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鴛鴦襲人淺酌蜜語；寶玉妙玉偶遇沁芳（二）
帶著香菱進(jìn)了園子，與寶玉不同，香菱很是興奮，“二爺，這一大家子一起過節(jié)，可真熱鬧！”
“熱鬧有熱鬧的好，卻也不見得都好。”見香菱不解，寶玉一笑也不多說，只道，“等下順路送你回去，再要晚了，明早該起不來了�！�
香菱悄聲道，“今晚不去二爺那里吃元宵？”
“今晚不用的，機(jī)會多的是，何必都趕了今年來呢？”說著話，寶玉拉了香菱的手，心道，這香菱本是聰明的，可就是不知道防人，你去一回怡紅院，我要分多少的心了？“元宵你那邊不少的，連同臻兒一起吃，另外稻香村的婆子媳婦也不少的，記得把元宵散些出去給她們�！�
香菱眨眨眼，“我也用學(xué)著辦事？”
“這不是辦事……”怎么說說呢？對了，“這是禮貌性子的。那稻香村，即便你不管事，可外人還是覺得你管的。時不時自是要撒出去些個。再說，咱們又不爭什么，哪里還用多心了？”
“嗯，聽二爺?shù)�！”香菱答�?yīng)著，眼看到了怡紅院，便悄悄把手抽了回來。
“二爺怎么這功夫下來了？”才進(jìn)院子，麝月迎了過來。
“這大冷天兒的，你不屋里頭瞇著，跑了出來做什么？仔細(xì)凍壞了�！睂氂衩n了麝月往正房去。
麝月道，“鴛鴦姐姐來了，同花大姐說話兒，我沒事兒，便院子里面轉(zhuǎn)轉(zhuǎn)，這一排排的燈籠倒是燦爛，可怎么說，里面還是火！”
“這話就是了，可見你是個明白人。走了，咱們不差這一會子�！闭f著話，寶玉進(jìn)了屋，襲人和鴛鴦早聽了外面說話，迎了過來，寶玉笑道，“鴛鴦姐姐幾時過來的？”
鴛鴦道，“那邊鑼一響，便出來了。倒是你了，怎么下來這樣早？老太太那邊可是散了？”
“還沒呢，怕是還要一陣子的。姐姐要過去？”寶玉說話，把手巾遞給麝月。
“早便和老太太說了，今兒讓琥珀在那里伺候，我偷一會子懶……”
不等鴛鴦?wù)f完，襲人道，“還不是和我一樣，不好上去的。不然這可是勤快的�！�
“怎么都好，那里要這些個規(guī)矩了�！睂氂裰酪u人說鴛鴦同她一樣，都是死了老子娘的，有熱孝，不好上去。
“你不守規(guī)矩，那是有依仗，我們不成的。”襲人說話，到了寶玉身前，“怎么想著下來了？”
“坐的乏了，走一走。你們只管說笑，莫要因我，反倒拘謹(jǐn)了�！闭f話功夫，外面有人道，“鴛鴦姑娘可在這里？”麝月緊忙出去，不會兒，帶了兩個媳婦過來，傳賈母的話，賞了吃的給鴛鴦和襲人。二人緊忙過去謝了，又讓麝月送人出去。
寶玉看了有趣兒，原本中，這賈母也算是老小孩了，她心里知道鴛鴦躲出去了，卻拿襲人說事，等聽王夫人因襲人娘去了，賞了四十兩，心里高興。要知道，這襲人可頂著賈母的人這個身份呢。如此王夫人賞了四十兩，既收了襲人的心；還全了賈母的臉。即便破例，也沒人說什么，也就趙姨娘那個愚人才鬧。（襲人不完全算外面人！四十兩就算給了襲人大臉面了，那是良妾的價�。�
襲人把賈母賞的果品點心擺了，叫了鴛鴦，又對寶玉道，“你吃些？”
寶玉道，“可還有酒？”
襲人看了眼鴛鴦，點點頭，“年下的還剩些個？”
“拿來，我同鴛鴦姐姐喝一杯！”說著話，寶玉對鴛鴦一笑，“特意請，怕是也請不來的，這可算你自己撞過來的�！�
“你們聽聽二爺這話，也不想想，我們那里就當(dāng)?shù)闷鹆�！”雖是如此說，鴛鴦卻已經(jīng)坐了下去。
寶玉看了心里暗嘆，這就是體面了，只是有一日賈母怎么的了，那里還這個體面了？看來她最后走了絕路，這里面也是什么都有了。想著讓麝月，香菱也坐了，又道，“晴雯呢？怎么沒見�！�
麝月偷看眼襲人，才道，“怕是聽?wèi)蛉チ�！不然便是哪里得了熱鬧，不動了�！�
寶玉笑道，“倒是不錯，自己想事兒。本來還想回來告訴你們一聲呢，想聽?wèi)�，便自己過去的�！�
襲人捧了酒壇子過來道，“怪冷的，就她不管不顧的性子，才好些，就折騰起來。哪里還趕上屋里了。有福不會享！”
寶玉笑笑，拿了酒提子給鴛鴦滿了杯酒，“相請不如偶遇！旁的不說了。莫要怪我小氣，借了老太太的酒菜。”
“怪到老太太成日里念叨著，寶二爺同二奶奶學(xué)壞了呢，今兒算是見識了！”鴛鴦?wù)f笑著，喝了一杯。
襲人見寶玉同樣一口喝了，忙夾了點心讓他壓壓。寶玉吃了，便起身，“鴛鴦姐姐便有勞你們陪著了。我還要前面去的�！�
“帶了誰去？”襲人說話，以是把寶玉的外氅拿了過來，幫著穿了。
“我一個爺們，哪里還要帶什么人了？”寶玉說著又對麝月道，“等吃過了，帶兩個人送香菱回去�！闭f了又對鴛鴦道，“難得來過來一次，多坐一會子才是！”鴛鴦看著寶玉的后影，又看了香菱一眼，欲言又止。
麝月得了寶玉的吩咐，悄聲問香菱幾時回去。香菱低聲同她商量，不如這便走了，兩下里都便宜。麝月點頭，同襲人鴛鴦?wù)f了話，又外面叫了兩個小丫頭子，送香菱回去。
眼見屋里沒人，襲人笑著對鴛鴦道，“才剛兒要說什么？打了口。”
“我的心，你是知道的，咱們好了一回，什么話也不背著你�！闭f著鴛鴦一嘆，“這屋里頭……也是夠亂的。你那里終歸是只得了一句話的，怎么樣，自己要想著些個才是，這門兒里頭，這個就算好的了�！�
“活心了？”說著襲人憋著笑，她知鴛鴦心高。
鴛鴦點指道，“小蹄子，別不知好歹，這可是為你想呢！換了旁個，我管你腰疼！”
“一句玩話，還至于惱了？”襲人邊說，給鴛鴦滿了酒�！爸滥愕男�，可咱們又能怎么樣呢？好的，自是好的，可好的，盯著的人也多不是。”
“聽你這話，心里是有了底氣的。不然你可不會這樣說的，不圈著我拿主意，就怪到了。”鴛鴦?wù)f話，敬襲人。
“哪里又來的什么底氣呢？你的話說了，早晚都是姨娘的命。不過細(xì)說起來，那樣就算不錯了�！币u人說著，喝了酒，又給鴛鴦提了酒，“不然還能指著什么呢？想著出去？出去又能怎么樣呢？你不是不知道我怎么進(jìn)來的。眼下有的吃，有的穿，不打，不罵。前兒那一回子的事，太太又賞了體面，也算他們沒白生我一回了。再要說旁的，也不敢想了。”
鴛鴦點點頭，細(xì)細(xì)品了一回，覺得襲人說的在理。便道，“天下事可知難定。想得開便是最好了。論理你單身在這里，父母在外頭，每年他們東去西來，沒個定準(zhǔn)，想來你是再不能送終的了；偏生今年就死在這里，你倒出去送了終。”
“正是這話了。”襲人應(yīng)了一句，又道，“你們那里也算不錯的�！�
鴛鴦苦笑道，“說起來還真該謝謝寶二爺?shù)模皇撬f了話，就那沒個情意的兩口子，保不齊打了什么名頭，便躲了開了。就這，前兒還……”
襲人猜度出鴛鴦兄嫂定是與她過話，想要再選上來，想了下道，“由著他們怎么樣的，實在過不去，你便貼補(bǔ)些個，也就是了。何苦上來了，見了心煩！”
聽襲人居然說了這話，鴛鴦不由點了點頭，“有你這話，我心里便好受多了�！倍苏f話光景，麝月回來樂，便也加入進(jìn)來。至于三人說了什么，也不消細(xì)表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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