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鐘聲 熱門()”查找最新章節(jié)!
沒有哀嚎,沒有血肉橫飛,槍響之后是一片靜謐,談競僵直立在原地,抵著他后腦勺的固體被金賢振拿走了,他在后面吹了一下槍口,發(fā)出“噗”的一聲。
“真遺憾,居然啞火了。”金賢振說,他的聲音帶著笑意,“既然說了今天只開一槍,那就說話算話吧。”
談競依然僵直立在原地,他的大腦已經(jīng)停止工作了,甚至也忘記了呼吸。
窒息感『逼』得大腦不得不再次運轉(zhuǎn),談競先動了動自己的手指,然后立刻抬起手去『摸』自己的后腦。
“囫圇個兒著呢,別『摸』了。”金賢振又變回了那個貝子爺,嘻嘻哈哈地將手槍收到皮質(zhì)槍套里,“你臨死之前不會聽到我的聲音的,放心吧。”
談競還不可置信著,『摸』完后腦,又收回手來隔著布套『摸』自己的臉。
“得了,別『摸』了。”金賢振在他后面嘖嘖出聲,他伸手把談競的頭上的套子摘下來,隨手扔到一邊,“你是現(xiàn)在跟我出去,還是想一個人再靜靜?到底是鬼門關(guān)前走過一遭的人。”
談競張了張嘴,發(fā)出一聲哽咽的抽泣,金賢振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七尺男兒已經(jīng)淚流滿面。
他方才是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得,你自己個兒再呆會兒吧。”金賢振嘀咕著退出去,他帶來得副手在門邊站著,跟著他一道出去:“貝子爺……談競他剛才的意思是不是……”
“不是,你聽岔了,”金賢振打斷他,“咱們已經(jīng)審過了,他這人什么問題都沒有,明白?”
副手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他,幾秒鐘之后,驚訝的表情換成了了然的眼神:“明白。”
他又向后指了指:“那談競他……”
“讓他自個兒待一會,”金賢振人高腿長,越走越快,“一會兒出來了就送他來見我。”
“是,科長。”副手后退一步,又站到了刑房外頭。
刑房里的談競端端立在一灘烏黑的血跡跟前,他像是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似的,反復(fù)伸手『摸』著自己的后腦勺,直到指尖沾上了他后頸里的冷汗,才稍微緩了過來。
他扶住面前的土墻,手指就按在那灘血跡上,張大嘴巴,努力喘了口氣。
我還活著。談競心想,他沿著土墻慢慢蜷縮著蹲下來,伸展雙臂抱住自己,長長地吸了口氣。
我還活著。
停滯的大腦開始慢慢運轉(zhuǎn)起來,讓他想明白今天所謂的行刑根本就是一場鬧劇——金賢振鬧他談競的,而他剛剛還暗示著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金賢振本就不打算殺他?那他整這么一出戲是為了什么?難道是為了詐他?
現(xiàn)在金賢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可他人又去哪了?
談競猛地站起來,眼前立刻一黑,眩暈感沖上大腦,使他又下意識地伸手去扶墻,狠狠從墻上蹭了一大塊污漬下來。
鐵銹味沖進鼻腔,當談競的眼睛重新見到光明后,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他蹭下來的一塊污漬后面,暗紅『色』的粘稠『液』體正在趴附在夯土上,上面還有一小塊一小塊的不明凸起。
談競伸手上去『摸』了『摸』其中的一處凸起,那東西一捻即碎,里頭是白的,跟那些暗紅『色』的『液』體混起來,顯出讓人反胃的形態(tài)。
他想起金賢振方才說的“腦漿子”,立刻又驚恐地將手上那東西抹回到墻上去,蹭了一手灰泥。
這真的是個刑房,而且距離上次行刑還沒過多久。談競知道政治保衛(wèi)局和濱海特務(wù)機關(guān)一樣,都是在室外執(zhí)行槍決,卻沒有想到室內(nèi)居然還有這么一個刑房。
但他隨即就反應(yīng)過來了——這是執(zhí)行暗殺任務(wù)的,那些找不到證據(jù),卻又被認為反叛的人,或是一些身份敏感的人,他們的命全部都交代在這里。
談競搓著自己的雙手,將那些暗紅發(fā)黑的血跡搓得兩只手到處都是——這里面興許有他的前輩,那些莫名其妙就銷聲匿跡了的人,很有可能就消失在這里。
他站在原地想了一會,聊起衣襟,從襯衫上撕下一大塊布下來,小心地將墻上還沒有干透的血跡混著夯土泥刮下來,包到布里。這夯土墻上沾過不少人的血和腦漿子,有敵人有朋友,有延安有重慶,今日他談競既然能活著進來又活著出去,那他希望這些人能有機會入土為安。
他將布包揣進袖口里,像是有無數(shù)人的手同時握住他的手腕,使他忽然就變得無所畏懼起來。
談競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污漬,拉平衣襟,挺起胸膛,推門走了出去。
金賢振留下的副手還在門口等著,見他出來,臉上什么表示都沒有,就咳了一聲:“走,我們科長要見你。”
他被帶到金賢振的辦公室里,坐在辦公桌后的是一個女人,費盡心機將他送進來的小野美黛。這件事,早在刑訊科的時候,于芳菲便已經(jīng)明白告訴他了。
談競被帶進去,站在當?shù)兀谎圆话l(fā)。
金賢振帶著笑意看他,語氣揶揄:“怎么,還沒反應(yīng)過來?要不要扇自己一個嘴巴子看疼不疼,借此判斷自己死沒死?”
