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章：除夕夜擺宴榮國府；元宵節游興大觀園（二）

    正月里吃年酒，雖是賈家兩府都開了，只是想如往年一般，卻也不能夠了。賈母雖是喜熱鬧，卻也不想張揚。如此一來，賈珍尤氏直把東府關了門，每日只在西府這邊幫著忙活。

    年初二，王子騰帶著夫人過府來探望賈母，順帶著吃年酒。即便賈母身上不大好，卻也陪了一回。連帶著薛姨媽，王夫人等，熱鬧了一回。有心問些寶玉的事，看著王子騰也不想開口，只得作罷。王夫人倒是問了句，換來的也只是搖頭。

    到了初三，迎春回來了，早知家中變故，又見賈母身子不好，迎春又是先哭了一回。眾人都知內里，于是忙著勸。孫紹祖雖是墊著腳，嘴里卻盡是好話。賈璉心里有數，只等給賈母拜了年，便把孫紹祖請到了外面去坐。迎春也好方便說話。

    見過王子騰，王夫人精神略好些，又問迎春怎么樣，迎春還能說什么呢？只是挑揀好的說些個。賈母看了心里也有數，只是卻也管不得那些個了。也算是心有余，力不足罷！好在看著迎春面色還好，多少才放心些。

    孫紹祖一出去，寶釵黛玉等姐妹從后堂里轉出來，迎春見了又要哭。探春看了外面一眼道，“看姐夫言談，很是去的。”

    迎春紅了臉道，“只是那樣子，卻也改不了了。昨個便想過來了，好說歹說才勸住了。這不是，今個又張羅回來。”迎春說著搖搖頭，“我也就這樣了，三妹別笑話才是。”探春搖搖頭，意思自己沒有笑話！

    黛玉略想到些個，又知賈母身子勞乏，便勸迎春先去賈赦那邊，回來姐妹們再說話。迎春也看出賈母身子不大好，又不便多說，服侍賈母一回，這才去了賈璉院子，給賈赦和邢夫人拜年，又去賈政王夫人那邊坐，只等擺了飯，這才過來和姐妹們說話。

    晚上，賈母還是撐著擺了酒，招待迎春和探春兩個。只坐好了，不等說話，惜春先笑了起來，“整日里見三姐姐不覺怎么樣，這會子才想起來，三姐姐也是出門的呢！”

    探春紅了臉，陪著笑道，“不然怎么說老太太樣樣周全呢？我們再是比不得的。”

    尤氏也道，“卻是如此，我再比不得的。”

    賈母笑著對尤氏道，“外人說說便罷了，自家人如何也捧起來呢？莫不是有事求我？我可是不管的。”

    尤氏道，“都聽聽，沒怎么樣呢，老太太先封了門了。罷罷罷，咱們好歹吃一杯才是，再不敢說什么的，免得惹得老太太多心，可是罪過了。”

    賈母道，“再不學好的……”說著偷偷嘆了口氣。可在坐的哪里不明白呢？自是知道賈母想起鳳姐了，以是忙著說笑，分分心神。賈母自然有數，便也附和著，說笑起來。等散了，探春陪著迎春去王夫人那邊住。旁個倒也好說了。

    初六一早，妙玉過來探視賈母。黛玉寶釵忙著去迎，不等進正屋，黛玉道，“沒怪我罷？”

    妙玉道，“哪里還至于了，香菱說了話，我心里也是急的不成，這不就過來了。老太太可大安了？”

    “勞你費心了，以是好了許多了，只是老太太有了年紀的人，不敢大意的。”黛玉說著話，讓妙玉就進屋，又道，“還想著老太太好了再過去說話，你這一動，我倒是偷懶一回了。”

    妙玉道，“老太太身子不爽利，哪里還敢麻煩你了？”說話間進了正屋，見惜春笑呵呵迎在門口，見妙玉忙拉了過去，又道，“林姐姐只顧自己，每次都悄悄的溜掉，我想去看看你，卻也不能夠，真真急死個人。”

