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嘉民這么一說,袁雨瀟有點急了,“你誤會了!我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你應該了解我的性格,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我是不想回答的,省得播弄是非……”
凌嘉民微笑著摟著他的肩膀,“雨瀟,你還是這樣的性格,好在我們同學多年,要是換了一個不了解的人,看你這樣子,只道你防著他,以后只怕就不好打交道了。老同學,你也得順點潮流改一改了,要和人說說話,交交心,該附和一下的時候就附和一下,不然別人會覺得你不合大伴的!”
“以后我試試。”袁雨瀟口里這么說,心里大不以為然。
“估計我也是白和你講……”凌嘉民話音未落,打完電話的金道通走出傳達室,看到他們兩個,喊道:“兩個人在那里講什么悄悄話哪?”
“沒什么,沒什么!”凌嘉民笑著說,“女朋友又來電話了嗎?”
“胡說八道,你怎么曉得我有女朋友?”
“你看你看,急眼了吧!”
“滾!”金道通笑罵著,一邊對袁雨瀟說,“莫理他,我們走!”
“又只爭朝夕去啊!”
“笨鳥先飛去!”金道通和袁雨瀟邊笑著,邊騎車出了分局。凌嘉民兀自在后面笑著喊道:“快點為人民立新功凱旋歸來啊……”
一出大門,袁雨瀟便笑嘻嘻地說:“孫衛川說你有女朋友了,是真的還是假的?”
金道通也笑嘻嘻地說:“啊喲,一句話就招出是孫衛川說的,這一點上,凌嘉民的嘴巴比你穩多了!”
袁雨瀟不由得大窘,剛才還說不播弄是非,怎么一下子就弄出來了,他急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說話不是憑空的,是有來源根據的……哦,越描越黑!”
金道通大笑,“還好,我曉得你無意挑起我和孫衛川什么,你真得向凌嘉民學習,他嘴上風生水起的,但你找不到風的來源,你嘴上風平浪靜的,但是風口一下子就暴露出來,你啊,還是回學校讀書靠得住些!哈哈哈!”
“這么說,當初我還是應該選擇讀大學?”袁雨瀟不覺提出這個曾經極其困擾他的老問題。
“有可能……不過,讀完大學以后呢,你終究還得踏入社會啊!”
這么一想也是,這到底還是一個偽問題。
“你曉得我以前有個多么幼稚的夢想,我希望以后像保爾柯察金那樣,癱在床上,天天讀書寫作就行了!”袁雨瀟笑說。
“呵呵,理想還是不錯的……我發現從你這里要出你個人的私秘信息還是蠻容易的!”
“這個……”袁雨瀟發現今天說什么都是錯,“不扯這些了!”
“那好,我們扯工作!”金道通一扯工作,臉上就泛亮,“今天不好意思啦,我讓出石梁塘市場,又沒和你商量啊。”
“我反正無所謂啊,商不商量我都是同意。”
“又是這句話,我也知道你必定是這句話。”
“這句話不好嗎?讓省了你多少用來說服我的口水啊!”
“好啊,當然好!說真的,我比較喜歡獨斷專行。不過,你啊,唉,我有時候也替你著急!”
“替我著急?這話怎么講?”袁雨瀟有些奇怪。
“你說今天白股長為什么不把我們兩個分開?”
“他覺得我們兩個配合得好啊。”
“當然,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理由,不過,細一分析,里面大有講究。你我兄弟之間,你不介意我直說吧,按以老帶新的規矩,劉書誠那組與我倆這組必拆一組,而拆開這組的兩個人就必然都是組長,進一步說,劉書誠與我已經是組長,那么另一個組長必定是在你和李卓之中產生,現在結果是李卓,你明白了什么沒有?”
“我還當是什么大事!值得為這個想那么復雜嗎?這不正好嗎!我并不想當什么組長!”袁雨瀟笑了。
“你看吧,第一次分組,我當了組長,第二次分組,李卓當了組長,有些事發生一次是偶然,多次發生就是規律,過一段時間,凌嘉民與孫衛川也是集貿老同志了,按這規律,如果還有下一次分組的話,估計是他們當組長了!”
“這有什么呢,無官一身輕多好!”
“唉,我該怎么說你呢!你怎么總是這一副未老先衰的樣子啊!誰都想一身輕,我也想。問題是你輕得了嗎。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不踩到別人身上,別人就該來踩你了,身上站著人,看你怎么輕!”
“我不招惹別人,別人來踩我做什么,大家平等地都踩在地上不好啊?”
“那是不可能的,沒有那樣的世外桃源!”
“為什么?”
“我不曉得為什么,反正這就是現實!哦,我突然想起你昨天講的那個笑話,兩個人在山里發現了老虎,一個人趕快系鞋帶,另一個人笑他,鞋再跟腳也跑不過老虎吧,系鞋帶的說,跑得過你就行了。對,你要不就跑過別人,要不就被老虎吃,沒有第三條路!”
袁雨瀟一時無話可對,只得打趣說,“我猜你這種人,不只是系系鞋帶吧!”
這回金道通不明其意,歪了頭一臉問號地望他。
“我猜你這性格,是想變那只老虎!”
金道通哈哈一笑,不答茬。
“但是你變成老虎又如何,跑不過別的老虎,你就會餓死!”
金道通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若有所思。
“所以啊,你是人,對手是人,你是虎,對手是虎,還不如原地不動,不變以應萬變,至少,還圖了一個輕松。我就這性格,改不了了,性不能改,命不能移!”
