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焱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別過頭，當做對那邊的趙謙投來的目光的回應。

    這個回應，也讓趙謙真正沉下心。大聲地，說出了兇手的名字：“初音未來。”

    整個第三層vip區域用一條走道來劃分成左右兩塊區域。每一個住戶的房間門都用英文字母來表示。用文字來描述的話，應該就是像下面這樣的排列布局。

    3A吳啟倫——3B空房

    3C空房——3D空房

    3E空房——3F聶輕塵

    3G空房——3H空房

    3I趙謙——3J伊藤克壽

    3K空房——3L空房

    左右電梯

    3M齊明浩——3N美智子

    3O何清芷——3層P號靳焱森

    3Q龍濤——3R袁杰

    3S程瑤——3T空房

    3U空房——3V空房

    3空房——3X空房

    3Y肖長生——3Z吳甜甜

    走在中間這條鋪著厚厚地毯的走廊上，靳焱森一眼就能夠看到最里面的那棟還擺放著吳啟倫尸體的房間。現在，大門已經被反鎖，房卡留在了秦戰的手上。

    “真的不好意思。那么晚了，還要打攪您。希望您不會介意。”

    沿著走道，靳焱森，何清芷，龍濤，秦戰，還有聶輕塵五人跟著程瑤來到了她的房門前。

    這名女明星拿出皮夾中的房卡在大門上一刷，再按下之前設定的密碼之后，大門應聲而開。

    這名女明星呼出一口氣，打開燈。她甚至都不招呼后面的幾人，直接走了進去。末了，只不過留下一句“記得關門”之后，就懶洋洋地坐在客廳地攤上的一個有著背靠的軟坐墊上了。

    秦戰笑了笑，最后一個進門。隨后，他伸出腦袋，看了一眼那邊站在關著其他人的房間之前，一臉嚴肅的新人之后，放心地關了門。

    這位女明星在離開了肖長生身邊之后，臉上開始顯得頹廢起來。

    她不再表現出那種十分嫵媚的表情，而是隨手點起一支煙，抽了一口。

    她靠著坐墊上：“你們抽嗎？”她將煙遞出去。

    “謝謝，我們不抽。”秦戰直接替眾人回答。

    這位女明星收回眼神，再次吐出一口煙圈，訕訕笑道：“你真以為我那么傻啊？在一部劇里演一個只有一集戲份的小角色，還能夠自我滿足的以為自己是什么天后嗎？”

    靳焱森知道程瑤意有所指，他淡然地說道：“希望沒為你帶來多少困擾。我只看了半集，但程小姐的演技真的讓我很佩服。”

    盡管這還是奉承，而程瑤也知道這是奉承，但她還是接受了，嘴角微微一笑，直接掐息手中的煙。

    “我也是多虧了你才能夠冷靜下來。而且還能夠在別人面前長點面子，我怎么說也要給你們一點回報。來，問吧，你們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全說了。”

    靳焱森笑了笑，說道：“看來程小姐真的比平時看起來要聰慧過人啊。祝您有朝一日獲得成功。來，秦警官，可以開始了。”

    靳焱森這一控場的舉動雖然讓旁邊的秦戰不滿，但他還是自覺地看向程瑤。。

    “程小姐，吳啟倫死掉的時候，你人在哪里呢？”

    程瑤聳了聳肩，說道：“他死的時候？嗯……那段時間里面我應該一直都在看舞臺表演。然后去酒吧喝酒了吧。你說要不在場證明嗎？還真挺困難的。”

    “姓吳的那家伙死的時候是在半夜，這種時間里面反而有不在場證明的人才可疑吧。反正，我后面是喝酒喝得迷迷糊糊了，我也記不起究竟有沒有人能夠給我作證。”

    秦戰進一步問道：“為什么你和肖長生不能互相作證呢？你們不是情侶，或是夫妻嗎？”

    程瑤：“哼，他？那頭肥豬和我是夫妻？哈！”

