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美人計寶瑢走西海；連環謀賈璞鎮京師（五）

    朝堂上衛老王發話之時，衛若蘭已經提兵進城了。馮紫英指揮本部封鎖城門，配合衛若蘭檢抄。檢抄誰家？這個不要用說了，自是忠順王府。

    當日皇帝出城，進軍營看望王子騰之時，王子騰便回了自己為何晚上京一事。又把自己傷情說了一回。當然其中寶玉一段簡略說了些，不敢說一人之功，只說群策群力。皇帝聽一回，心里又明白許多。問起衛老王，馮唐，王子騰三人，眼下該如何行事。衛老王當下把寶玉的計策說了一回，皇帝聽了不由皺眉。心里盤算了幾回，方才應下此事。

    接下來事情已經說了，皇帝配合衛老王等人，把和談之事交給忠順王爺。等隊伍離京后，皇帝是停朝，問榜，巡視農耕，等等吧，為的就是拖延時間。直到今日，衛若蘭代替北靜王爺，提點西軍進城。

    這樣看皇帝也太容易信人了罷？其實哪里簡單呢？抄檢賈府后沒幾日，皇帝便明白自己被利用了。皇帝怎么明白過來的？說起來也就簡單了，長府官夜入大觀園與寶玉一戰之時，寶玉可是說了不少話的，這些話幾乎被原封不動地送到了皇帝耳中。這個耳報神又是誰了？便是北靜王爺，而北靜王的消息來源，便是殺死長府官的人。

    那晚寶玉靠著香菱這奇兵抓了長府官。等寶玉送賈母回去的這個功夫，傷勢不重的長府官卻很離奇地死了。寶玉查看尸證，除了頸項的微微指痕跡，旁的便沒了。如此寶玉知道這是被掐死的。誰能短時間內，悄無聲息地掐死長府官？年輕十歲的焦大能，自己也能，茗煙幾個就別想了，即便能掐死人，卻也不能做到無聲無息，這樣一來，除了包勇還有旁人嗎？

    再說當日包勇進府之時，寶玉可是去尋過根兒的。那時自己只是說了一句，北王妃便忙著把包勇樣貌舉止說了一回。如此急為什么？怕自己不信嗎？既然北王知包勇，寶玉尋常事便不背著他。只等自己出門，才命焦大看住他。而眼下長府官死了，寶玉命包勇處理長府官的同時，又命焦大放松對包勇的監視。與自己西去時候不一樣，西去自己不想生事，知道的越少越好，眼下自是希望包勇送信出去，證明自己清白。結果包勇完成了任務。皇帝很容易便相信了衛老王的話。

    當然寶玉故意讓包勇送信出去也有風險的，包勇殺長府官的目的，毫無疑問是滅口。問題是他幫著誰滅口。幫忠順王爺、北靜王爺、還是皇帝。要是幫著忠順王爺的話，這個最危險。等于自己交底給對手；幫著北靜王，則是次些，只要不是北靜王想著害賈家就成；要是幫著皇帝滅口的話，自己是安全的，至少短時間內是安全的。眼下皇帝要做的事是清除亂政的人，之后才會考慮自己。

    王子騰升官兒，寶玉過去敬賀，知曉皇帝采用自己之計。如此寶玉松了口氣。這才開始接下來的計劃。包括雨村啟奏的立體農業。拖延賈菌，賈蘭發榜。要知道，萬一自己不在了，這些個可都是依仗的。眼見日子差不多了，這樣朝堂上衛老王才發話。等忠順王上朝，這邊開始抄檢。

    衛若蘭見皇帝真的用了寶玉之計，心里很是佩服，一邊指揮人馬把個忠順王府圍起來，一邊問道，“二哥說說如何抄檢？”

    寶玉看了一回道，“后面，左右兩面，命弓手圍著，再就讓紫英帶人過來，拉二道防線。此兩隊人拉開距離守住就成。咱們從正面進去，一點點往后推。”

    衛若蘭一怔，“至于這樣兇險？”

    寶玉道，“我前后三次同他們動過手，皆是險勝。再則咱們謹慎些，兵士們也少吃些苦。”衛若蘭點頭，命令兵去馮紫英那邊說話。親自指揮兵士合圍。只等馮紫英過來，說過話，這才擎旨意與門上人說話。