“你……行行行,算了,你狠!我們說點別的!”向來百折不撓的金道通居然退卻了,“你曉得我為什么會讓出石梁塘市場么?”
“你風格高啊,白股長說的,有大局觀念啊!”袁雨瀟嘻嘻一笑,伸出一個大拇指。
“去你的!跟你說實在的,我這人吧,把一件事情搞掂之后,對老是去重復就沒有什么興趣了,我喜歡追求一點新鮮感,有一點挑戰性,這個市場對我來說,已經失去挑戰,已經是過去式了。”
“我和你剛好相反,一本書我可以重復看幾十遍,一件事我也可以重復去做,似乎很難讓我煩。我也知道這樣不好,但有什么辦法呢……”
“好或者不好,這個真的難說得很,我也說過我們兩個蠻互補的。”
“你這樣子啊,搞工作算是一個大優點,但是戀愛上你可不能這樣子哦!”
袁雨瀟本是開玩笑,想著金道通會加以否認,沒想他認真地說,“這個也難說得很!”
“看這樣子,以后必是個陳士美!”
“你動不動就上綱上線的,懶得和你扯這個了!”金道通的話興一向都在工作上,“我現在覺得誠哥說得是,整天搞這些肉稅魚稅,有點太臟太累,而且從完成任務的角度看,有點瑣屑,效率太低!”
“你的意思是?”
“以后我們搞市場為次,把大部分時間精力,去搞那些生意做得比較大的,特別是長途販運的,那樣搞一個是一個!”
“同意,我反正跟著組長混。”袁雨瀟笑著說。
“你啊……”金道通直搖頭,“你看,我們是不是今天下午就開始——哦,你反正是同意!”
袁雨瀟哈哈大笑。
上午跑完市場后,下午一碰頭,金道通便說:“我們按商量的,去抓大宗的臨時經營去!”
“從哪里抓起?”袁雨瀟問。
“其實,我也一時不知道。”金道通說。
袁雨瀟對他這樣的回答似乎沒有思想準備,所以花了十秒以上的時間研究了一下金道通此刻一本正經的表情,看他是不是在賣關子。這一向來,他已經習慣于金道通胸有成竹,不斷有新想法,也習慣于跟著他的步子與節奏走了。
“盯著我看什么看?又不是沒穿褲子!”
袁雨瀟笑著搖頭,轉念一想,這倒也正常,畢竟兩個人都是剛剛從學校畢業進入社會的同齡人,金道通雖然比他能干很多,到底也不是超人。
“要不,我們先從水果攤子下手,這個目標比較大些,凡是路邊大堆大堆,無店無棚臨時經營的,基本是販運過來,無證經營的。”金道通還是說出一個主意,雖然有些猶豫。
“原來你早有想法了,欲擒故縱啊!”
“我這個真不算什么好想法,所以我有些猶豫,我想,那些大目標,我們想得到,別人也能想到啊,所以,我還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我啊,沒有!”袁雨瀟回答很脆快,想了一想,又說,“不過你說到水果,我印象中,玉堂街那里賣水果的好像特別多,我們是不是去看看——不過,像你說的,別人也一定想到那里了。”
“老想著不是辦法,先行動吧,一邊干一邊想,總比坐在辦公室空想強!走,去玉堂街!”金道通腳一蹬,單車便沖出好遠。
袁雨瀟急忙跟上。
玉堂街不在他們分局管轄范圍,在市中心。街道本身很窄,不能通汽車,但它聯通了兩條市中心的大馬路,所以往來的人很多——并且都是行人,因而賣水果的便蜂擁而至。
金道通和袁雨瀟到了玉堂街口,便看到兩大堆水果攤,此外,還有不少挑著大擔子,推著小車子的小販。
他們直奔那大堆的水果攤,一查,都有其他分局集貿組開出的通用完稅證。
“都蠻發狠的。”金道通說。
“唉,我好不容易提個議,又是這樣的狀態,白來了。”袁雨瀟有些沮喪。
“怎么能白來呢?我可不想做無用功!”金道通指著那些推車挑擔的人們說,“我不信那些長了腿的商販都有稅票,雖然不是大宗生意,但積少成多,既來之,則安之,收!”
“好!”
“這條街窄,這樣,你先悄悄把住那邊的街口,我從這邊往那邊趕人,搞個聚餐!”
“好!”
袁雨瀟騎了車往街的那頭去,這條街不足兩百米,但他騎車過去時,發現推車挑擔的也有十來個。
他到達街口,鎖好車,打開稅票進入狀態。僅僅也就幾分鐘時間,不知金道通用了什么方法,那些生意人果然紛紛往這邊過來。
袁雨瀟一夫當關,攔住他們。這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原來可以這么強大,以一人之力,堵住這么多人,他們居然完全不會反抗,甚至連一哄而散都沒有。實際上,他們如果要跑,憑他一雙手是怎么也抓不住的。
等到金道通解差一般把最后兩個生意人從那邊趕押過來時,袁雨瀟面前已經排隊起了長隊。
這些小商販當然也沒有什么刺兒頭,雖然不斷地討價還價泡蘑菇——似乎這只是小商販與生俱來的習慣——和他們做生意討價是一回事,這么多人軟磨硬泡起來,多少有些費時間和口舌。
下午四五點種的陽光很強烈,金道通淺綠色的襯衫都隱隱有了鹽漬,袁雨瀟的襯衣也緊緊粘在背上。
快五點時,總算收完了。這時候,袁雨瀟唇焦舌燥。
他想起了酸梅湯——紅梅冷飲店的酸梅湯!
他舔了舔干干的嘴唇,說:“我們去紅梅冷飲店吧!”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