談競冷冷哼了一聲:“剛才已經(jīng)扇過了。”
“那你是不是至少要謝一下我槍下留人?”金賢振道,“古人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我是不指望談大記者你能以身相許,至少說個‘謝’不過分吧?”
“金科長如果真的覺得是你救了我的命,那我以身相許也不是不可以。”談競嘲諷道,“問題是,談競這條命,真的是你金賢振救下的嗎?”
“喲,談記者還生氣了,”金賢振笑起來,對小野美黛道,“看來這個玩笑開過火了。”
小野美黛不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正一頭霧水。但她也看出談競現(xiàn)在生氣了,不僅生氣,簡直是怒火中燒,因他極力克制著才沒有爆發(fā)出來。
談競的確是在憤怒,為了此刻正抓著他手腕的無數(shù)人憤怒。他看著面前的一男一女,恨不得撲上去親手掐死他們。
“只是可惜得很,談記者,我的確是你的救命恩人。”金賢振臉上還笑著,眼底卻冷了下來,“你在刑房里跟我說了什么,談記者應(yīng)該還沒有忘記。”
小野美黛大吃一驚,以為談競叛變了,她著急地發(fā)問:“說了什么?”
“詆毀汪先生地話。”金賢振回過頭來,眼也不眨地編瞎話給小野美黛聽,“棲川領(lǐng)事養(yǎng)了一條好狗,這條狗明明是個中國人,卻看不起自己的民國領(lǐng)導(dǎo)人。”
談競這下算是徹徹底底聽出來,金賢振的確聽懂了他的暗示,但稀奇的是他如今對小野美黛的說辭,又明顯是在為他打掩護了。
小野美黛不知道金賢振與談競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但聽金賢振的話,還以為是談競成功糊弄了他,于是將心放下來,還松了口氣。
談競雙唇緊閉,不說話了,但金賢振卻不愿放過他,還在問他自己到底算不算是個救命恩人。
他知道的那些事情,如果有心立功,那絕對是大功一件。談競想不明白,金賢振為什么要幫著他。
“棲川領(lǐng)事希望不要放松對他的審訊。”小野美黛道,“是黑是白,總要有個結(jié)果。”
金賢振“嗨”了一聲:“行啊,審人還不容易嗎?來人!”
先前見過一面的副手走進來,金賢振指著談競干脆利落地吩咐:“把他給我抓起來,開審。”
特別行動科沒有平時不負擔審訊任務(wù),此刻要審談競,審訊室也只能設(shè)在牢房里。金賢振待談競很好,在他接到小野美黛的電話后,還專門給談競安排了一個單間。
談競又坐到了刑椅上,但他這次顯然有備而來,張口就道:“拿紙筆來。”
金賢振與小野美黛面面相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兩人都下定了決心,如果談競真的要招供,那無論如何都要弄死他。
紙筆送上來,談競開始默寫,寫一份名單。
小野美黛的心都涼了,就連金賢振都在暗暗吃驚,還以為他被那一遭生死劫嚇破了膽。
“這是我在國民黨里任職員時,文書局所有的人的名單。”談競寫哈了,將那張紙遞上去,“這是我唯一能招的東西,除了這些,我對重慶和蔣中正一無所知。”
小野美黛在金賢振之前伸手,將那份名單接過來——談競記憶力過人,事隔這么多年,他居然還能準確無誤地記住南京文書局所有人的名字。
“有一部分人還能聯(lián)系上,但更多的已經(jīng)不知去向了。”談競又道,“我不知道他們是跟去了重慶,還是遠走他鄉(xiāng)。”
金賢振裝模作樣地問小野美黛:“這份名單有問題嗎?”
“有些人在如今汪先生麾下任職,”小野美黛拿起筆,勾出了一些名字,將名單交還給談競,“你能聯(lián)系上他們嗎?”
“有些可以。”談競回答,又指著其中幾人道,“他們已經(jīng)出國做寓公去了。”
小野美黛沒有立刻接話,她注視著談競的眼睛,談競也毫無膽怯地給她回應(yīng),兩人隔著一個空曠的牢房互相對視,兩雙眼睛都坦坦『蕩』『蕩』——他們都很明白在情報工作里眼神的重要『性』,在別人『逼』視下退縮,那就是承認自己有問題。
鐘聲最新章節(jié)地址:https:
鐘聲全文閱讀地址:https:///62340/
鐘聲txt下載地址:https:
鐘聲手機閱讀:https:///62340/
為了方便下次閱讀,你可以點擊下方的"收藏"記錄本次(第037章 這是我唯一能招的東西)閱讀記錄,下次打開書架即可看到!
喜歡《鐘聲》請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薦本書,謝謝您的支持!!()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