你就要出國了。”
錢奕鳴被戳中了傷口，反譏諷道：“這不是你費盡心機想要的結果嗎？”
顧文韜冷笑道：“看你說的，你要是不想出國，我能逼著你出國嗎？
是你有野心，想要出國，才會有這個結果的！
我呢，頂多是替你把這條路鋪就的更加平坦寬闊而已。
你不用謝謝我！
誰讓我原本就這么偉大無私呢！”
錢奕鳴緊咬著牙關，眼睛瞪的快要蹦出來了，放在兩膝上的手緊握成拳，指甲陷在肉里都沒有察覺，冷嘲熱諷道：“呵呵呵！你終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你機關算盡，你想過柔柔會因為受到多大的傷害嗎？
你低頭看看她現在的樣子，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你為了自己的私欲，把柔柔害成這個樣子，心滿意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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