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fēng)高。
蒼茫大地,林立著一望無際的高山,或一柱擎天,俊俏挺拔,或橫凸豎凹,奇形怪狀。姿態(tài)各異,仿若一個(gè)個(gè)張牙舞爪的巨形怪獸。
山林間,獸吼連連,此起彼伏。
黑暗中,一群野狼駐足在了一座青山的山腳,仰頭注視著山腰,用力抽動(dòng)著鼻子,涎液直流。
它們嗅到了鮮血的味道,甜美、芳香,它們想要不顧一切地沖上去,吮吸、撕咬。
然而,終究是理性戰(zhàn)勝了本能的欲望,它們畢竟沒有這么做。
倒不是它們不想,而是它們都知道別說沖上去,就是敢踏足一步都免不了一死。
“啊。”
又是一聲凄厲的慘叫從山腰傳來。
那是一個(gè)山洞,光線黯淡,血腥味撲鼻。
山洞曲折幽深,岔道很多,越是往里越是寬敞,血腥味越重。
一個(gè)岔道的盡頭是一個(gè)石室,面寬七間,進(jìn)深三間,高兩丈許,頂部半圓,鑲著七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
石室橫著有三排石柱,每排二十一根,每根都需要兩人合圍。
現(xiàn)今,每根石柱上都綁著一個(gè)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都被穿了琵琶骨。
這些被綁著的人,大都精神萎靡,衣衫破爛,全身是傷,血跡斑斑。
“啪。”
一條赤紅的寶鞭陡然在空中打了個(gè)盤旋,鞭頭飛也似地抽向了一個(gè)青年男子。
“啊……”
青年男子失聲尖叫,叫聲凄厲,撕心裂肺,想是早已疼得超乎了他的忍耐極限。
皮鞭過處,在他的肩頭留下了一道尺許來長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汩汩流淌,順著他身上一條條濕噠噠的破布流到了地面上,流進(jìn)石縫中,匯聚成一條條紅色的小溪,流出石室。
“殺了我吧……”青年男子苦苦哀求。
聽著他凄楚的話語,其他被綁著的眾人既恐懼無奈,又后怕無比,只能閉緊雙目,暗暗咬緊牙關(guān),生怕不經(jīng)意間引來那人的注意。
“想死可沒那么容易!”寶鞭的主人是一個(gè)紅衣女子,十七八歲的樣子,膚白貌美,面色冷酷,“江家元嬰期的修士還要誰?”
“我真的不知道,我知道的已經(jīng)全都告訴你了!”青年男子面色誠懇。
“還嘴硬!”紅衣女子手腕翻轉(zhuǎn),寶鞭再次抽落。
“啪。”
“啊……”青年男子痛不欲生,“求求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這又是哪位正道英雄向我們同仙會(huì)這種魔教低了頭啊?”一個(gè)清脆、甜美,帶著揶揄口吻的女聲打斷了男子的求饒。
石室中藍(lán)光一閃,顯出了一個(gè)絕美的女子,清新脫俗,一塵不染,與周遭的景象格格不入。
青年男子面上一陣紅一陣白,既痛不欲生又無地自容。
“死也不向他們同仙會(huì)這種魔教低頭!”這是他三天前的豪言壯語。
三天過去了,他不僅向同仙會(huì)透露了他知道的所有的事情,還低三下四地苦苦求饒。
“姐姐!”紅衣女子見到來人,親切地迎了上去,“姐姐,你怎么來了?”
“當(dāng)然是來看我家圓兒了!”來人一把握住了紅衣女子的左手,直勾勾地盯著后者的臉蛋。
“姐姐,”圓兒面色羞紅,有些撒嬌地嗔斥道,“你又拿我尋開心了!”
圓兒低著頭,有些局促地從來人手中抽出了柔荑:“姐姐,這些人再也說不出什么丁丑寅卯來,拿他們怎么辦?”
“我來的時(shí)候,見山腳下有許多餓著肚子的小東西,就把他們剁碎了給那些小東西吃吧!”來人笑容滿面,聲音甜美地講著血淋淋的話語。
“是!”圓兒面露冷笑。
“林雪,你這魔教妖女,作惡多端,不得好死!”青年男子心沉谷底,膽子突然大了起來。
“哈哈,至少比你活得時(shí)間長!”林雪嫣然一笑,也不生氣。
話音未落,華光一閃,一個(gè)纖瘦的女子出現(xiàn)在了石室中。
“珠兒姐姐!”圓兒沖來人打了個(gè)招呼。
珠兒雙眉緊鎖,顧不得向圓兒回禮,徑直到了林雪邊上,輕聲道:“姐姐,不好了,幾位長老讓你過去,他們把大祭司都請了過去,估計(jì)是要興師問罪!”
“興師問罪?”林雪全然不以為意,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本小姐可是幫了他們的大忙!”
