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鳳姐多語趙妾怨恨；黛玉留步寶玉分緣

    平日里還不覺得怎樣，今日冷不丁一日沒見寶玉，黛玉一直覺得自己懶懶的。還是紫鵑貌似無意說起，她才知道寶玉回來了。只是等她到了賈母房中的時候，寶玉已經(jīng)去了王夫人那邊了。黛玉是個明事理的，知道寶玉回來一定要和王夫人說話，所以她等著鳳姐也去王夫人那邊后，自己又假意轉(zhuǎn)轉(zhuǎn)，才往王夫人那邊過去。

    賈母處寶玉沒見黛玉，知道她園子里，便去了王夫人一邊。當(dāng)然了，寶玉也是怕自己的酒氣熏壞了黛玉，要知道，黛玉還是有點小潔癖的。哪知道卻惹下了這段公案。雖說被燈油燙的不算重，可寶玉原本的底子太好了，臉上就是壞個針尖大的疤痕，那旁人看了必然一清二楚。鳳姐見清理的差不多了，也不想聽王夫人罵趙姨娘，親自帶人把寶玉送回了怡紅院。

    “這是怎么了？”襲人見了唬的不成。

    “沒事，不礙的。”寶玉說著回身對鳳姐道：“姐姐進來坐！”

    “還坐什么，也不看看什么時候了。”說著鳳姐要走。

    寶玉見了忙道：“姐姐就不要同老太太說了，只當(dāng)是我自己不小心燙的。”

    “哪里你說的這樣簡單了？即便你自己認(rèn)了，也要罵人不小心伺候的。”鳳姐說著，眼睛有意無意掃了襲人，媚人，晴雯三人一眼。

    “這倒是不妨事，老太終不會追進來的。”說著，寶玉勉強笑笑。

    “你說怎樣便怎樣吧，我也乏了。理會不了這些了。”說著，鳳姐帶人去了。襲人忙送了出去。等回來后，問起緣由。

    黛玉到了王夫人處，聽說寶玉燙傷了，緊忙又往怡紅院來。見寶玉遮遮掩掩，還當(dāng)是燙的很重。急的黛玉搬了寶玉脖子看，“還疼嗎？”

    “不大疼，過兩日便好了！”

    “今后去那邊還是小心些吧！”聽黛玉這話，小本一怔，就算賈環(huán)和趙姨娘兩個暗中下絆子的次數(shù)不少，可也沒算把寶玉怎么樣啊？難道林妹妹這話算是示警？可算什么都沒用，寶玉哪里是輕容易就被害了的，自己都幾年了？還是沒完全得了主動權(quán)的。

    事情果然如鳳姐料定的一般，次日賈母知道了，即便寶玉認(rèn)了，還是把王夫人的四個大丫鬟，金釧兒，玉釧兒，彩云，彩霞。寶玉的三個大丫頭，襲人，媚人，晴雯叫了來數(shù)落一回。幾個丫鬟的心里都有數(shù)，知道自己等人代人受過，可也不好多說。這七人里面，彩云彩霞二人倒還好些，和趙姨娘那邊親近，余下的五人人中自然做下恨了。

    幾個丫鬟剛被打發(fā)走，寶玉的記名干娘馬道婆來了。見寶玉燙傷，嚇了一跳，裝模作樣比比劃劃指頭畫了一畫，嘴里嘟嘟囔囔的又持誦了一回。只道好了。接著開始忽悠賈母捐錢。

    小本心中已經(jīng)火上房了，自己想好的最后一搏地時候到了。極力想控制寶玉離開，可沒半點作用，沒想這幾日寶玉的精神格外集中。小本心里暗嘆，怕是各位神仙已經(jīng)等著這一刻的到來了吧。等此事一了，再超度了柳湘蓮，各位神仙就可以休年假了。余下的順其自然就好了。可自己怎么辦啊？太大意了啊！

    五大丫鬟，連帶黛玉等人記恨趙姨娘。可趙姨娘同樣記恨鳳姐。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寶玉被賈環(huán)燙傷了，王夫人喊過自己挨罵，這沒什么說的，自己兒子不爭氣，又動的是府上的命根子。可她很鳳姐提醒王夫人。否則心里著急的王夫人，哪里會想起自己去了？要知道自己過去挨罵是小事兒，可一下子事件就算升級了，原本兩個小人兒之間的事情，這下好，升級到了一個院子的事情了。這樣馬道婆子過來，趙姨娘的嘴里還會有好話了？