    妙玉笑道，“看你今天這么好，我也歡喜。原本就該如此的。”

    “盡管學二哥，見面必是說教我。”惜春說著話拉了妙玉進了里屋，卻沒見妙玉臉紅。妙玉進屋說了幾句套話，賈母忙命尤氏準備素齋，又請身邊坐了說話。

    黛玉見妙玉居然不辭，既覺怪，又覺趣。心里想著，等下必要問個仔細的。誰知正這個功夫，外面有丫鬟道：少王妃，史大姑娘來了。探春，黛玉，寶釵忙起身去迎。

    湘云進來，一眼便見了妙玉，笑著道，“誰個下的帖子，把你個詩翁大菩薩拘了來？”

    惜春道，“聽說老太太不自在，妙玉姐姐特特回來的。”

    “老太太不自在嗎？”湘云說著話，撲了賈母身邊。

    賈母笑道，“原是不大好的，只是這會子見了你們，再不好，都說不過的。”湘云知賈母不肯多說，于是陪著說笑兩句，又讓妙玉，這才尋了黛玉說話，等聽賈母卻無大礙，這才放心說笑。

    賈母很是疼湘云的，忙著命人擺宴。湘云見妙玉在，又聽以是準備的素宴，便也張羅這要吃齋。寶釵道，“難得你也肯離了肉的，這回可是再好不過了。”寶釵說著看向妙玉，“一個必是要吃素的，老太太身子又虛，吃了肉還怕不消化。云兒一說話，合該我們都隨著修行一回。”聽的眾人不由笑起來，又道：很是！只寶釵說話功夫，尤氏早張羅了一桌子素宴，又來請賈母，讓妙玉。

    湘云幫著扶了賈母，又笑著道，“一正月的不離酒肉，今個算是見了新鮮，真真是再好不過的。”

    “你們喜歡便最好。”賈母說話，笑著對湘云道，“吃飽了，回去可是不敢說的，免得婆家人說：難得我們不在意，回了娘家，竟然連口酒肉都沒有么？真的抄檢的這么慘么！”

    湘云道，“聽老太太這么一說，我真的該放心了。可說了，有寶哥哥在，必是無礙的。咱們只管說笑才是。老太太要是累了，便早點子歇了，咱們來日方長。免得老太太可今個一日，真鬧的乏了，便是我們想住一晚上，都不好意思的。”

    “倒是難為我的云丫頭了，繞了這么大個圈子，說不得要依著他才好。”賈母說著又笑著對湘云道，“只吃三杯如何？”

    湘云道，“一杯都不該吃的，老太太別忘了，還有菩薩在的。”

    賈母道，“可說了，才說擺下素宴，便想著酒。真真罪過了！”眾人都知賈母精力大不如前了，于是忙著說笑，這才好著些。黛玉不由嘆了口氣，想著老太太幾時如此呢？

    眾人分坐，妙玉推讓一回，坐了上手，湘云作陪，姐妹們紛紛落座。賈母果是讓了一回，便不肯多吃，與妙玉湘云說了話，便回踏上歪著了。留空給姐妹們說笑。下晌晚，才送了妙玉去。湘云卻是沒動，再府上住了一晚，服侍賈母一回，次日才回衛王府。

    沒幾日，又有史家人來請安，賈母有心不見，可畢竟是娘家。強打精神見了一回。倒也親近，只是見過后，不由嘆了一回。叫了賈赦，賈政，賈珍說話，賈政，賈珍都看出賈母大有闌珊之意。賈赦倒是興致，想著元春都升了，自己的爵位怕是也差不多了。這樣看，賈母不待見賈赦，倒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這天賈母叫黛玉寶釵說話，“我這里也好了，只管放心就是了。再者你們事情又多，不必整日里陪著我的，想著一處說笑，十五在回來也是一樣的。”黛玉知賈母擔心自己等人，又知賈母卻是好的差不多了，如此倒也應了，同寶釵，惜春幾個回了外面，只等十五回去過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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