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獨孤安又一次搖著頭從小樓里走了出來,動作與白日里的那年人如出一轍,連說的話也都差不多。
小樓里,風無塵躺在病榻之,已經與死人沒多少不同了,靈兒癱坐在地,雙手緊緊扯住風無塵的手,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罵:“風無塵你這個大騙子,你還欠了我好多的燒雞烤鴨,趕緊給我起來,趕緊還給我”
候濤幾人面無血色,眼淚不自禁地往外流。候濤做了個手勢,眾人一起退出了臥房,只留靈兒一人在里面,余人都到了正廳之。候濤擦了一把眼淚,向著風動道:“東躲,給家里寫封信吧!明天一早,我們一起送無塵回家”話未說完,他的聲音已經哽咽了。
風動哭泣不止,不能言語,只能重重點點頭,揉揉眼睛到一邊寫信去了。候濤幾人或蹲或站,一個個全都一臉悲痛,哽咽無語。
“咚咚”
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眾人各個傷心哭泣,一時沒人去理會。
“嘭”的一聲,椅子腿應聲斷成兩截,房門呀的一聲打開了。
“誰”眾人不禁惱火,紛紛抬起頭來,紅著眼,打算跟這個破門的無禮之徒來個不死不休。
看到來人,候濤又蔫了下去,悲痛地喚了一聲:“師姐”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柳蔚然。
柳蔚然掃過眾人,吃驚道:“風無塵已經死了?”
候濤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指著臥房,哽咽道:“你自己去”
柳蔚然點了點頭,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再說,自己已經知道他要說什么了,只臉一紅,問了一句候濤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話:“他的衣服穿穿好了嗎?”
候濤愣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
柳蔚然這才放心走進了臥房,風無塵緊閉雙目,眼眶深陷,靈兒在一旁嚎啕大哭。柳蔚然下打量風無塵一番,不禁一臉凝重,開口向靈兒道:“小姑娘,能不能把他的手給我?”
“你是誰?”靈兒一臉的敵意。
柳蔚然淺淺一笑,道:“有可能救他性命的人!”
靈兒閃了閃眼睛,認真打量了柳蔚然一眼,然后二話不說,將風無塵的手遞給了柳蔚然。柳蔚然接過風無塵的手,已經變得冰冷,心下又是一緊,趕忙將他的手掌平放在床榻之,將纖纖玉手搭在了他的手腕,柳眉緊蹙,沖著門外扯著嗓子大喊道:“張老,快點進來吧!再不進來,你欠的人情可還不了!”
“小姐,老朽在這里呢!”房頂傳來一個老頭的聲音。
候濤幾人抬起頭來,卻見房梁之倒懸著一個人高馬大的白發老頭,正是柳蔚然口的張老,候濤和白書兩人猶可,畢竟先前見過一次,獨孤洋幾人可是著實受了一驚。眾人均想這老頭的修為還真是高,速度還真是快,說話間便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了房,誰都沒有察覺到絲毫的異常。
也不見老頭有什么動作,只感覺有道影子晃了一晃,他便如一陣風似的落到了候濤幾人間,目光炯炯地掃過眾人,仿佛能看穿這幾人似的,嘿嘿笑了笑,道:“你們這幾個小子是不是以為老頭我只是速度快,其實是剛到這里?”
候濤幾rn驚,尋思:“這老頭該不會真的能看透人的內心吧?”又想:“這也太玄乎了吧!不太可能吧!”
老頭笑了笑:“你們幾個小子不要瞎猜了,實話告訴你們,小姐來之前,”指了指房梁,“老頭我已經在這里待了一盞茶的時間了!”
候濤幾人又是一驚,候濤和白書暗想:“這老頭的藏匿本事果然厲害,在自己眼皮子面藏了這么久,自己竟一點異常都沒察覺到,難怪次會那般氣惱!”獨孤洋、歐陽高幾人則皺了皺眉,覺得這老頭是在吹牛,柳蔚然來之前,門沒開,窗也關著,這老頭修為雖高,但也不可能憑空冒出來吧!
老頭似乎又看出了獨孤洋幾人的心思,環眼一瞪道:“怎么,你們幾個不信?老頭我隨便一藏,你們幾個別想找到!”又掃過幾人,“還不信?咱們這劃劃!”說著,擼起袖子要與獨孤洋幾人武演義。
獨孤洋幾人一呆,心里記得要死,均想:“這老頭也太不講理,太不自重身份了,這下該如何是好?”
正在幾人心急之際,柳蔚然眉頭一皺,發嗔道,“張老,你再不進來,人情可還不了,我們白柳岸不白回了嗎?”