    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這話是一點不假。紅樓中絕對的壞人不多，可這馬道婆就要算上一個。眼見趙姨娘心中不忿，不說勸慰，反倒為了金銀，慫恿趙姨娘作惡。賈政這支只有賈環(huán)和寶玉兩個男丁，趙姨娘心中自然有些想法，于是二人一拍即合，趙姨娘寫了五百兩銀子的欠據(jù)，又拿出所有體己以及金銀首飾給了馬道婆。讓她作法，了結(jié)寶玉和鳳姐這段因果。

    寶玉原本是每日必去瀟湘館報道的。可自從燙傷后，便不大出門，一是臉上花花一片，看著不雅。二是老太太吩咐了，不許吹了風(fēng)。黛玉自是覺得無趣。自己小院轉(zhuǎn)轉(zhuǎn)看看，腳下不由自主便出了院子，一路往怡紅院去了。

    等到了怡紅院一看，鳳姐，李紈，寶釵幾個都在。這下黛玉便自然了。說起來還是小心思作怪。心中覺得自己過來不好意思，好像有什么想法一般，一段早戀，生生把兩個精靈人兒，作踐成這般了。

    李紈心思細膩，見黛玉來了一笑道：“這不，又來了一個。”

    黛玉也笑道：“今兒個人來的齊全，誰下帖子請來的？”

    鳳姐見黛玉小模樣，笑道：“哪里就用請了呢？莫不是沒人請，我們便來不得了？”

    “呦呦，這又是哪來的瘋話了？”

    鳳姐知道黛玉臉皮薄，一笑，又道：“前幾日，我打發(fā)了丫頭送了兩瓶茶葉給你，可吃了？”

    “吃了，味道還好。謝謝你了！”

    “什么謝不謝的，你喜歡吃，我那里還有。趕明兒個便打發(fā)丫頭送去。正好我還有事情求你呢。”

    黛玉聽了笑著對寶釵李紈道：“瞧瞧，我才喝了點子茶，這便要使喚人了。”

    鳳姐看看黛玉，知道她在說笑，便想試探她的心意，于是道：“你既吃了我們家的茶，怎么還不給我們家作媳婦？”

    鳳姐話落，李紈和寶釵都笑了起來。寶玉一邊悄悄退了半步，心里想著鳳姐要說自己了。原本已經(jīng)死心的小本，心神同樣一動，難道自己還能有半點機會？黛玉聽了這話不語，俏臉緋紅，轉(zhuǎn)頭過去看向別處。她心里同樣知道鳳姐接著要說什么。

    果然，鳳姐過來拉了寶玉道：“你瞧瞧，人物兒，門第配不上，根基配不上，家私配不上？那一點還玷辱了誰呢？”鳳姐把話點明，黛玉站不住了，轉(zhuǎn)頭就走。寶釵急忙上前拉住。正這功夫外面人報，趙姨娘，周姨娘來看寶玉。寶釵忙松了黛玉，笑臉相迎，那邊的李紈也接了過來，忙著讓坐。

    這回黛玉也不走了，出人意料地到了鳳姐身邊，二人說起話來。完全把趙姨娘和周姨娘當(dāng)成透明的。

    一時間，外面有丫鬟來說：“舅太太來了，請奶奶姑娘們出去呢。”

    鳳姐忙舍開黛玉，就要出去。趙姨娘周姨娘忙起身先一步告辭。李紈寶釵自然站了起來。黛玉見了也要往外走，寶玉知道黛玉定然不會出去見王子騰夫人的，便道：“林妹妹等等，我有話說！”

    黛玉聽寶玉說話，腳步走的似乎更急了。可巧門口處鳳姐一把攔下，往回一推道：“有人要和你說話呢！”

    黛玉被鳳姐一推，還要轉(zhuǎn)身，寶玉卻已經(jīng)過來，拉著黛玉的袖子傻笑。心里想著，鳳姐方才說了那些的話，是不是老太太的意思，要知道，鳳姐是最善于揣摩老太太心思的了。

    黛玉被寶玉拉住，原本低著頭，可等了半晌，也沒聽寶玉說出什么來，抬頭一看，只見寶玉呆呆看著自己嘻嘻傻笑。這一下黛玉哪里受得了了，把個一張俏臉，羞的緋紅。直把個寶玉看的傻在那了。

    小本見了心里一嘆，此時真想借機對著黛玉告白一番，可他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想著，神情一轉(zhuǎn)，得了機會，一把松開黛玉的手，轉(zhuǎn)身往外就跑，邊跑邊喊：“香菱！香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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