    這個女人甩了甩頭，眼神中流露出對肖長生的鄙夷之色。

    “在看完舞臺表演之后他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勾搭年輕女孩了。我哪里能夠和他出雙入對？那家伙只不過是仗著有些無恥和猥瑣，再加上娘家有錢才到了這個地位而已。那家伙肯帶我來這里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哪里還敢和他互相稱情侶？”

    這下子，何清芷來了興趣：“怎么說？”

    程瑤：“那個男人純粹就是個禍害。看起來圓滾滾的很可愛，其實脾氣暴躁的不得了。別人稍稍不如他的意他就會亂罵人。這家伙的人品非常差勁，完全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混蛋。”

    “你們知道嗎？聽說這家伙之前在大學里曾經有個女朋友，都已經把別人的肚子給搞大了。結果呢？當他畢業時看到游輪集團的董事長千金之后，直接把自己的女同學一腳踹開。兩個月就和其他女人結婚了。你說這人，到底無不無恥？”

    靳焱森揚了揚眉毛，說道：“那個被他搞大肚子的女生呢？還有下落嗎？”

    程瑤：“聽說后來難產死了。而這個家伙進入游輪集團之后完全翻臉不認人了，逐漸地掌握了游輪集團的重心。在兩年前他的老丈人和他的妻子出車禍死亡之后，就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管他了。這不？他開始泡我這種二流女星，然后到處養情婦，還出錢給那些情婦們拍電影。”

    聶輕塵哈哈笑了一下說道：“你對他的評論那么差，竟然還愿意跟著他？”

    程瑤無所謂地道：“這世界上有錢就是爺。他年紀都可以當我爸了，為了錢，就算是可以當我爺爺我也能夠粘著他。”

    在何清芷看來，程瑤的行為就跟前世的青樓女子無異，可是……聽到這里，何清芷不由得皺眉突然插了一句：“程小姐，你很需要錢嗎？”

    這一問，讓程瑤猛地怔住。之后她想了想，卻是搖搖頭。笑道：“怎么可能？我就算是沒有辦法大富大貴，也不可能缺錢。”

    靳焱森轉過頭。和剛好同樣轉過頭的夏雨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后，他開口問道：“剛才聽你的語氣，你叫吳啟倫為‘姓吳的’。這么說來，你應該和吳啟倫認識吧？”

    程瑤：“算是見過幾次面。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鳥，表面上是做明面生意的，其實偷偷摸摸地不知道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和肖長生一起，他們的手中從來不缺樂子。

    上一次我陪著肖長生和他在生意場上見面，他們兩個真的是狼狽為奸，騙了好幾個藝術院校生小姑娘來拍所謂的恐怖電影。反正我是沒見過那部恐怖電影最后上映過，那些小姑娘最后拍成了什么樣子，你們自己想想應該也清楚了。”

    靳焱森：“那你覺得，吳啟倫被殺會有些怎樣的仇家或者說勁敵呢？”

    偵訊的節奏不知不覺中被靳焱森帶著走了，而明顯程瑤更希望跟靳焱森聊下去。

    程瑤：“這就多了去了。像這種人，哪個不希望殺了他？不說遠的，就算這船上大概就有那么幾個了。”

    一下子，眾人的興趣都來了，注意力全部一下子集中在程瑤那張還算漂亮的臉上，洗耳恭聽。

    “別的不說，就說那個叫美智子的吧。看起來真的很漂亮呢。但你們知道她多少歲了？那女人已經超過40歲了呢！”

    “那女人以前是個演員，但也和我一樣，屬于混的一般的人。吳啟倫那個時候還是個富二代，包養了人家。但沒過多久就把人家給甩了。雖然說是外國人吧，但在身為一個外國人之前，她也是一個女人，那個男人把她像鼻涕一樣甩了，見了面還當沒事人一樣，誰受得了？”

    “然后，就是她的那個女管家吳甜甜。真是溫柔可憐可愛的小女人啊，呵！但是這個女孩子之所以會擔當肖長生和吳啟倫兩個人的管家，其根本的原因或許就是他們兩個全都將這個女孩當成玩具，你玩玩，我玩玩，大家一起玩玩。

    哼，其實我也沒什么資格說這種話。為了錢，我也差不多。但我不能保證那個小女孩能夠忍受他們的惡心玩法。”

