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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徑獨徘徊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被耽誤的信

作者/米之涯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既然我們也沒辦法,來就來唄。回頭想想自己,到時候別人說我們怕人多分錢,倒是不好意思呢!”袁雨瀟笑著說。

    “你又開始反省自己了?今天反省了三次沒有?”李卓笑道。

    “我剛才都講了,主要是人少好商量,人多嘴雜,不是為著錢眼皮子淺,你又胡扯什么?”劉書誠有些惱羞成怒,“你這性格,總是左也左得,右也右得,沒自己的原則,所以是你拿了別個的茶葉!”

    袁雨瀟聽得臉一熱。原來,什么事情都有根有源的。他把劉書誠這話,便細細掰開想起來。

    “咦,金道通怎么還沒回來?”李卓聽劉書誠提到茶葉,突然想起來問。

    “真的啊……”劉書誠說。

    這時大家才覺得,他出去確實有些時間了,難道那農婦那么厲害,纏到他現在還處理不好那件事情?

    “袁雨瀟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劉書誠說。

    袁雨瀟起身就走,到門口卻與剛剛進來的金道通撞了一個滿懷。

    “處理得怎么樣?”袁雨瀟尚未站穩,急急地便問,他自然是最關心這件事的人。

    金道通尚未回答,劉書誠突如其來地說:“小子,你真會躲!”

    袁雨瀟和李卓被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搞楞了,回頭望著劉書誠。

    “會躲?躲什么?誠哥,師傅!”金道通有些詫異,聽這語氣不善,趕緊陪了笑。

    “張局長來談我們組加人的事,你不想反對張局長,又不想與兄弟們作對,干脆躲開,半天也不進來!”劉書誠說。

    “這個真是冤枉,誠哥,我怎么曉得張局長是來說這個事的,我以為就為了茶葉的事來的!”金道通還是陪笑。

    “你那么聰明,會想不到,我有點不信!”劉書誠說。

    “誠哥,其實,他知道或不知道,參不參與反對,都決定不了事情結果了,不是嗎?”袁雨瀟自然得幫著金道通辯解。

    “話是這么說,只是……”劉書誠咽了后半句,捧了茶缸繼續喝茶。

    “誠哥,如果說我因為拿了茶葉怕張局長批評,要躲在外面,那還講得過去點。若說我猜得到張局長是來說人事調動的事,誠哥你真是太高看我了,我也不是能掐會算的,這種事我也是頭一見識,哪能夠曉得領導的步調,怎么料得到白股長前腳走,張局長后腳就為這個來,況且他又是那個賣茶葉的叫來的!”金道通看來真是被劉書誠說得有些急了,講話的節奏趕得上百米跑了。

    劉書誠突然大笑起來,“哈哈,開個玩笑能把你急成這樣,看來還不是無可救藥!”

    袁雨瀟沒明白金道通什么事無可救藥,金道通神色卻已經輕松下來,“誠哥不開玩笑則已,開個玩笑真嚇死個把人!”他也笑起來,接著又問,“剛才張局長跟你們談了加人的事啊,結果怎么樣?”不待回答,馬上又自己解了疑問,“哦,既然雨瀟說反對不反對,都決定不了事情的結果,那就是他們肯定會來了!”

    “那還用說!崩钭空f,“你算比較會講話的,我倒是有興趣曉得,如果剛才你在的話,你會怎么說?”

    “誠哥在這里,不要說我會講話之類的!”

    “別打馬虎眼,我就是有興趣知道你會怎么講!”李卓不依不饒。

    金道通被逼無奈,只得笑著說,“我啊……我得先看看張局長會怎么說啊。”

    “他說如果不同意加人,那就要我們作出保證,他在外面隨便碰到一個商販,都能拿出我們開的稅票!”

    金道通皺著眉頭想了一想,然后說:“那你們就答應他唄!”

    李卓與袁雨瀟交換一下眼色,再看劉書誠,他靠在椅背上閉著眼,仿佛在打瞌睡。

    “這能答應嗎?你有把握?”袁雨瀟問。

    “他難道真的去查啊?就是查了,他把那個商販押回來與我們對質?爭這個閑氣的人,還能當局長!”

    “你一定在外面偷聽了我們說話!”袁雨瀟說。

    “偷聽什么?”金道通一副不解的表情,袁雨瀟仔細打量著他,似乎要從表情上判斷他此刻的不解是真是假,“真的嗎……”他拉長了聲音問。

    “袁雨瀟你怎么跟一個小孩子一樣,金道通能想到這一層一點都不奇怪,他的處事水平確實比你,比你們都高一截!”劉書誠閉著眼睛,神定氣閑地說。

    袁雨瀟本來就服金道通,所以不敢再說什么,只是以一陣輕咳掩飾著自己的尷尬,然后趕緊轉移話題,“你處理的那個事情怎么樣?”他真正關心還是這個事。

    “先把這個還給你。”金道通笑著,把他剛才摔給農婦的那張一元的鈔票遞給他。

    “這個,我可沒打算要了!我至于這么沒信用。 痹隇t說。

    “你又犯迂!跟那種小人也用得著講信用嗎!拿著!這又不是你的事,是我要回來的,這點小事還辦不好,我怎么能叫做金道通!”

    袁雨瀟心里說,哦,叫做金道通還得有點資格,嗯,你是狠些!

