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美人計寶瑢走西海；連環謀賈璞鎮京師（十一）

    一聽寶玉還有話吩咐，雨村很是歡喜，忙著問了句。寶玉回道，“忠順王府的密道里，真的抄檢出來那些東西的話，為了安撫軍士之心，今上說不得要動手的。衛老王等人心里未必不氣，怕是不肯說話。想著說話的，又怕被牽了進去。到時候哥哥千萬要說幾句。”

    雨村怔了一回，“可是怕今上難看？”

    寶玉道，‘倒也不是的，不過是想著爺們做了錯事，不該拿女人作法的。’

    雨村大悟道，“寶兄弟的意思是，只保下女眷？”

    寶玉笑道，“就是這個了，倒是哥哥，一下子就想到了！”

    雨村呵呵笑笑，心里暗道：早該想到的，當日自己說過的話，居然都忘了。這兩年看著你事事上心，處處出彩兒，便想著那正邪兩賦中人，誰想了，你還是那個調調的。

    寶玉不理雨村胡琢磨，繼續道，“還一件事，也是咱們自己的事。”

    雨村道，“可是老爺的事？”

    寶玉道，“卻是不錯，便是大伯，老爺，珍大哥的事。一旦忠順王爺的事情做下了，從前他經手的事，必然有個緩和。想來舅舅也會說話的。”

    雨村道，“寶兄弟只管放心，我只看舅老爺行事。”

    “不必多說什么，舅舅一旦保下了家人。哥哥只留意一件事，便是咱們家的那些個下人，有些個是要花錢贖回來的，有些個是等著放出來的。這里面要有個時間差，前后錯開了幾日。”見雨村不解，寶玉又細說了一回，雨村聽完不住點頭。之后寶玉又說了薛蟠贖罪的事。雨村一一應了，又說了門子蕭強已經南下之事，寶玉聽了倒也放心。如此兄弟二人又說了會子閑話后，寶玉才離開興隆街。

    躲開兩撥巡夜的兵丁，寶玉才進了黛玉院子。眼見廂房的燈還亮著便要過去，還沒等動，便聽有人道，“是二爺嗎？”

    聽香菱的聲音，寶玉忙道，“還沒睡？”

    “一整日沒見人，哪里睡的下了！”香菱笑著跳了過來，又道，“不只是我的，都沒睡呢！”

    寶玉道，“不是熄燈了？”

    香菱道，“炕上坐了說話呢！若是不睡，上屋里坐著有點涼。”說著話，倆人進了廂房，果見寶釵，黛玉，岫煙，惜春，襲人，茜雪，麝月等人都在。

    黛玉見襲人麝月服侍寶玉換衣服，問道，“今個沒陪著老太太？”

    寶玉道，“璉二哥回來了，有他在倒也放心。”

    寶釵忙道，“姨父也回來了么？”

    “哪里容易了！只是璉二哥一人的。”寶玉說著話，靠窗子坐了，搓搓臉。惜春見了，炕上下來，趿拉著鞋跑過來，給寶玉捏頭。寶玉笑道，“可是懂事了！”惜春聽了，也不說話，只是愈發賣力。一時間把個寶玉舒服的不成。親情療傷圣藥，這一舒服，不由閉上眼睛，這一日真的太也累了，不單是身子累，主要是累心。

    惜春按了一回，見寶玉沒個聲響，低頭看看，“二哥怎么睡了呢？”

    襲人嘆道，“怕是太也累了！”說罷了，忙著收拾鋪蓋，服侍寶玉睡下。事情一件件了了，寶玉睡的格外香，這一覺直睡的太陽老高才醒。“怎么就你一人了？”

    麝月回道，“寶姑娘，林姑娘她們上屋里陪著三姑娘說話呢。襲人，茜雪，香菱都出去了。”

    “三妹來了？”

    “清早上過來的，琴姑娘也來了。”麝月說著話，打了水，服侍寶玉梳洗。又問飯擺了哪！

    寶玉道，“就我一人吃，擺了上屋算了，來碗粥，幾條醬菜就成。”

    麝月也知寶玉吃的簡單，如此不多說，不會兒，端了吃的去上屋。見寶玉正和探春說話，放下碗筷，退了出去。寶玉三口兩口吃了飯。探春見了就笑，“到了二哥手邊的吃喝，在沒人搶了去的。”