    “還有那個叫伊藤克壽的日本人，肖長生告訴我，其實那個日本人的公司欠了吳啟倫一大筆錢。吳啟倫整天都派人去討要，最近甚至還聯絡上了黑幫。你說，這情況糟糕不糟糕？換做是我，我也會想辦法將這家伙給做掉。”

    “最后，就是肖長生了。”

    程瑤絲毫都無所謂地說出了自己的推斷：“這個胖子其實心里也恨吳啟倫恨得要死。他一直都在我面前說這個姓吳的自己沒有一點本事，但攬禍的能力確實非常出眾。上次他去澳門賭博，竟然直接誤了一份合同，讓游輪集團損失了一大筆錢。”

    女人總是特別細致，何清芷托腮沉思：“那么，你呢？你說了那么多別人的事情。你自己，有沒有殺人的動機呢？”

    面對何清芷突然間的質問，這個女明星則是哼哼了一聲，說道：“我怎么可能會有殺人動機？我的目的只是為了錢。除了錢之外，我什么都不感興趣。我要他們的命干嘛？”

    何清芷點點頭，之后，問了最后一個問題：“那么你覺得，vip區域內的這些人，和初音未來都有些什么關系呢？”

    而對于這一點……

    這名娛樂女星，卻是閉上了嘴，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最后……

    “我想最后再問一個問題哦，你不要緊張。那個……袁杰，和你是什么關系呢？”

    “誰？我不認識。”

    這么簡單回應了一句之后，程瑤就十分干脆地彈出一根煙，自顧自地抽了起來。

    在護送著程瑤回到眾人集合的房間內之后，靳焱森拉著秦戰站在門外。

    “現在，我們來聊聊？”

    在聶輕塵、龍濤進入之前的房間，和那些看起來已經顯得稍稍有些不安的人們聊天的時候，靳焱森一瞬不瞬地看著秦戰。

    何清芷走在聶輕塵何龍濤之后，自然也聽到了靳焱森的話，她故意放慢腳步豎起耳朵聽起來。

    “告訴你什么？我不記得有什么沒有告訴你的？”秦戰把臉轉過去，一副不情愿的樣子，可他知道他必須得遵守上級命令。

    “關于一場十分詭異的意外事故，秦隊難道……忘了？要是那樣，我可以帶我的人馬上離開。”靳焱森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秦戰恨的咬牙切齒，可是他沒有那個能力破案，否則他現在絕對立刻馬上就將靳焱森踢到海里去。

    “哼！你來說。”趙謙的雙手互相交叉，給那邊的新人使了一個眼色。新人警員點點頭，取出自己的筆記本翻開，開始詳細說道：“這個月7號，在室內東站鐵道路口發生了一起火車和轎車互相相撞的事故。這起事故導致一人死亡的結果。”

    何清芷想起來她來的路上看到的資料記錄，那件案子被定義為意外事故，但是卻有許多疑點，她不久前還以為靳焱森壓根不在意這案子，只是帶著她和龍濤來游輪上逍遙來了。

    靳焱森瞇起眼睛想了想，點頭道：“新聞上有報道過，案件記錄里給我的資料也是寫著意外身亡。”

    新人點點頭，繼續對著小本子說道：“調查結果，的確是偏向意外身外。死者當時開著的是一輛非常普通的桑塔納小轎車，沿著鐵軌旁的下坡道一點點地滑行下來，穿過護欄，攔在了鐵道中間。”

    “然后，被來不及剎車的火車直接撞中左側的駕駛室，里面的駕駛員直接被撞得變了形，場面十分的慘。”

    “認定意外事故的原因是從死者的血液內檢測出了大量的酒精。當時死者應該是醉酒駕駛。但是，我們在調查中發現死者的身份特殊，總其可能不是意外身亡，所以向局里上報。”

    靳焱森：“哦？為什身份？”

    “死者名叫杜楠，是一個化工原料廠的廠長。就在其死亡前不久，這名死者的工廠失竊了一些化學物質。這些化學物質可以用來制造高爆破性的炸藥。可是，杜楠卻沒有將失竊案進行報警，反而內部壓制了這件事。所以秦隊懷疑，這是拿到炸藥的那個人想要殺人滅口，所以才導演出了這樣一起裝作意外的殺人案。”

