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午時,熱熱鬧鬧的錢氏典當鋪徹底沒了動靜,店門前駐足旁聽的人也都搖了搖頭各自散了去,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不禁自忖道:“都道是惡有惡報,這作惡多端的錢氏典當什么時候才能遭到應有的報應啊?”
盡管鋪子里的動靜和以往有些不同,但這些旁觀者還是根據以往的經驗,推測出那五個少年定然已經被打得不成人樣了,或者已經直接被打死了,心想用不了多久那亂墳崗上便會多出五小堆散亂的白骨來。
“他姥姥的,怎么還沒有捕快進來?”候濤拿著這店的司理寫好的供詞,有些不耐煩地站了起來。
這家店的司理不是別人,正是錢旺財的兒子,錢氏典當的少東家,另一個錢胖子。這個年輕的胖子不但繼承了他老爹的胖和奸詐,還繼承了他老爹的色,更是把他老爹采花施暴的那一套給學了個淋漓盡致,甚至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捕快是不會進來了。”歐陽高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一如既往的自信。
“為什么?”候濤一腳踢開司理,忍不住好奇地道。
“因為剛剛在你打得正熱鬧的時候,街上已經走過了六隊二十四位巡街的捕班快手,還有兩隊四位壯班民壯,他們都只是略作停留,象征性地驅趕了一下看熱鬧的行人就離開了。”
“羊羔,你說的這捕班快手是捕快吧?那壯班民壯又是些什么人?”候濤眉頭緊皺,感覺歐陽高跟自己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是不是沒讀過書。”歐陽高白了候濤一眼,“衙役分為‘快、壯、皂’三班,快班就是你口中的捕快,壯班則是征糧收稅的,那皂班到時再告訴你。”
候濤還想追問,但瞧見歐陽高一副“再問我也不會說”的臉,他也就強壓下了心中的好奇,只把一腔的怒氣都發到了司理的身上,一腳重重地踩在了司理的胸口,惡狠狠地道:“你們是不是買通那些衙役了?”
“爺爺息怒,這都是東家買通的!”司理吃痛,呲牙咧嘴倒抽著涼氣,裝作跟錢旺財沒什么關系的樣子。
“走,跟我們去見官!”
說著,候濤一把把司理從地上提了起來,又向著躺在地上緊閉雙眼、一動也不動的幾人道:“他姥姥的,還有你們幾個,也不要裝了,趕緊爬起來跟我們走!要不然,哼哼……”
一言甫畢,那地上躺上的幾個人都兀自在那里一動不動的躺著,仿佛根本就聽不到候濤的話。
“真是不識好歹!東躲,把這幾個家伙的招子都給廢去一只!”
“好嘞!”風動一聲冷笑,踏著重重的步子向朝奉走了去,才剛走兩步,距那朝奉還有三尺遠時,后者直接一個激靈從地上爬了起來。
“爺爺息怒,爺爺息怒……”
朝奉的話一出口,那幾人也都顫顫抖抖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個個磕頭如小雞啄米。
……
青天白日,眾目睽睽。
五個少年大搖大擺地押著五個大豬頭,連穿過了五六條熙熙攘攘的大街,捕快也遇到了七八撥,然而竟沒有一個人上前過問的。
“羊羔,對于衙役我懂得不如你多,但是對衙門我可是了解得很!這桂陵有布政使司衙門、提刑按察使司衙門、都指揮室司衙門,稱為三司衙門,我們可以隨意地挑上一個……”
“不懂裝懂。”歐陽高嘆了口氣,“西越國國法規定,不得越級狀告,你說的這三個衙門根本沒一個會受理……”
“哦,我還沒說完,我的意思是去桂陵府衙門!”