    寶玉放下碗筷道，“我吃飯是為了活著；可不敢把我比作那些個活著為了吃飯的。”

    黛玉笑道，“看把你輕狂地！”

    寶玉看了一眼，“輕狂也要有本事的，寶姐姐說呢？”

    “就知道欺負寶姐姐罷了！”黛玉說著話，哼了一聲，又道，“昨個兒到底做什么去了？累成那樣子。”

    “去幫著人抄家了！”寶玉說著話見自己換新衣服，忙怕打一回，“對了，我剩下的金子呢？”

    “誰知道襲人收了哪了，金銀這些個，到了襲人手里，除了你，別個再也拿不出來的。”黛玉說著話，見寶釵和探春在笑，又道，“哪里摸了幾個金錠子回來？”

    “不是說了么？去幫著人抄家，想著手上短錢用，便摸了幾塊兒，不想昨個還真用上了。”寶玉說著輕松一笑，“這會子還真喜歡上抄家了，順手就能得幾個。”

    黛玉站了起來，“這是又糊涂了，可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還不至于，不過即便我們家被抄檢了，我也發個小財的。至少比抄檢去的，多著些。”寶玉說著，見黛玉咬牙切齒不說話，又道，“好了，說說笑笑的，還至于認真了！”

    探春忙道，“昨個下午聽伙計們說起，說是忠順王府被抄了？”

    寶玉道，“可不是了，京營和兵馬司的人動手，前后去了小一萬人呢。”

    探春看了寶玉一回，“對我們家可有好處？”

    寶玉笑贊了探春一回，“好處自是有的，這不是璉二哥就出來了！”說著話，寶玉站了起來，“好了，你們先說話，我出去轉轉。”

    寶釵道，“可是去看看老太太，莫要忘了代我們請安的。”

    寶玉道，“晚上才能回去，這會子去看看蘭小子。倒是大哥的孩子，真爭氣，進了百名了！”

    探春笑道，“說的跟自己中了似的。”

    “一樣的！”寶玉又道，“三妹吃了晌飯再走。對了琴妹妹不是也來了，怎么沒見？”

    “才剛兒還坐了這呢，同邢妹妹四丫頭兩個說話，這會子怕是跑出去了。”探春說著一嘆，“自打琴兒退了親事，整個人都好了許多的。”

    “看來這是退晚了！”寶玉說著一笑。

    “什么退晚了？”話落，寶琴，惜春外面跑了進來，“寶哥哥賴床了，我都來了好一會兒，你也不醒。好沒意思！”

    寶釵招手讓寶琴過去，又道，“醒了也沒意思的，沒見就要出去了！”

    寶琴道，“特意跟著嫂子過來，便是想找寶哥哥說笑的，誰知還要出去。”

    寶玉道，“等會子也就回來了，今個和你嫂子兩個吃了晚飯再走。”

    寶琴嬉笑道，“就寶哥哥最好了！”寶玉笑笑，這才走了出去。

    到了李嬸娘弟弟家輕輕叫門，不得不說門上人的記性都不錯，如此見是寶玉，還勉強笑了一回，等寶玉說話。寶玉也笑了，“怕也知道我是誰的，只回進去就是了！”門上人又笑了一回，這才合上門，送信去了。

    不多時，李紋，李綺兩個出來，見寶玉笑笑道，“寶哥哥今兒這么得閑！”

    寶玉道，“過來看看，怎么樣，得了喜報沒有？”

    李綺道，“早上便得了，姐姐哭哭笑笑的，鬧了一上午了，可算才睡了！”

    寶玉道，“嫂子卻是不易的，這回蘭小子中了，多少也算有個盼頭。”

    李紋道，“可說是了，從前我們看著姐姐都是怪苦的，雖說吃穿不愁，可就沒見了姐姐大笑過。”

    寶玉嘆了口氣，有些人是代替不了的，周瑞家的送宮花之時，已經看得很清楚了。想著道，“既是得了喜報就好，別往督促蘭小子用心讀書，至于來年春闈是不急的，好歹穩著些。”

    李紋李綺都道，“我們會的，寶哥哥自己也要保重的。”寶玉忙讓她們放心，如此又說了會子話，這才往賈菌那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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