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彎的月牙尚未完全隱去,天上還掛著幾顆亮星,東方初露魚肚白,西霞、棲霞兩座山峰便已經(jīng)熱鬧了起來,人頭攢動,紛紛涌向了兩山之間的一大塊平地,擂臺的所在。
一座小樓前,候濤、白書兩人駐足停留,候濤上前使勁拍了拍門,大喊道:“開門,開門,色狼,快點開門”
好半天,候濤喊的喉嚨都快冒煙了,里面才終于響起了窸窣的腳步聲。接著,門“呀”的一聲打開了,風無塵睡眼惺忪地出現(xiàn)在了候濤兩人的面前。
見到這一幕,候濤不禁一呆,怔怔的有些出神。
“你們已經(jīng)來了!”風無塵揉了揉眼睛,還帶著幾分睡意,顯然是還沒睡醒。
候濤回過神來,大叫道:“他姥姥的,這都什么時候了,你竟然還在睡覺!你可真能沉得住氣!”
“晚了嗎?”風無塵一驚,立時便沒了睡意。睡到現(xiàn)在,倒真不是因為他心大,而是因為他這一個月來一直忙于修煉,整日勞累,又吃不好睡不好,身心俱疲。昨日里他想大戰(zhàn)在即,就早點睡下了,不曾想一覺便到了現(xiàn)在。
候濤恨鐵不成鋼地道:“當然晚了!”
他之所以這么恨,倒不單是因為風無塵害他在這兒傻站了半天,叫了半天,而是主要因為,他這次在風無塵身上押了重注,而且為防重蹈覆轍,他押的還是風無塵此番一舉進入地榜前四十。
如今,他看到風無塵這么一副樣子,仿佛是見到自己大把的靈石都打了水漂,讓他如何不恨!
其實,候濤本來就不怎么信風無塵能進入地榜前四十。想他在棲霞山混了四五年才混到如今的地榜第一百名,這次能不能進前五十都不好說,風無塵來了才兩年不到,雖然這段時間修為突飛猛進,但終究修為和自己只在伯仲之間,再加上這還是他第一次參加驚雷會,對敵經(jīng)驗不如自己,要想進入前四十何其難!
之所以,候濤最終還是押了風無塵。一來是因為那晚著實喝了很多酒,饒是他這種酒量,也醉了個**分二來是因為前兩次沒在風無塵身上賺大錢讓他一直暗恨到今,一直都想找補回來三來是因為聽柳蔚然說太多在風無塵身上能大賺了讓他一時頭腦發(fā)熱,把大半的靈石都押到了風無塵的身上。
白書與候濤相處的久了,后者的這點小心思又怎能瞞得過他,忍不住笑了笑,向著一臉驚慌的風無塵道:“不晚!你快去收拾吧,我們在這兒等你!”
“謝謝小白哥!”風無塵一陣風似的沖了進去,“叮叮咣咣”忙活了起來。
“他姥姥的,要等你等,我可不等!”候濤沒好氣地抱怨了一句,作勢就要抬腳走人,卻被白書一把給拽了回來,“你是后悔押無塵了吧?”
“胡說!”候濤大義凌然地道,“我怎么會后悔!”
兩人說話間,風無塵已經(jīng)榮光滿面地沖了出來:“我來了!”
候濤白了風無塵一眼道:“他姥姥的,來就來了,大呼小叫個什么!”
一行三人鬧著笑著便來到了山腳下,望著擂臺處都有些吃驚。只見那里黑壓壓,烏泱泱,水泄不通,擠得全是人。三人不死心,相互使了個眼色,繃足了勁一起往前擠,隊伍紋絲不動,只換回前頭幾個白眼來。
別無他法,三人只能知難而退。候濤白了風無塵一眼:“他姥姥的,看吧!我就說來晚了吧!”
風無塵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道:“反正還沒開始,要不我們先上樹湊合著看看!”
“上樹?你是猴子啊?也不怕人笑話!”候濤越想越覺得自己的靈石算是徹底打了水漂,不覺心中怒火更盛。
“那你在這等吧!無塵,我們走!”白書一把推開候濤,跟風無塵一起尋了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樹,縱身跳了上去。
“你們你們等等!”候濤自討了個沒趣,也跟了上去。
三人剛在樹杈上坐定,只聽“哐”的一聲響,正中的擂臺之上,一面一人多高的銅鑼被一截裹著麻布的樹干砸向了,聲震四野。擂臺周遭陷入了短暫的安靜,只是并未持續(xù)太久,隨即又猛然“嗡”的一下爆發(fā)了開來,直如錢塘江上潮頭浪涌出海門。
緊接著,銅鑼再次響起,連響了幾聲,一次比一次響亮,九聲響過,戛然而止。
候濤仰頭望著天際,輕聲道:“來了!”