    靳焱森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這么說，這個杜楠之所以血液中酒精含量超標，很有可能是被某個人給灌醉的嗎？然后，兇手把杜楠殺掉，為了掩蓋這一點，就開著車上了鐵軌，然后偷偷溜掉，在讓列車了上去。”

    新人十分遺憾地搖了搖頭，緩緩道：“很遺憾。雖然我們一開始也這樣想，但是現場的監控設備卻是打破了我們的想法。”

    “當時那輛車滑到鐵軌上之后正好處于監控攝像頭的監視范圍。從車子停下到被撞，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人上下車。而且，法醫也鑒定過了，雖然被害人的體內的確有著很濃重的酒精，足夠讓死者當時處于昏迷不醒的狀態。但是，他卻是的的確確地被火車給撞死，而不是事先殺死之后再偽裝成火車意外。”

    何清芷聽著忍不住湊過去歪著頭分析道：“這么說來……就是兇手直接將被灌醉的被害者塞進車里，然后從斜坡上將車一推。立刻跑路？你看，鐵軌旁邊可是斜坡吧？只要放著不管，車子絕對會在鐵軌上停下來的不是嗎？”

    終于，旁邊的秦戰忍不住了，他清了清喉嚨說道：“很可惜。這一點也不正確。要知道，在那輛轎車停在鐵軌上之后，現場的鐵道員曾經試圖去推動這輛車。我試過，如果想要推動一輛轎車的話，一個成年男性完全用不了耗費多少力氣。

    但是監控畫面中的鐵道員在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之后，卻依舊沒有推動那輛轎車分毫。這只代表了一件事，那就是車子的制動系統在停下的時候啟動了。所以才推不動。”

    那一瞬間，靳焱森立刻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他低下頭想了想后，說道：“換句話說，秦戰的意思是，如果這個叫杜楠的死者要在那個地方被火車撞死。那就一定要親自坐在駕駛室，然后開著小轎車緩緩駛入鐵軌，之后自己踩下剎車，等著被火車撞死。”

    何清芷驚異地看向靳焱森，這，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秦戰嘆了口氣，搖著頭：“沒有錯，目前為止也只有這種可能性了。我也假設過死者是不是有被欺騙的可能性，但是現場的鐵道員并說沒有看到車中的死者有任何的掙扎。即便是某個人真的讓死者在鐵軌中間停下車，而死者自己也聽從了，那也不能說他是被殺，只能說是自己找死。”

    “之后我們調查過那名鐵道員，他和死者完全沒有關系，不可能存在做假證的可能。只不過，他說當時在現場，曾經聽到車身內傳來的一些歌聲。”

    “歌聲？”何清芷和靳焱森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關于歌聲，他們已經聽得夠多了！

    “是的。根據那個鐵道員背出來的歌詞，我去調查了一下。結果，我現在真的確定，杜楠真的是被殺害，而不是一場意外或自殺了。”

    靳焱森：“這么說……？”

    趙謙：“沒錯。當時車廂內傳出來的歌聲，就是和在船上的吳啟倫被殺案一樣。都是那個叫初音未來的虛擬偶像所唱的歌。而歌名就是……”

    “初次的聲音。”

    不知什么時候，聶輕塵已經出現在了三人的身旁。

    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那種死宅才有的笑容，換回了那種驚艷和嫵媚的感覺。

    “我在報紙上看到了這首歌的歌詞，所以我非常確定，那是初音未來的其中一首名曲——初次的聲音。”

    “所以，現在看來，這首歌并不是單純的用來播放給死者聽，更像是連環殺手連環殺人的預告。”靳焱森朝那些人待著的房間看了一眼，冷靜地說道。

    初次的聲音……初次的殺人……

    這也是何清芷第一次身臨其境感受犯罪現場，如果靳焱森的假設屬實，那她便是第一次親歷與殺人犯的斗智斗勇。

    那么，她到底要不要用那個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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