“姐姐,快走吧!”珠兒嘆了口氣,扯著林雪的袖子就往外走,“只怕長老們不這么想,他們認(rèn)為我們大費(fèi)周折將那些偽君子引到了白骨山,損兵折將不說,瘦黑子他們更是不但在桂陵城一無所獲,而且還全都死的死,失蹤的失蹤,竟沒有一個(gè)活著回來的!”
林雪笑盈盈地任由珠兒拉著,玩味地道:“你也這么想?”
珠兒輕搖臻首:“姐姐用心良苦,珠兒豈會(huì)不知,姐姐說的尋寶還在其次,更主要的是姐姐想讓那些長老們看到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早已不是鐵板一塊,看似面上一團(tuán)和氣,實(shí)則早已貌合神離。眼下,我們只要謀劃得當(dāng),遠(yuǎn)交近攻,各個(gè)擊破,天下指日可得,定可恢復(fù)我們往日的榮光!”
“還是珠兒懂我!”說著,林雪的紅唇印在了珠兒的粉面之上,留下一抹誘人的嫣紅。
“姐姐……”珠兒面如泣血。
“這是給你的獎(jiǎng)勵(lì)!”林雪露出了一個(gè)壞笑。
“姐姐,等會(huì)兒,長老們那邊你怎么辦?”珠兒還是有些擔(dān)心。
“讓他們流放我!”林雪渾不在意地道。
“啊……”珠兒一臉的擔(dān)憂,她知道這位小姐可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來。
“怎么?不舍得我?”林雪壞壞地笑著,“不舍得我,今晚就過來侍寢?”
“姐姐,這都什么時(shí)候了,你還有心思說笑?你到底要怎么辦?”珠兒眼圈都紅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別哭,別哭!妝花了可就不好看了!”林雪有些心疼地道。
又道:“放心!對(duì)付他們,我有的是辦法!他們之所以如此生氣不就是因?yàn)闆]找到寶貝嗎?我親自出馬給他們找回來不就完了嗎?”
“什么?姐姐,你要孤身犯險(xiǎn),去他們的地盤?”珠兒瞪大了雙眼。
林雪冷哼一聲道:“他們的地盤?還不都是從我們圣教手中搶過去的?放心好了,諒他們那些膿包飯桶也奈何不得我!”
又含笑道:“你要是舍不得我,可以跟我一起流放!”
“我自然是要跟姐姐一起去的……”
……
夜已深,露已重。
一處高宅闊院,燈火輝煌,人聲鼎沸。
正廳中。
“轟。”
高位上,一個(gè)頭發(fā)花白的老頭陡然一掌拍碎了眼前的玉幾,碎玉四處飛濺,“噼里啪啦”一陣亂響。
跪在地上的中年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任由玉石碎片劃破自己的衣衫、皮膚,卻一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
“陳靜智,你該當(dāng)何罪!”老頭須發(fā)皆張,大聲怒喝道,“老夫的愛兒畫骨尸骨無存,你身為和氣堂堂主,竟然一無所知,連他被何人所害都不知道!”
“長老息怒!小人著實(shí)該死!”陳靜智磕頭如搗蒜。
“老夫提拔你當(dāng)了這個(gè)和氣堂堂主,你卻連老夫的愛子都照全不了,留你何用!”老頭右手一舉,一條兇猛的火龍憑空出現(xiàn),張牙舞爪,猙獰可怖。
火龍翻轉(zhuǎn),室內(nèi)儼然成了一個(gè)大火爐,幔簾紛紛打卷,木器劈啪作響。
“長老息怒!”陳靜智面色慘白,驚懼萬分,磕頭更加用力,額頭鮮血直流。
老頭卻怒氣沖沖,作勢就要讓陳靜智葬身火海。
“父親息怒!”
一個(gè)皮膚煞白的青年男子款步走了進(jìn)來,向老頭行了一禮道:“陳堂主對(duì)父親一直忠心耿耿,還請父親手下留情!”
老頭皺了皺眉,恨恨地瞥了陳靜智一眼,終究還是余怒未消地收了手,火龍隨之消失不見:“影兒,你有何話說?”
“父親,陳堂主一行當(dāng)時(shí)去了白骨山,對(duì)五弟的事情有所不知也是情有可原,還請父親息怒,饒過陳堂主!”畫影小心翼翼地道。
“你五弟的仇不報(bào)了,任由他枉死了?”老頭暴跳如雷。
“父親息怒,五弟的仇我來報(bào)!兒子即刻出發(fā),定要查出害我五弟之人,將他抽筋拔骨,碎尸萬段,再煉他魂魄,讓他永世不得超生!”畫影咬牙切齒地道。
老頭長出了一口氣,俯視著陳靜智冷冰冰地道:“看在影兒的面上,你這條狗命暫記在賬上!”
“謝長老不殺之恩,謝四公子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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