風無塵匆忙順著候濤的視線望了過去,只見遠處一排黑點飛馳而來。黑點在風無塵的眼中快速放大,不一時便顯出了真身,乃是一群身著青衣,腳踏法器,手持青花槍 的翩翩青年,約莫百十來人,正是碧仙院的執(zhí)法弟子。
望著執(zhí)法弟子們手中的青花槍,周遭眾人一陣艷羨,忍不住暢想自己也手握一把青花槍的樣子。當然,真正讓他們羨慕的其實并不是青花槍,他們真正羨慕的還是執(zhí)法弟子這重身份。
執(zhí)法弟子,雖也是弟子,卻已經(jīng)掌了實權(quán),巡查監(jiān)督院內(nèi)弟子,平日里還能接觸到院中實權(quán)長老,近水樓臺,享恩受寵。不少執(zhí)法弟子恃寵而驕,對待同門弟子有如奴仆,但有不滿,輕則怒喝斥罵,重則大打出手,背后有整個執(zhí)法堂撐腰,有恃無恐,誰敢違逆,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只是,想成為執(zhí)法弟子卻不容易,修為好沒用,重要的是門路,需要有德高望重的人舉薦,還需要執(zhí)法長老關(guān)照一二,缺一不可。只這兩個條件就讓大多數(shù)人望而卻步,可望而不可即!
靈光閃爍,執(zhí)法弟子們紛紛收了法器,在擂臺上落定,輕蔑地掃過四周,擂臺周遭眾人主動后退,非常識相地讓出位置來。
“這次執(zhí)法弟子來的好多,比往年多少好些!”候濤喃喃自語道。
執(zhí)法弟子們長槍在擂臺上一頓,“叮叮”作響,紛紛跳下擂臺,四周站定,將擂臺一圈圍住。
銅鑼又響了一聲。
中央的擂臺上華光一閃,顯出十幾個人影來。
人叢中響起了一陣驚呼,“是院首,院首來了”
候濤急忙扒開眼前的樹枝
,定睛望了一望,不無吃驚地道:“連院首都親自來了!”
聽說真是院首,風無塵不自主地多望了幾眼,只見居中站著一個中年人,身材修長,穿著一件白色道袍,繡著歡魚戲紅蓮,栩栩如生,道袍抖動間,魚游蓮搖,甚是歡暢腰系一條老翁垂釣白玉帶,掛著一件垂荷玉佩,頭戴一頂魚尾冠,面皮光滑白凈,猶如羊脂白玉,劍眉細眼,眸帶異彩,鼻挺口方,帶著幾分淺笑,不怒而威,威中含柔,柔中帶威。雖還未發(fā)一言,在場之人卻都下意識地閉了嘴,四下里靜悄悄的,就連蟲鳴鳥叫也突然消失了。
風無塵心知這便是當今碧仙院院首,玄靜 祖師。玄靜左首立著的是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頭,這老頭風無塵倒是認識,便是執(zhí)法長老。
執(zhí)法長老望了望玄靜,后者輕輕點了點頭,前者趕忙上前兩步,掃過臺下眾人,開口道:“今日便是我們碧仙院兩年一次的驚雷會,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今年的驚雷會與以往有所不同,今年正趕上仙竹秘境八小姐開府,八小姐對我碧仙院青年才俊另眼相看,準許地榜前一百的杰出弟子參加三個月后 獸甲衛(wèi)的選拔,通過選拔者便可直上青云”
講到這里,臺下又響起了嘈雜的議論聲,歡聲笑語不斷,仿佛有人已經(jīng)成了獸甲衛(wèi)。
風無塵也聽得熱血沸騰,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緊張了起來,正要用力吸口氣。突然,耳邊響起了一陣銅鈴般的笑聲,把他嚇了一大跳,險些從樹上掉下去。候濤就沒他這么幸運了,他真的是“嘭”的一聲掉了下去。
“哈哈你們幾個還是這么有意思!”
風無塵全身一震,及至望到來人,徹底是呆住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秦妙音。
“你你怎么來了?”風無塵又是不爭氣地結(jié)巴了起來。
秦妙音嫣然一笑反問道:“我為什么不能來?”
風無塵無言以對,紅著臉低下了頭。
“禾姑娘,許久未見,風采更勝往昔!”白書自然地打了個招呼。白書還是習慣性地稱呼她為禾姑娘。
秦妙音笑道:“白公子過獎了!”
“哎呦”候濤裝模作樣的哀嚎了一聲,然而除了秦妙音笑得更開心了,根本就沒人理會他,他又更大聲叫了一句,“疼死我了”
白書白了候濤一眼,向著秦妙音道:“禾姑娘,我去看看他!”
“白公子請便!”秦妙音客氣道。
白書拱了拱手,旋身沿著樹干飄了下去,飛舞的樹葉一般,優(yōu)雅輕便。
見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那么自然,風無塵既羨慕又嫉妒,還暗恨自己不爭氣。
“色狼,你要選拔秘境的獸甲衛(wèi)嗎?”秦妙音一邊用纖纖玉手拂開一叢亂枝,望向擂臺,一邊隨口問道。
“是!”風無塵十分肯定地道。
秦妙音開玩笑道:“那你選上獸甲衛(wèi),穿上狼獸甲 ,倒是合適的很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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