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丫頭,忒會裝了,看著羅輕容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再想想她戴著自己送的鐲子的模樣,梁元忻眼中俱是笑意,“我明天就要起程了,今天特地過來跟羅侯討教一下廣西那邊的局勢,不過剛好羅侯外面有事,想來是怕我一個枯坐,特意請了羅姑娘過來。”
“臣女竟然不知父親居然對廣西那邊的局勢也很熟悉,”羅輕容一臉疑惑,你這理由太牽強了吧?“讓王爺枯坐確實不合適,這樣吧,臣女去將舍弟叫來陪王爺說說話,”說著轉(zhuǎn)身就要出門。
“羅侯對廣西那邊不熟悉?”梁元忻十分愕然,同樣也是一臉疑惑,“本王記得幾年前去福建之時曾有人送過關(guān)于水師的書籍,聽說那些書都出自侯府的書房,水師羅侯都通曉,廣西那邊還能難得住他?真不行的話,說不定翻翻書房,能找出幾本相關(guān)的書來~”你就跟我裝,我陪你裝!“這樣吧,府里的書房相信羅姑娘也經(jīng)常去,你帶我過去找找?”
“你,你這個,”羅輕容恨不得拿眼將梁元忻剜出幾個洞來,多少年前的事了還記得,這個時候拿出來將她,那雙丹鳳眼中滿滿的笑意更是惱人,好似在說自己多少年前就有意于他一樣,“你自己在這兒找吧,這兒找不到的話,我讓忠哥兒領(lǐng)王爺?shù)礁锏牟貢鴰烊タ纯矗堑貎河袑H舜蚶恚寂筒环钆懔耍 痹缰肋@樣,當初真不該示好,原想著是在未來的太子跟前多少留一些好印象,誰會想到有這么一天?
羅輕容生氣的時候,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那靜如寒潭的杏眸中也似有星光跳動,微翹的粉唇瑩光點點,梁元忻整顆心都軟成了泥,“我輸了,我斗不過你。”
他側(cè)身擋住半開的隔扇門,柔聲道,“我承認,今天是特意過來的,一來是想拜見一下羅侯,二來么,我明天就要走了,想再見見你,而且,”他看了看靜悄悄的院子,“看來羅侯對我還是挺滿意的!”
梁元忻這么直接的話讓羅輕容有些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她微微向后退了兩步,“其實王爺不必親自過來,皇上定下的事,父親從來沒有想過違逆。”
“羅侯事君以忠,而我,則想待你以誠,”梁元忻覺得羅輕容就像一眼寒泉,泉水至柔,可以隨形勢而變化,可那沁人肌骨的寒意,卻怎么也化解不開,“此去經(jīng)年,我就想再來看看你。”梁元忻驀然發(fā)現(xiàn),就這樣看著她,心里居然十分想她,即使她在自己面前也鮮少笑顏,可只要能看見她如玉的臉龐明亮的眼,他的心就好像找到了最安穩(wěn)的棲息之處。
這個梁元忻,根本不像外面看起來的那樣木訥,羅輕容轉(zhuǎn)過身,不想讓他看到她羞赧和狼狽,“那王爺看過了,臣女告退。”
“看到了,可是還想再看一會兒,輕容,跟我沒必要‘臣’來‘臣’去的,聽著太假,”梁元忻盯著羅輕容那如紅玉般的耳廓,忍不住輕輕捏了上去,“你耳朵好紅,原來你也會害羞?”
“原來在王爺眼里,我竟然是個不知羞恥的人?!”羅輕容急忙避過他的祿山之爪,心里恨的咬牙,可口里的斥責卻帶上了一份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軟糯,“我要走了。”
梁元忻一想到自己最少一年都見不到她,心里萬分不舍,女人的心事于他來說,是根本無法捉摸的,就像他曾經(jīng)以為會一直陪在他身邊將他當做最親近的人的羅綾錦,就那么一轉(zhuǎn)頭就可以坦然的嫁給了自己的哥哥,就好像在自己面前總是擺出一副賢良面孔大義凜然的黃婉玉,一轉(zhuǎn)臉就對無為院的幾個丫頭挑三撿四,鬧得雞犬不寧。
而羅輕容,又太過聰明,聰明到他到現(xiàn)在都看不透她心里所想,也是因為看不透,他竟然生出了懼意,生怕自己回京之時,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不再屬于他,“輕容,”梁元忻輕輕扳過羅輕容的肩頭,手中的柔軟纖細讓他不敢用力,“你就別再跟我生氣了,我真的不會讓你失望~”跟他在一起的日子,也不會像她想像的那樣可怕。
羅輕容愕然的抬起頭,她對梁元忻的認識在限于上世的記憶和今生的合作,而這樣做低伏小軟語懇求實在出離了她的認知,更讓她狠不下心來,“我早就不生氣了,左右已成事實,生氣又有什么用?”