“你竟然還知道府衙,”歐陽高有些不屑地道,“不過,府衙也不會受理,我們只能去縣衙。”
“縣衙?這種小衙門,那么一個七品小官能審的了我們這種驚天大案嗎?”候濤皺眉道。
“你把他們五個連同錢府里的那些人都殺了才叫驚天大案。”歐陽高白了候濤一眼,“到了,這里就是了。”
歐陽高帶著眾人在一個大石牌坊前停了下來,石牌坊四柱三間,一大兩小,石柱都是三尺圍圓,其上都有飄逸瀟灑的云雕紋飾,中間的兩根石柱比兩側的石柱高上一尺,每根石柱的頂端都有一只小巧的蹲獅,主門陽面額題“青天白日”四字。
石牌坊之后是一個建在三層臺階石基之上的門樓,門樓面寬三間,算不得太大,門楣之上掛著一塊橫匾,匾書“清平縣衙”四個大字。匾額兩邊尺許處掛著兩個半人多高的紅燈籠,燈籠之上也寫著“清平縣衙”四個大字。
門樓兩側是八字墻,墻上貼著密密麻麻的告示。門樓前蹲了兩個一人高的石獅子,門樓里,大門前面站著兩個衙役,腰佩長刀,手按刀柄,雙目緊閉,身體一會兒向東倒一會兒又向西歪,顯是在夢會周公。
右側門廊內是一面大鼓,名為“登聞鼓”,又叫“喊冤大鼓”。
看了一眼喊冤大鼓,候濤給朝奉使了個眼色,后者馬上屁顛屁顛地沖上前去擂響了大鼓,大鼓咚咚作響,宛若夏日里的悶雷。
聽著鼓聲,朝奉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嘴角,挑起了眉梢,只是動作有點大了,牽動他漲紫的面皮動了一動,立時他就呲著牙倒抽了一大口涼氣。
兩個打著瞌睡的衙役更慘,半睡半醒的二人毫無防備,都被嚇了一個激靈,立足不穩,不自覺地踉蹌了兩步,這一踉蹌讓他們倒了霉,一個被門檻絆倒摔到了門里,另一個則一腳踩空摔下了臺階。
“哎呦……”兩個衙役幾乎同時慘叫了起來。
“是誰?”兩個衙役自幼也學過些拳腳,身體比常人好上一些,雖然被摔得不輕,卻恢復得也快。片刻的功夫,渾渾噩噩的腦袋便恢復了清明。
兩人恢復之后的第一件事當然是要找出那個罪魁禍首來。
這兩個衙役雖然非官非吏,不屬于吏部在冊人員,只是托關系走門路進入這縣衙之中的。但是,近年來他們憑著身上這身皮和腰間這把刀平時對人吆五喝六,人家也都只有忍著的份,都是他們欺負別人占人家的便宜,鮮有被人欺負的時候,他們哪受得了這個!
兩人爬將起來,看到還握著鼓槌沒有放下的朝奉,心中頓時就明白了一切,不由分說地把朝奉摁倒在地,賞了一頓好打。
候濤看著眼前的一幕,臉上的青筋不由得跳了跳:“好家伙,這兩人下手可比我很多了!”
“誰人擊鼓?”一個一臉睡意的衙役慢慢悠悠地走了出來,打了一個哈欠,慵懶地道。
“就是這家伙!”動手打人的兩個衙役又不解恨地踹了地上的朝奉一腳。痛得嘲諷嘶吼、哀叫不止。
“是你擊的鼓?”來人也在朝奉身上狠狠踹了一腳,有些怨恨地道。
朝奉只顧在地上打滾,慘叫,哪里還能再說一句話。
“是我讓他敲的鼓!”候濤開始有些心疼那個朝奉了,“我們要告狀!”
剛出來的衙役上下打量了候濤一番,見后者儀表堂堂、器宇不凡,似是大家公子,不敢輕易得罪,好言道:“今天可不是‘放告日’,不是什么大案我勸你還是早些離去,要不然你可得吃苦頭了!”
候濤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似乎什么都懂的歐陽高,后者自然明白候濤什么意思,嘆了口氣道:“放告日就是知縣受理百姓詞訟的日子,縫三、九是清平縣衙的放告日。”
“哦,不妨事,我們這的確是大案!”
“那就跟我進來吧!”衙役見候濤連放告日是什么都不知道,心中不覺對他多了幾分看不起,心想這個家伙定不是什么名門大家的公子,對后者說話的語氣登時就多了幾分不屑和蠻橫。
進入大門迎面又是一個門樓,此門樓的大小、形狀都與大門相仿只兩側各多了一個角門,兩側角門大開著,但大門卻緊閉。
還沒等候濤開口,歐陽高便道:“此門為儀門,尋常情況下都是不會開的,我們走的這個東側角門稱為‘人門’,你走的那個角門稱為‘鬼門’,一般是給死囚走的……”
聞言,正要踏腳進去的候濤突然收了腳,此時他終于想通為什么那衙役見自己走這個門冷笑不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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