    “你怎么……和那狗婆娘說的?”他一想起剛才的事,還余怒未消。

    “我啊……”金道通看了一眼劉書誠,劉書誠沒望他,只是睜開眼睛,隨便在桌上扣的書中選了一本翻起來。

    “我就是直接告訴她,賠這個錢的人沒拿你茶葉,你知道,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是明白的,對不對,所以這個錢不能給你。你不要以為,這擔茶葉你挑走了,你就可以亂來了。我負責地告訴你,只要你還需要在我們這個城市里做生意,不管哪個區哪條街,不要碰到我們,我們都認得你了,你的姓名和地址都在稅票存根上,如果以后,你有可能需要到稅務局代+開臨時經營的發票的話,我只要把你的姓名地址抄下來,在每個代+開窗口都留一份,你可能也開不到票了!”

    袁雨瀟聽得一楞一楞的,“那……那她怎么說?”

    “她敢怎么說呢,我們一起扣她茶葉的那天,她就怕著我,現在當然還怕著我,如果她不是怕著我,怎么當著張局長的面不敢指認我呢,你說是不是!”

    “這個……倒也是!痹隇t想,反正你是生意人的克星,這個沒辦法。他對金道通一向心悅誠服。

    “那……那就謝謝你了,雖然一塊錢不多,但這口氣我咽不下!”他還是忿忿然。

    “那這一塊錢買冰淇淋算了!”李卓笑著說。

    “好啊!”袁雨瀟扔給他,他接了,笑著出門。

    “事情還沒有完呢……”金道通笑一笑,“我說她開始那張稅票有點小錯誤,我就要回來了……”

    “什么意思?”

    “我另外換開了一張新的,把有效期改到今天為止了!現在快傍晚了。如果她今天不加個晚班并有收益的話,就相當于拿了一張過期的廢票。”

    “這個……合適么?”袁雨瀟問。

    劉書誠鼻子里嗤了一聲。

    金道通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表情突然變得很凝重,“這個合不合適,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好心人應該得到應有的尊重,忘恩負義應該得到應有的懲罰,對惡的寬容,就是對善的殘忍!”

    “但是……”袁雨瀟想,這話聽起來都對,做得也解氣,但就是感覺怪怪的。

    “如果你覺得我是在假公濟私,這個做法不符合你受的教育,那我問你,除此之外,我還能怎么做才能達到我的目的?”

    袁雨瀟一想,倒也是。他除此以外,又能怎么做?

    “你不怕她再去張局長那里告你?”

    “說了半天你又轉回去了!她如果要告我,從一開始就可以告我拿茶葉的事!是不是?所以可以這么說,她在我面前,從來就不敢!因為她從那天在街上見第一面開始,就已經怕我了!”

    袁雨瀟細一想,確然大有道理,正想著,李卓用塑料袋提了幾根冰淇淋回來,對袁雨瀟說:“傳達室有一封信退回來的信,我記得凌嘉民說過你有個老同學姓于叫于曉什么的,不知是不是你的……”

    他話音未落,袁雨瀟已經炮彈一般射向傳達室。

    他來不及想怎么會有“退回來的信”,從聽到這話到把這封信抓到手中,不過只十來秒鐘的時間。

    是他幾天前寄給于曉鷺的信退回來了!

    退信的原因真是叫人啼笑皆非……他忘記貼郵票了!

    本來是不會犯這樣錯誤的,寄信之前他一般會仔細檢查一下的。

    但是那天上午他拿著信準備進郵電局時,因為金道通好奇地湊上來看信,他一時心虛,趕緊把信往郵筒一塞,于是就出了這樣的事故。

    信既然已經退回,他少不得又要細細檢查一遍,想到那晚與莫清的交談,越發覺得肩頭仿佛有了千斤的擔子,于是打算晚上把這信重新寫一遍。

    沒想到吃晚飯時,母親笑著說,廠里今天放香港武打錄相,《香港小教父》、《虎鶴雙形拳》和《猛虎下山》三場連演,要帶他去看,機會難得。吃完飯與母親到了廠里,門口是人山人海,四五個門衛汗流浹背地從小門放人進去,一個一個地甄別。然后進一個小禮堂,四臺電視機高高地掛起,觀眾更是擠成了堆。三場錄相看完已經到了半夜,回家連腳不想洗就攤在床上——居然一夜沒失眠!

    第二天又逢著劉思德十九歲生日,晚上請一些同學去他家聚,又折騰到半宿。

    第三天又是個體組程尚能的奶奶過世,股里每人湊了五角錢香火錢,晚上得派幾個代表捎錢去,順帶參加追悼會。他和程尚能在財校同班,便去參加了。

    直到第四天晚上,才靜下心來把那封信認真地重新寫了一遍,第二天仔細檢查后寄了出去。

    他不是不能在白天擠出零碎時間把信寫完,而只是要用比較完整和安靜的時間來做這樣鄭重的事。然而他不可能預料到,這耽誤的每一天時間,于他都是意義重大的!

    重新寄出信后,接下來的近兩個星期時間,他一直沒等到于曉鷺的回信。

    這是他倆認識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寫信。而且,第一封信就是情書。這封信意義之重大,不僅僅只因為是第一封,還因為信中他明確了兩人的關系,并作出了一個鄭重的承諾。所以他盼回信是望眼欲穿。

    袁雨瀟覺得于曉鷺絕對是應該回信的。她不回信,他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見她的面。他希望下次的見面是得到她準確的答復以后最好。

    于曉鷺久久的不回信,讓他心中有事放不下,而且,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

    盡管如此,他心中尚未因為這個而過于不安。因他是一個遵從習慣來生活的人。而他與于曉鷺之間,從來沒有通過信,所以他寫信就屬于例外,而她不回信,也不算違反了他們一直以來交往的習慣。

    也許,她不習慣于以寫信來表達這么重大的意思?

    但是另一件事違反了習慣,那就是——于曉鷺在這段時間里,不但沒回信,而且連一個電話也沒來過了。這才真正讓他心里頗有些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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