“那你能不能高興一些?我就是很高興的,”梁元忻小心翼翼的看著眼前的少女,她生的真美,細嫩的肌膚如冬日枯枝上吐出的第一片新蕊,挺俏的鼻梁如玉做的一般,尤其是那雙幽潭般的眼睛,在卷卷的長睫掩映下,里面全是自己的影子,梁元忻只覺喉嚨發(fā)干,目光集中在羅輕容那粉紅的唇瓣上,若是自己能夠碰上一碰就好了,“你這么美,笑起來一定更好看~”
“王爺,你,”羅輕容已經(jīng)能感覺到他炙熱的氣息了,她小心的與他保持距離,換了個能讓他冷靜下來的話題,“王爺這次跟誰一起去?”
“哦,”梁元忻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心里的些窘然,自己是怎么了,見到一個小姑娘竟然控制不住情緒,“是寬敏跟我一起去,”說到這里,他揚眉一笑,彎腰從羅遠鵬的書案底下拿出一樣東西,“你看看這兩只小東西,喜歡么?”
“鴿子?”羅輕容被籠中那兩只雪白的鴿子一下子吸引住了目光,她顧不得什么禮儀,驚喜的走過去,“這是要送與我的么?”這兩只雪白的小精靈可比什么金銀珠玉討人喜歡的多了,“我要喂它們吃什么?不行,我得安排兩個懂喂養(yǎng)的丫頭專門照顧它們,還要防著陽哥兒和明哥兒來搗亂。”
梁元忻萬分感謝今天把這對信鴿帶了過來,沒想到一對鴿子竟然可以讓他看到羅輕容不為人知的一面,他打開籠子抓出一只送到羅輕容面前,“你拿著,它們是從小被訓好的,不怕人也不會亂飛~”
“訓好的?”羅輕容小心的幫鴿子捋捋毛,“這是信鴿?”若是信鴿那自己就不可能養(yǎng)了。
“是,以后它們就是咱們的鴻雁,”梁元忻伸手將另一只也抓了出來,“你若有什么事,盡管交給它們,我呢,用這個給你報平安~”
雖然有些艱難,羅輕容還是開口道,“好~”
“我知道靠它們你真有什么事我是幫不上忙的,”梁元忻輕輕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張折好的信箋,“真要有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或是需要人手做事,你就讓石綠去找這上面的人,我交待過的。”
“什么事都行?”羅輕容心里一動,纖指細撫白鴿小小的腦袋,梁元忻竟然這么相信自己?
“當然~”
“不是!”
“那還有什么意思?我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自然還有父親,若是父親不能解決,我看你那些人手,也未必能幫上忙,”羅輕容被梁元忻這大喘氣的說話方法逗的有些惱了,她才有了一絲念頭好不好?希望還沒有產(chǎn)生呢,就被人生生掐滅了。
“若是你要他們幫你想辦法壞了我的婚事?難道他們也要聽命?”梁元忻從鼻子里冷哼一聲,當自己傻啊?“賀霖安你也可以找,我也跟他交代了,他也不是真的就是紈绔。”
“我知道,”梁元忻身邊怎么可能放一個紈绔子弟?“他若真的一無是處,相信明安伯也不會輕易答應(yīng)他跟沉魚的親事。”
“開先就是愛玩了一些,其實心不壞,你放心,他最怕我了,以后若是紀姑娘受了委屈,我?guī)退鲱^,”這樁婚事是被梁元忻錯點的鴛鴦,現(xiàn)在他只差沒有在羅輕容面前拍胸脯保證了。
你出頭?你出的了么?一個王爺插手臣下的內(nèi)宅?“王爺也知道,紀家門風清正,在京中傳為美談,沉魚在那樣的家里長大,內(nèi)宅的那些污糟事她根本沒有見過,現(xiàn)在我只求她將來不被人欺負就萬幸了。”
梁元忻長長的鳳眼中滿是深思,華舜卿評說過羅輕容,就她心思細密手段過人,關(guān)鍵是做事還很有底線,這個底線在哪里,梁元忻并不知道,“紀姑娘是過去做正妻的,誰還能欺負了她去?”
“正妻又怎么樣?”羅輕容唇邊揚起一抹譏誚,“對女人來說,名分固然重要,可有些東西,是名分替代不了的,再說了,男人的心若是偏了,正妻也不過是一塊牌位!”想想梁元忻那個兩個“手下”的德行,羅輕容還真是有些不放心。
想想自己,她的未來比紀沉魚還不如呢,起碼在尋常人家,妾就是個奴才,抓了錯處打賣皆可,但在王府,側(cè)妃是有品級的貴婦,而且按梁元忻現(xiàn)在的身份,可以有兩位側(cè)妃,等以后入主東宮,那就更多了,想到這里,她只覺前途一片晦暗,脫口道,“其實在哪里,都比皇家的媳婦容易做~”
“你在怕這個?”梁元忻輕嘆一聲,旋即笑道,“你也說了,男人的心若偏了,你覺得我的心會往哪兒偏?”
羅輕容的品性梁元忻還是放心的,“待咱們成婚之后,你就是后宅之主,無論什么事,我都會先聽了你的意見,嫡庶不分的事兒,在我這兒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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