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章：假話胡謅忽悠雨村；自言欺己深信不疑（三）
寶玉看著雨村道：“可是想考考我如何了結那個案子？”
“不敢，不敢！只是案子到了京中，難免還會遇到棘手之事。所以……”說著雨村呵呵賠笑。
寶玉也笑了，“一家子骨肉，不必如此。我便說說我的看法了。”說著寶玉喝口茶水，吊足雨村胃口，“第一可用報恩法。”
“何為報恩法？”雨村心道，我這不就是報恩？當然了，也是為了自己。
“所謂報恩法，方才的丫頭你也見了，別說那時候你不知道她是誰。”見雨村少見訕笑，寶玉繼續道：“你一直在想著報恩，苦尋恩公被拐之女，不想卻被你尋到了。可不敢貿然動，恐傷了人，于是想出使人假意買了此女過來，然后再對拐子動手。不想拐子卻有個只好男風不喜女色的同伙，紛爭之時，那拐子的同伙被前來幫忙，假意購買此女的義士薛蟠動手打傷了，后，不治身亡。唉，一個好男風的，哪里會沒些個事情了。”
雨村點頭，面前人果然夠狠的。不過自己喜歡，想著繼續聽下去。
寶玉繼續道：“還可用清正廉明法，直接扣住二人受騙斗毆，此乃誤傷人命。判個從軍，之后撕絡。或交納贖罪銀子，或是報個傷病。總之，旁人想翻騰，怕是也不能了。當然，這樣做一定要提前知會京中的。”
“那樣府上的名聲？”
“名聲？四大家那天還沒幾個不要名聲的跳出來了？有才能的，才是四大家的，沒用的另說了。龍還生出九種了呢？所以要想簡便易行，那個案子不如直接送上京中，地方上少見多怪。繁華之地，齷齷齪齪的事情多了，誰個理會這個了。而且都在大家的眼皮底下，日后想翻騰，你早干什么去了？你能翻我的，我就不會翻你的？”
雨村點點頭，這些法子他也能想出來，之所以沒用，就是人家說的，自己格局不夠。屁股決定腦袋，這話說的雖是粗鄙，卻是很有道理。坐了龍床的，就要想著天下。這樣一想，不住點頭。
見雨村消化的差不多了，寶玉道：“眼下即是到了京中，就不要急了，遇到事情都辦扎實了。什么事情都不要爭。只想往出讓。我想最多五年，參贊軍機也就該有你的份子了。”
“這樣也行？”這完全顛覆了雨村的人生觀了。是以驚的不成。
“你是個有福的，有才的，有運的，通智的，暗合我賈門當興的。哪里用急了？你能想到起復后，直接去了應天府？”
雨村點頭，他自然知道應天府是個什么概念。同樣相比，只是不如京師罷了。于是小心問道：“只是這樣，便可中興？”
“哪里簡單了，把幫助你的那人尋到，告訴了我，我會派人幫你化解因果。在一個就是咱們這府上，日后你定要少來，除了禮節性的之外，余下的一概不論。尤其不要結交，免得影響你升遷。”
“這……萬一府上要是用人了……”
“該用你的地方，我會讓人找你的夫人的，比如方才那丫頭，想來你夫人定是記得的。而直接找你的，你不必理會，哪怕是我過去了，也不要理會。你夫人不一般的，雖是沒什么才能，但是此人運道卻是不一般。”
“認得，甄姑娘甚是好認的。”雨村說著，想想自己夫人運道的確不錯，一個丫鬟，能想到自己成了官夫人了？
“這就好！不用急，不用爭，五年之內，你是必有所成。那時就是咱們賈家的小興了。”
“小興？”
“沒錯，四王八公一直榮耀，那你便是節節攀登，咱們家就算小興了。四王八公不能榮耀，中腹周邊必有連鎖反應，那時咱們家才有可能大興。”
“若是小興，即便我攀升，怕是也單薄了些吧？”雨村倍加小心問道。
“不單薄的，你五年內有個結果。咱們家不出十年，至少還要出兩個進士。你又怎么會單薄了？”
雨村笑道：“寶兄弟之才，一個進士……”
寶玉擺手，“不是我的，方才我不說了？尋你的時候，見了兩個有才的。指的便是他們了。至于我，要是小興的話，我就不動了。我這人很懶散的。”
寶玉話落，雨村心里一跳，什么叫懶散？分明就是看不上小興啊！也就是說，此人非應運或是應劫，而不出的。
再聯想方才香菱手中的寶劍，雨村倍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雨村正想著了，只聽外面有人道：“老爺小心腳下！”寶玉聽了，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雨村見了，緊忙起身道：“才入京中，許多事情還沒有辦好。今日便先行別過了。寶兄弟若是得空，就去興隆街坐坐。”
“不用了午飯再去？”寶玉假意道。
“來日方長，即是進京了，機會自然有的。”
“說的是了，我送大哥哥出去。”說著寶玉抬手相讓。二人剛到外面，就見賈政迎面而來。雨村忙施禮。寶玉道：“老爺回來了。大哥哥說才入京中，家中還有不少的事。我苦留不住。”
“好歹吃了再去！”賈政說話，狠狠瞪了寶玉一眼，去了老太太那邊，根本就沒什么事情。想自己了——也虧老太太說的出。雨村自然不會留下的，他的確有事的，這樣客氣幾句，便道了別。看著雨村謙卑背影，賈政眉頭深鎖，這二人說了什么了，雨村怎么變成這般了？自己還從來沒見過了。看來等下要好好問問這個孽障才成。居然會指使老太太了。
送雨村出了大門。看他一走，寶玉則是偷偷溜掉，別去觸賈政的霉頭。那脾氣一上來，自己準沒好。躲了才是真的。邊走邊想心里想著自己的話，對雨村能有多少影響。只是他不想想，賈政別看不通俗物，可記憶力還是很好的，你躲了初一，難不成還避開了十五？
那寶玉這般作為，雨村會相信他了？會，絕對會。寶玉說的話他卻是信了不少。這又是為什么了？簡單，雨村這人自視甚高，他不會相信任何人，也不會瞧得起任何人，賈政，賈珍什么的，就是王子騰，元春他都不入眼的。
那他怎么會信寶玉了？因為他信自己的。他信寶玉就是他說的正邪兩賦中的名人，所以他來的幾次，都要見見寶玉，以便決定自己如何行事。現在聽了許多，就是要急著證明去了。
他如何求證寶玉的話？簡單，寶玉說過的話，他經過對號入座之后，沒有半點的差錯可挑，就是評價自己，都很中肯，自己就是那么個人，沒什么不好意思的。等再說自己的經歷，自己記憶最深的就是智通寺的對聯，‘身后有余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而他恰好說了自己尚未通智。離開智通寺，自己便見到了冷子興，冷子當興！這樣一來，寶玉的話，他已經信了八層了。要知道，為了這八層，寶玉寫畫了幾天的。
還有兩層不信，雨村便努力了。這一查，果然讓他查到了。兩府中果然有個老人兒離開一年之久，所有人都以為這老酒鬼死了呢，不想一年后又回來了。這人就是焦大了。而且他還查出來，寶玉當日飲酒后，打了賈蓉，然后帶走的焦大，接著焦大失蹤。
連個下人都不打的寶二爺，為什么打了賈蓉了？他說的已經明白了，是賈蓉叫醒了他。害的他費力不少。這賈蓉真是該打了，否則自己哪來的尾巴了。他不想自己做下的陰損之事，倒是記恨賈蓉了，你說這人的人品吧，不過好在經過他小心查證，信了最后兩層。也算是寶玉的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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