    忠順王府的門子早就看見運兵了，心里也慌，可又想自家王爺隆恩甚重，才剛兒還上朝，如此勉強還穩得住。悄悄吩咐左右去里面送信的同時，又選了兩個得力體己人去尋王爺。等見這二人順利過了兵士幾道封鎖，心里更是放心。只是他不知道，那兩個送信的，已經被負責凈街守城門的馮紫英吩咐人給抓了，之所以前面的人不管，為的就是別亂了。忠順王府的門子見圣旨，心道不好，再要往里面跑，可就跑不了了。你敢亂動，兵丁就敢放箭，如此兵不血刃拿下了第一道院子。

    衛若蘭運兵進來，又對寶玉道，“是不是先命人傳話進去，也好讓女眷避避？”

    “還是約束手下人吧，萬一老王爺把人都屯在家里，可不是說笑的。”寶玉對那些黑衣人很是忌憚。

    衛若蘭道，“要是約束的話，還是二哥說話的好。”

    寶玉笑道，“你二哥是何職？”

    衛若蘭道，“二哥又說笑了，今上既是準了二哥過來，二哥自是可以說話的。”

    “看來我是被你架弄起來了。”寶玉說著笑笑，可巧又見了那日的張指揮，忙叫了過來吩咐一回。多余的話也沒有，只說軍令如山。這些個西軍是既信服寶玉，又知他為人豪爽，心里知道，即便自己等人不動，最后也會有些好處的，如此自是滿口應了。

    順利進了二道院子，寶玉拿出圖紙來，仔細看了一回，對衛若蘭道，“先把兩下的跨院清理出來，等下留給女眷，也好避避。”

    衛若蘭盯著寶玉手上的圖紙，“二哥幾時準備下的？”

    “昨個晚上。”寶玉說著忙著催促，“緊著些，免得人家反應過來。”心里暗想，門子蕭強還真得力了。衛若蘭也知事情緊迫，忙著吩咐一回。當下按著寶玉所說，兵士兩下里擺出通道來，然后進三層院子。

    此時三層院子中，忠順王爺的一眾姬妾早已得了信兒，慌亂的沒個樣子。好在西軍紀律嚴明，不然怕是有的瞧的了。只見兵士兩翼合圍出來通道，衛若蘭再次讀了旨意，然后命人引領女眷去跨院回避。接著再往后推。等過了四道院子，這才進了忠順王府的花園子。

    寶玉從蕭強哪里得知，別看是個花園子，卻比女眷居住的三層院子都難進。如此寶玉認定這是塊兒硬骨頭。自己帶著王子騰的鐵弓衛隊，先把有利地形站住了。然后讓衛若蘭帶人，返回頭去抄檢。不為抄東西，只為探看有無密道，夾壁墻什么的。等衛若蘭回來，寶玉要過一面盾牌，自己打頭，收檢花園。

    王府就是王府，雖說這個花園子不及大觀園，卻也不小。從前往后梳理一回，衛若蘭不由皺眉道，“不會是人都不在吧？”

    寶玉道，“不知在多少罷了。”

    衛若蘭道，“二哥發現什么了？”

    寶玉道，“方才那些個腳印可見了？粗略數了回，怕是有三十多對兒的。”

    衛若蘭怔道，“三十多人咱們能看不見？”

    寶玉道，“應該在哪個湖心島上。方才腳印最亂之處是蘿港之處，然后消失，怕是上船了。”

    衛若蘭順著寶玉手指方向看了一回，“雖是彈丸之地，卻也難攻。”

    寶玉道，“先喊話，然后用火攻。期間留意方才腳印雜亂的幾處。”衛若蘭點點頭，命人依照寶玉辦法行事。喊了一回話，見無人搭言，命兵士上了尋來的小船，只等到了弓箭距離，也不靠近，一輪輪火箭激射過去。片刻后，湖心島上的房屋成了火海。接著陸陸續續有人沖出來，跳進了小湖里。

    “真有人，而且身手都是極好的。”別看距離遠著些，衛若蘭看的卻也明白。說著話還不忘指揮手下，準備抓人。

    寶玉見了忙道，“千萬別亂，這些個只是小魚小蝦。”寶玉話音剛落，不遠處的假山頂上有人沖出來，寶玉忙道，“放箭壓制，鳴鑼！”喊完了，自己當先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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