張老嘆了一口氣,向獨孤洋幾人道:“先放過你們,等事了了再找你們幾個算賬!”說著,轉身邊往臥房里走。
獨孤洋幾人長出了一口氣,下意識地后退到了門口,冷風一吹身涼颼颼的,幾人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打濕了。幾人面面相覷,均是一臉的猶豫,留不敢留,走也不敢走。候濤擺了擺手,示意幾人不打緊,不必過于緊張,其實他自己心里也一點底都沒有。這老頭從來都是說出手出手,哪像個講理的人,事后老頭會不會再找他們幾個的麻煩誰又說得準。只是,現在逃卻也不是良策,萬一惹惱了這老頭,說不定立時便遭了橫禍。
張老一邊往里走,一邊小聲嘟囔:“也不知這小子跟你什么關系,非逼著老頭拿出家底來救這小子,什么人情不人情的,老頭我是隨口一說,我看你準是看這小子,想娶這小子了,也不知這小子輩子積了什么德,竟讓你這么一朵鮮花插在了他這堆牛糞!”
柳蔚然紅著臉嗔斥道:“張老你在亂說些什么?”她問完便后悔了,張老那些話說得支支吾吾,她雖沒全聽清楚,卻也聽明白了個大概,尤其是最后那一句聽得尤為真切,這老頭要是真沒個輕重,一五一十胡亂說出來,這讓她的臉往哪兒擱。
還好,這老頭口下留了情,改口道:“老頭我在說這小子也不知道輩子修了什么德,竟然遇到了你這位大慈大悲的活菩薩!”
柳蔚然暗松了一口氣,沒好氣地道:“你老來都來了,別抱怨了!趕緊出手吧!”
張老走進臥房,掃了一眼風無塵,搖了搖頭道:“小姐,早來也沒用,這小子傷得太重了!即便是老頭舍了這條天門寒冰蠶不要,恐怕也難他的性命!依老頭之見,我們別瞎廢功夫了,趕緊回去睡覺”
“哎呦”張老話未說完,厲聲尖叫了起來,那個哭哭啼啼,揉著眼睛走到自己身邊的小姑娘突然伸出了小手,出其不意地抓住了他那白花花的長胡子。別看這只手不大,卻極是有力,只用純的力量把張老拽的眼淚直流,雙手用力去掰那只小手卻怎么也掰不開。
當然,這老頭也并不是真的掙不脫,只是因為沒動用修為而已,一來怕傷了這個小姑娘,二來也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姑娘竟會有這么大的力氣,三來他也并不想此認輸,有心想要跟這個小姑娘力氣。
結果,張老眼淚嘩嘩直流,忍痛道:“小丫頭,快放手!”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在場諸人全都看傻了,連柳蔚然也都愣住了!
靈兒抽泣道:“你要救笨哥哥我才放手!”
“你”老頭面紅耳赤,不愿屈服,這個時候再用靈力,無疑便是承認自己力量連這丫頭都不如,定會受人恥笑,只得硬著頭皮死撐,一只手用力拽著自己胡子的半截,另一手則用力扒靈兒的手,盡顯狼狽,哪還有一點當初盛氣凌人的模樣。
靈兒使出了另一只手,兩只手拽著老頭的白胡子打起了擺,老頭彎著腰,躬著身子,跟著左搖右晃,疼得呲牙咧嘴。
候濤幾人因為強忍著笑,面容都顯得甚是扭曲,柳蔚然實在忍不住,“咯咯”笑了出來。
老頭老臉辣紅,再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慘叫道:“小丫頭你再不放手,是我想救那小子也不能了”
“你答應了?”靈兒猶自不放心。
老頭心想:“眼下,左右是躲不過了,還不如把人情落到自家小姐的身”,便深吸一口氣道:“小姐早發了話,老頭自然照辦!”
靈兒這才放了手,老頭感覺下巴一輕,頓時輕松了不少,說不出的受用。惱羞成怒,正要發作,伸手輕輕捋了一把胡須,陡然感覺稀薄了不少。心下一驚,趕忙要低頭細看。這邊,還沒低下頭來,卻瞥見靈兒兩只小手里各攥著一縷長須,極是眼熟。老頭瞬時便明白了一切,不由怒極,鼻孔里噴出一股熱氣,烈火一般,咬牙切齒道:“你這小丫頭”
柳蔚然看到靈兒手里那兩縷長須便知事情鬧大了,趕忙將靈兒擋在了自己身后,撒著嬌道:“你老這樣看年輕了許多!”
候濤幾人雖明知不該笑,也不能笑,可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一時間,“噗嗤”、“咯咯”之聲不絕于耳。
老頭面如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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